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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山楂(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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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7 11:0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
     三鞭承包了几十亩丘陵、山地,种植了山楂、板栗,还饲养了不少牲畜,辛苦了点但很殷实。魏三鞭很能干,秀娟不会农活,三鞭也不让她学,说你就在家做做饭,出出主意就够了。农忙季节,经常雇一些人手来帮忙。对于这些,丈夫魏三鞭无怨无悔,他是家里顶梁柱,妻是家里中枢神经,女儿又是润滑剂,一家人很和谐,也很幸福。
    说到他俩婚姻,那是一段奇遇,就像董永巧遇七仙女,但又是真真实实的在他们身上发生了:那是个炎炎的夏日,还是毛头小伙的魏三鞭赶着生产队的一群羊到山顶上漂流,就像山间游动的块块白云。三鞭很惬意,哼着小曲,挥动着霹雳鞭。山势很高,葳蕤的野草吸引着羊们往上攀登,三鞭没觉得它高,如履平地地跟了上来。羊在快活地吃草,他无事可干,也没有心事,干脆睡觉,脱光了衣衫,四仰八叉地在草尖上飘了起来,打两个滚,翻两个跟头,草汁像涂料把他丹青成一条斑斓的青龙。没有了心思,也就没有了梦,没有了梦,这鼾声就香甜,嘴里还挂着一根狗尾巴草就行云流水般进入另一个极佳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被一阵丝丝的抽泣声惊醒,一开始他还以为在做梦,于是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竟是一个姑娘的声音。他抬起身子,左右寻摸,大吃一惊,只见不远处竟有一身着白衣裤的姑娘,先是坐在一块大石上抽抽泣泣、哀哀怨怨,那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像发了疯似四处飘扬,渐渐地起身向悬崖走去。啊,不好,她要跳崖自尽,三鞭大吃一惊,连忙悄声跑上去一把将姑娘抱住:“哎呀呀,你这是干啥?”
姑娘也是大吃一惊,回头一看竟是一个赤身裸体,青蓝斑驳、蓬头垢面,形似乞丐的青年小伙子拦腰抱住自己,于是收住悲伤大声断喝:“放开我,臭流氓,快滚!!”
“好,好,我滚!那你为啥一个人跑到这么高的山上来也呀。”
“我,我……,你不用管……”
“哎呀,我的妈呀!那你为啥要跳崖呀?”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呀,你想想,你跳下去。公安来了,知道只有我和你,那我怎么能说得清楚呀?”
“那你快走!”
“好的,好的,我走。”魏三鞭这时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他慌慌张张地套上衣裤,然后向羊群奔去。
后面的哭声更大了,“天啦?这世界怎么啦,一点点怜悯都没有了吗?我真是多余的吗?”正当她纵身要跳的时候,腰又被别人抱住了,是谁?还是三鞭——刚才那个年轻人。
“你放开我,关你什么事?”
“不行,你不能跳。”
“为啥?”
“因为我在这里!”
“那又有什么关系?这山也不是你家的!”
“我听说见死不救,将来我也会不得好死的。”
“那你快走吧。”
“行,走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想听。”
“哈哈哈,你跳下去也死不了的。”
“为啥?”姑娘睁大双眼。
    这姑娘这么漂亮真要死,不太可惜了,我得救她呀,三鞭拿定了主意。
“你听我说,这山是有神灵的。为啥叫青龙山,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有一条青龙盘旋山间。
“要死,必须得到它的同意。”
“胡编,我又怎么见得着它呢?”
“你已经见着他了?”
“在哪呢?”姑娘揉揉眼睛四下看看。
“哈哈哈,我就是……”三鞭用羊鞭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是流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滚——”说着,姑娘转身还是要跳。
“你不信,跳下去也死不了,只能挂在半空,叫你要死不能,要活也不成,前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啊!”姑娘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往下看看,只见山底下阴云萦绕,一个乌鸦在空中呀呀地叫着,很是阴森恐怖。
    她倒退两步,惊恐地看着他说,:“你是青龙,你真是这山间青龙吗?”她有点相信了,因为刚才,她看见他那身上分明有一道道青斑,莫非真是青龙化身?
