监考
监考大概是修剪绿化带的锯子在工作，呜呜呜的声音持续不断，像猛烈的西北风，一阵一阵无休无止，又像巨石投入水中，一圈圈的水波扩散开去。
此刻，我蜗居在二三百元的座椅里，也不知是真皮或者是皮革的垫子在中间凹下去，再连接着斜向上方，像个写得不规矩的“L”，旁边的扶手是木质的，漆着红黄色，原谅我的无知，无法清楚描述这种颜色。我能蜗居，归功于空调。偌大的空间，冷气很足，我找了一件校服捂住肚子。而我的弟子们穿着短袖T恤，我不羡慕，我们的年龄相差太大，体质也就不同。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看着他们，看他们埋头书写。但也有不协调的，试卷到手三分钟，就双手交叉合着上下抖动。我知道那中间定有一些写着ABCD字母的折叠的小纸条，我望过去，他就笑着看向我。我不让他碰运气，他先是躲避，后来也失去兴趣，趴下来不动。他不动了，我却慨叹了，被看管得再无活力的人，这一场场下来，十四五岁的猴子屁股似的人竟然能耐得住性子，该怎么评价呢？
我不语。
他们一个个地倒伏下去，站起来数一数，近三分之一了。这是尾考场，又是英语。我完全不歧视外语，着实是学得不容易。他们觉得难是正常的，所以能坚持下来的我都佩服。问题是，我不能让他们倒伏一片，不用说坐姿不允许，考场纪律不允许，就是这呼呼的冷气也不允许，我都觉得一件校服挡不住了。又找一件来，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我得坚持到底。又找到遥控器，28度！问他们，没人嫌冷。好吧，得承认，老不如人了。
进入尾声了，他们渐渐活跃起来。再怎么活跃，与刚入工作岗位时的监考比，难度系数几乎忽略不计。那时是双监，前后各一，都站着，不眨眼地望，斗智斗勇。而现在，一人足矣，还可以大部分时间坐着。有情况瞩目一下，或者一两句话提醒即可。不知是我的目光锐利，还是语言精确，或者会做思想工作，又或者是他们的本质驯良。
待到结束，20秒左右，从考场到年级部送了试卷出来。我站在走廊，避开照着脸部的阳光，那温润的灼热实在是美妙。三分钟提醒，依旧站着，现在是上课时间，这才推门进去，继续评讲上次摸底的试卷。
明天早读连着第一节课，再之后又是监考，第五次摸底模拟。今年的初三教学时间战线太长，正月初八还是初九的就开始网上授课。对教师的要求，比平时还要严格，几乎整天在电脑手机前，我因此累坏了腰。锻炼，吃药，食补，两月左右才治好。我在想，临近退休，我得时常监考自己了，这身体得合格，否则如何去度后半生呢？ 老师们辛苦了！ 老师们的学习监考，太正常了。监考自身身体，可有些难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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