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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掉心灵的锈钉(编号: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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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15 09:39: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陈齐放
       她在家中的地位很卑微,姐姐比她漂亮,因为想要儿子,父母坚持还要生,结果还是女儿。父母不死心,又生了一个女儿。再后来,真的生了个“小伙”。姐弟五人,弟弟当然是最受宠爱的,偶有好吃的、好穿的,都是先满足弟弟。她总是吃剩的、穿破的。父母说,闺女是要嫁出去的,是与这个家无关的,能养着你们就不错了。姐姐不敢吭气。她不服:“凭什么?要不就别生我!”结果她挨了一顿打。从此,她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怨恨的锈钉。
??那时她就发誓,要活出个样子给家人看看。五个孩子中,她的学习成绩最好,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比拼,唯有玩命地学习。家里离学校有六七里地,无论刮风下雨,她从不迟到。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她嘴里还念念有词:背语文、背外语。晚上回到家里写作业,母亲总是絮絮叨叨:“不要学了,不能再费电了!”于是,她去村头小商店,在路灯下,借着光,常常看到半夜。初中毕业了,全校只有三个人考上县里高中,她就是其中的一个。父母不想让她去读,读高中太花钱了,而且还要住校,吃饭一个月就好几十块,她说:“我不吃那里的饭,我自带馒头去,可以吃一个星期。”
??到了县城,她一周回家一次,然后带够一周吃的馒头。冬天,馒头硬梆梆的,就着老咸菜,实在难以下咽。夏天,有时馒头馊了,可她舍不得扔,还要吃掉。吃到拉肚子,一趟趟跑厕所,但她无怨无悔。高中3年,她的学习成绩始终是学校里的第一名。
??高考金榜题名,她是全县第二名,被南京大学录取了。跨进南大以后,她仍然性格内向、沉默寡言。暑假里,她打好几份工,为的是不要家里一分钱。整整4年,她把自己交给了书本,在班里名列前茅。后来,他到上海求职,以优异的成绩被美国EMC公司录取,去了美国。这件事,她没有告诉父母,只说在上海打工,因为她不想给父母撑那个虚荣的面子。
??漂洋过海的她,很快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工作认真负责,深得上司好评。闲暇时,她没有亲人、朋友可以交流,内心十分寂寞空虚。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你太自闭,而且内心里充满了恨。有恨的人,生活怎么能快乐呢?你应该学会去爱,只有爱,才能拔掉那颗蚀了你心灵的锈钉。她震惊了:有这么严重吗?
??唉,一向是人负我、我未负人啊,她的内心实在难以涌起爱家、爱父母的柔情啊。半夜,她第一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叫了一声“妈”之后,母亲就哭了,哀嚎着:“他爸,二梅来电话了,二梅来电话了——”父亲接过电话,哭喊着:“二梅啊,二梅……你在哪里?你把我这把老骨头忘了吗……”再接着,姐姐和妹妹弟弟都跑了过来,个个撕肝裂胆地叫喊着……她的心碎了……放下电话,她彻夜未眠,第二天她神志恍惚。她决定不在美国工作了,便写了辞职报告。
??八年多没有回家了,她背着装满了礼物的大包小包。下了飞机,转乘火车,到了县城,直接打出租车回老家,一进门才发现:家,破旧不堪了,两棵歪梨树还在,开着洁白的花,发出淡淡的香。母亲苍老了,满头白发,枯树枝一样的手正在院子里拈韭菜。那个脾气暴躁的父亲坐在脏兮兮的老板凳上抽烟,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的周围,散发着劣质香烟的呛人的气味。抬头看到她的时候,父母傻了:这个花一样的俊俏姑娘,洋里洋气的,到我们家院子里干啥?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忍不住了,喊了一声:“妈!”“这个洋姑娘难道就是我那个原先黑黑瘦瘦的二丫头么?”母亲颤抖着站起来,哭喊着跑过去。父亲急急地奔过来,紧紧地抱住她说:“孩子,回来啦?我可怜的孩子,你终于回家了!”她的眼泪,便像泉水般地涌出来。
??她把带回来的钱给大家分了,父母一份,姐姐妹妹各一份,弟弟一份。父母养老,姐姐能买城里的房子了,两个妹妹也有置办嫁妆的钱了,弟弟要在镇上开个小超市,这下也有资本了,做完了这些,她心里宽慰了许多。
      人才总归是人才。美国EMC公司总部舍不得她这个才女,想方设法满足她的要求,又把她分配到EMC公司上海分公司工作。一晃五年过去了,姐姐妹妹都成了家,家家都只生了一个孩子。弟弟也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夫妻俩早就商量好了,只生一个女孩。过年时全家聚餐,弟媳开玩笑地问公婆:“我没给你们家生一个男孩,你们有意见了吧?”垂垂老矣的父母连连摆手:“没意见,没意见,还是只生一个好,女孩照样有出息。过去我们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孩子多,负担重,孩子们跟着我们遭了多少罪啊,一想到这些,我们这心里,就像刀子割的一样啊……”听到父母的忏悔,看到父母老泪纵横,她的心软了,她开始意识到,是传统的陈腐的生育观念害了父母、害了孩子,多子女,负担重,日子过得艰难,父母的薄情寡意,也是出于无奈啊。如今计划生育的政策深入人心,不但姐妹、弟弟的观念变了,连父母的观念也变了,多子多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养儿防老、女孩不成大器的诸多陈腐观念彻底铲除了,新的一代再也不吃子女多、负担重、家庭少温暖的二遍苦、二茬罪了。想到这些,她的心舒坦了。这下终于拔掉了那颗蚀了心灵的锈钉。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5 09:42:25 | 显示全部楼层
实在抱歉,这篇文章在我邮箱里被我漏发了,向作者表示歉意!
发表于 2010-12-21 22:26: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迟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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