“是的。”三鞭为了稳住她,只得承认,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听他的摆布。
“要死也可以,得征求我的允许,你先说说你为啥要死,不然,我这清净的地方是不收留孤魂野鬼的。”
    于是,她述说了自己的不幸:……她怀孕了,丈夫却突然离她而去,跟另一个女子私奔了,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她的孪生妹妹……也许,是他让她看到生的希望,也许是真的相信了青龙说,也许是说出了痛苦就像搬走了心头的石头,反正她没有再去死,而是活了下来,并成了他的妻子。她突然悟出一个道理,人不能贪图虚荣,追求那些本不属自己的东西,事物的美也不一定表现在外表,以前自己不就是看中了乎特的外表吗?结果怎么样?现在的丈夫虽然不是什么青龙,但他很质朴,没有地位,没有金钱,没有好看的外表,刚见面时甚至是赤身裸体,但他的心灵是美的,就像这青龙山一样是可亲可近的。她一点不后悔。涵韵不是三鞭的亲生女儿,却比是自己亲生的还要亲;涵韵虽是自己亲生的,却怎么也亲不起来。为啥?也许是对她亲生父亲的一种嫉恨吧。当然涵韵是无辜的,她并不知道其中复杂的故事,也没有人提起过,就是知道其中情节的人也讳莫如深,谁也不愿提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
    涵韵给杨帆写好了信,信中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及思念之苦,她甚至模仿学校时男同学给她写的句子。这封信写的很艰难,几次拿起笔又放下,也不知道揉碎了多少纸,终于写成了,她甚至自己都没好意思念一遍。她小心翼翼地封了信口,准备到街镇上寄出去。第二天,她跟母亲说,有事要赶个集,秀娟说,那好,捎二斤羊肉回来包饺子,今天是你爸生日。涵韵是和邻居陈大婶结伴一起赶集的,路上人山人海,有的赶着毛驴,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点骑着马,呼呼啦啦,背着的、扛着的、提着的,满道上都是赶集的老乡。涵韵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一身学校发的上白下蓝的校服,扎着马尾巴似的大辫子。一路上,引起不少年轻小伙子张望,“呀,这谁家的闺女呀,天仙似的?”
    一阵哄笑,大伙都扭头张望,涵韵没有害羞,仍旧昂着头,“嘘——嘘——”
    不知是谁吹起了口哨。在乡亲笑谈和调笑中,陈大婶捅捅涵韵说:“哎,你看,我今天都感到脸上有光。”
“为啥?”
“人家都以为我是你妈呢!”
“呵呵,你家的大秀和二丫也不错呀。”
“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呀。我要是有你这样漂亮的闺女,做梦都笑醒了。”
    在街十字路口,他们说暂时分手,各办各的事。然后,仍在十字路口会合。
“好,不见不散。”
    涵韵直往邮电所走去,这是个不到十平米的陋室,一张桌子,一个长条凳就算是办公的全部家当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坐在桌子内面接待着来办事的人。涵韵走进去的时候,那老头本来耷拉下来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好像门帘被人突然撩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呵呵,姑娘你好。”
“大爷,卖一张邮票。”
    她在邮箱跟前转了两圈,踌躇着始终没有把信投进去。她想再琢磨一下决定是否投递,她往集市里面走去。
    集市内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吆喝声、嬉笑声、打闹声、汽车汽笛声、骡马吼叫声汇成一片,这样的集市几乎是天天有,不过每天换一个地方,每个地方大约一周,周围几个乡的的农民赶着同一个集,人们把自己的货物带到这里来来出售,或者来买回自己想要的日用品。
    虽然有点杂乱无章,不成什么规矩,但大体上同类商品还是相对集中的:
买卖蔬菜的集中在东南方向,靠近刘跛子的香油作坊跟前,此时正值冬季,所谓的蔬菜都是些地窖里储存的土豆、萝卜、白菜、山药之类的硬货。
    肉类主要集中在南边小欣家的铁铺,北方的肉类,主要是牛、羊肉为主,猪肉要到西北角的汪四家。
服装类在北面,涵韵一直往北走,她想到那里看看,今天虽不打算买什么,但每次都要到那里看看,好像只有那里才有新闻,此时,她仍在踌躇中,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主动给他写信呢,那也太没有面子了;杨帆要是对我有那个意思,也应该主动一点,男人嘛,怎么像缩头乌龟似的,她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笑自己多情,笑自己傻,还复习呢,成天为情所扰,怎么能考上大学呢。想到这,她赌气地抽出信,哗哗哗地撕掉了,把碎片窝在手里,快速地向前走去。
“美女,美女——”
    有人在叫她,她想回头,但没有,因为这样的叫声太多了,但以往都是男的,今天怎么是女的,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涵韵妹妹,是我。”
    涵韵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村长肖盈。她正在一个馄饨铺里坐着,这是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正热气腾腾地做着混沌。旁边是她的父亲。
“来来来,来一碗。”肖盈的父亲含笑招呼着。
“大叔您好。肖盈姐好!”涵韵走上前打招呼,“我吃过饭了,你们用吧。”
“妹子,一个人来的?”
