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

老牛牛

作者：秋硕

一
藤蔓勒进脖颈
砍刀裂开白骨般的缺口
而峰顶还不断地在生长
世界的大门隐藏在悬崖的后边
秃鹫盘旋于血红的天空
就在山顶  砍尸人不停地用刀
掩埋走过的人生存的印记

是的  脚印被艰难地种进土里
长出一排排木板小屋
房顶上爬满茑萝  紫藤和长春蔓
花儿开了  结出村庄的果子
房子的间隙飞出歌声
木墙扶起孤独疲惫的影子
祈祷的女巫仰面向天摊开双手
整个苍穹抚于她的掌心
星月流转
星星和月亮落进深不见底的瞳孔深处


欲望的火把在此刻点燃
照亮信念也延着溪流在山涧漫延
讴者扯开喉嗓  
她的歌声月亮般整夜悬挂在树梢
哦  起舞的男人和女人
赤裸的双脚在泥浆中搅拌
活着  唱着
孤独和欲望  爱和恨
倾诉给雪山和苍穹
没有尽头啊 前边的人群消失了
后边的队伍还很远很远
搅拌和践踏
泥浆路在溪边硬化
雪化成水  水凝固成了镜子
二
竹林噼叭作响  
笋尖从腐叶间探头  拔高
不时有圆木在时间中倾倒
它们的骨骸是蘑菇的温床
风  耐着性子仔细打磨着岩壁
雪水流过玄武岩 流过一面面镜子
祖先的灵魂被装在镜中
土地肥沃  满地都是父辈们的落下的叶子

松柏的树梢被风折断了
悬崖的泥土撒向天空撒成三月的黄沙
柏树们扣紧石间的脚板
晃动吧  躯体可以扭曲
手臂可以骨折  为了阳光
影子绝不能倾倒或者下垂
他们的枝丫稀疏  偏向一个方向
如同独臂的先知在夕阳中眺望未来
羊皮卷遗失于神秘的山洞
远行的人  被牛虻紧紧地驱赶
走出山谷还是山谷
翻过山顶  前边的山顶远没有尽头
孩子们的肌肤在时光和阳光中
逐渐脱水  粗糙
饥渴  劳累  疲惫  孤独
所有的因子都不停地伸出手
撕扯和抓搔
直到红桦皮肤张裂  浸满鲜血

不能停歇  淘金者的歌声
从山谷飞往沙漠的旷野
他们的命运象歌声  象蜃楼
年年在西风中摇摆
希望中的金子紧攥在命运手中
沙土就在脚下
走吧  我们活着
三
七彩的山林静映于流动的河床
经轮转动  转动着生生世世的循环
母亲摇着纺车
生命被织成绚丽的瀑布
盲眼的预言者  星斗在他的瞳孔闪烁
二十八颗星宿环绕于他的指尖
三月桃花开了
我们把种子撒进土里
七月山洪泛滥
成熟的麦子溢满河床
播种的人们又去了哪里?

人去了哪里啊  桃花年年
在东风中空绽着笑厣
花瓣飞了  蝴蝶醒了
葬花的女子
荷着花锄  掩埋着清冷的月光
挖掘青春的青茔
月亮在天上  月亮在水中
诗人啊  举起酒杯吧
捞起我们水中的影子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