“不,还有陈婶。”
“妹子,听说你在家复习呢?伤好了没有?”肖盈亲昵地搂着涵韵问道。
“嗯,好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人家肖盈多厉害,一下子考上了,不都是人吗?为啥差别那么大呢?
“妹子,你行的。别灰心。我相信你来年一定能如愿以偿。”
“是啊,这年头就是知识爆炸的时候,没有知识是不行了。你看人家日本,人口少,经济却十分发达,战后才几年呀,发展的这么快。为啥呀,重视教育、重视知识呗。”肖盈的父亲停下筷子深有感触地说。
“所以,我说妹子,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同时,要了解外面的行情,不能老闷在家里。”肖盈继续谈着学习上的感受,毕竟她们有相同的经历,有许多共同语言,“书本上东西看上去都会,考起来又不会,在家复习千万要注意这一点。”
“哎呀,你咋说的这么准呢?可不是吗?我就是为这困惑呢!”涵韵摇着肖盈的胳膊说。
“嘿嘿,你姐姐也是刚毕业的学生呀。实践出真知嘛。”大叔笑盈盈地说。“你肖盈姐马上要上调了。”肖盈的父亲洋溢着喜悦,这个消息放在肚子了是要自己蹦出来的。
“什么?”涵韵吃了一惊。“肖盈姐,你到那里呀?”
“去县里。我们市里有个很大的工程,我是临时被抽调,以后还说不准。”
“那村长不干了?”涵韵鼓起腮帮,“当初,你可是允诺大家要干出样子来的呀?怎么就走了?”
“你肖盈姐也是为了咱们村更大的发展。她向县里建议修建一条公路,把山里山外连起来,把资源运出去,把经济搞活了,我们老百姓才能真正富起来呀。”大叔解释说。
“呵呵,也不光是我建议,其实,县里早就有这样的规划,只不过当时不具备这个条件。”
“呀,肖盈姐,反正我老崇拜你了,真了不起呀。”涵韵显露了一种敬仰的神色。突然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看看人家,那才叫辉煌,才叫实现了人生的价值,而我,岁数相差不大,竟这么没用。她脸一红,坐在那里不吭气了。
“妹子,怎么啦?”
“没什么?”
“嗯,你收到杨帆的信了吗?”
“没有。”
“不对呀,前天来的,你和我有各一封呀,送到村部的,我让通信员给你家送过去了。”
     “哎呀,我得走了,陈婶还在等我呢。”涵韵不想提信的事,刚才还把一封费了很大的劲写出来的信撕了呢,虽然有点后悔,但撕了不能复原。
     “一起走吧。搭我们的马车。”
“不用了。”
“客气啥,一会儿在出口处刘跛子的香油作坊跟前等你。”
    在回去的路上,涵韵才想起来把母亲让她捎羊肉的事忘了,急得她要回去。
“不用了,我这有,分一点给你,你家就三口人用不了那么多。”肖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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