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3499|回复: 0

酸山楂(十)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7-1-4 10:28: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十)
    复习班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天花乱坠,口水四溅,绝大部分同学能认真听讲,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过也有少数同学不这样认为,他们要么昏昏欲睡,要么想入非非。这是个复习班,老师都是临时拼凑的,教室也不在市一中本校园内,而在铁道小学里,是临时租用的,老师也不尽是一中的,还有五中和三中的。对于课堂纪律,老师们似乎不太重视,反正你交了钱,学不学那是你自己的事,他们不可能再像低年级那样拿出专门时间来维持课堂秩序,也不可能像应届生班级那样循规蹈矩。前不久,戴佳特地跟别人调了座位和涵韵坐到了一起,也是闲着无聊方便说话吧。今天见涵韵专注听讲的样子,她有点不高兴,于是用胳膊捅捅她,小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打听的那个姓杨那家的小伙子找到女朋友了。”
涵韵没有听清,继续聚精会神地听讲。这是一堂物理课,年过半百的老师在讲解着前不久一张测试卷。涵韵认为考得不理想,所以听起来格外认真。戴佳见她没有反应,于是在纸上写出了这则消息,传给她。涵韵一惊,迅速在纸上写道:哦,知道了,下课再说。
算啦,不说了。戴佳仿佛受到了伤害,她成绩不好,这次进入复习班也是父母的主意,反正考不上大学也没有关系,等着招工呗。所以,她主动要求和涵韵坐在一起,找一个说话的人,消遣时光。
下课后,涵韵搂着戴佳走出了教室,“上课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着玩的。”戴佳带着情绪说。
“那个,想吃山楂吗?我爸给我带的上好的山楂。”涵韵直截了当,她知道戴佳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啊,好啊!”戴佳一扫刚才的阴霾。
“那就说吧。”
“说什么?”
“就是那个叫杨帆的事呀。”
“哦,那你先说,为啥对这事感兴趣呀。”
“呵呵,不是感兴趣,受人之托而已,以前跟你交待过呀。”涵韵淡淡一笑。
“不对吧,是不是杨帆在青龙和你好上了,我妈说,杨帆就是在青龙施工时因为表现不错才提拔为副科级的,你正好来自青龙,所以你原来拐弯抹角的是想打听杨帆,对吗?”戴佳一针见血。
没有想到,戴佳在这方面异常敏锐精准,这让涵韵有点措手不及。
“呵呵,就算是吧,不过,你一定要给我保守这个秘密,其实也谈不上男朋友,就是有好感吧,因为他不断给我写信,所以我得考察他一下,如果交往好了,可以继续发展下去……”涵韵只好承认,否则就太虚伪了,反而会伤害朋友。
“嘻嘻,这就好,还是我妈分析的呢!听我妈说,杨帆好像有女朋友了,她看见他和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都好几次了,还一起到单位呢……”
“哦,是吗?就这些?”
“对呀!”
“哦。”涵韵表面上应付着戴佳,看不出一丝不快的神色,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下面的课,她和戴佳一样有点走神,虽然表面上很认真的样子,其实,脑子已经跑到爪哇国去了。心想,原来爱情都是虚伪的,如此不堪一击:表面上甜言蜜语,背后却脚踏两只船,太可恶了。
“不行,我要亲眼看见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是怎么样牵着别人的手从我身边走过的。”涵韵心里这样想着,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人家谈恋爱,跟谁谈,都是自己的自由,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再说,之前和自己也没有什么约定啊。”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用心学习吧,离高考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戴佳每天都有关于杨帆的新闻。“喂,涵韵,你管不管呀,那个杨帆今天我可认识了,原来真的谈女朋友了,还到单位看我妈呢,那女的,听说是他高中同学,叫什么梅兰的。”
“哦,光看你妈了吗?”涵韵淡淡一笑,“轻松”地问。
“当然不是,还有其他同事,像是宣传一样,反正是到电力公司上上下下走了一匝。”
“再探。”涵韵打趣地说。这回她稳住了神,虽然听起来不舒服,但不能失态。
“好耶,我成了你的探子了。你可要付劳务费的吆。”
这几天,涵韵的确被戴佳弄得有些不在状态,晚上休息的时候,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她把和杨帆从相识到相知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特别是雪地里救自己的壮举,以及那封感情炙热的信,这都说明他是爱自己的呀,难道是自己感觉错误。她不能明确判断,嗨,这思绪就像乱麻,理还乱。干脆丢下吧,她曾尝试放弃,但怎么也不行,就像临近中午,村头上空飘起的炊烟,袅袅绕绕,若即若离——折磨人呀!

    肖盈从派出所户籍档案里查知,符合乎特寻找特征的人,只有本村的姜秀娟了,即魏三鞭的妻子。她决定亲自登门拜访求证。
    姜秀云对肖盈的突然造访有点意外:“呀,肖姑娘肖大村长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姜秀娟在炕上歪着身子看一本英文版《唐诗三百首注解》,见肖盈进来,放下书,起身相迎。
“呵呵,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婶吗?”肖盈上前挽着她十分亲昵地说。
“哦,当然可以。来,上炕坐。”一阵寒暄以后,肖盈问道:“婶,向您打听一个人。”
“哦,谁?”秀娟并没有惊讶,这种事以前也常常遇到。
“乎特。南洋来的。”肖盈也脱了鞋上了炕,和秀娟面对面坐着。
“他?”
    姜秀娟脸色突变,仿佛被谁突然迎面打了一棍,一阵沉默之后说,“呀,我脑子有点乱、有点晕。”,她右手托起腮帮,眉头微蹙。
“好吧,大婶。您休息吧,我走了,下一次再聊。”
    肖盈准备告辞,但她估计她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肖姑娘,你为啥问这个呢?”秀娟果真挽留。
“下次再说吧,因为他回来了。”
“什么?他回来了,在哪呢?”秀娟睁大了眼睛,伸直了腰,见肖盈要走的样子,感到自己有点失态,又斜躺下去,喃喃道:“他回来干嘛?!”
    其实,很多年前,妹妹秀云从国外回来时,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但她还是不能饶恕丈夫的薄情寡义,不能宽容他的不辞而别,难道爱情在金钱面前就那么不堪一击吗?难道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作为夫妻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她开始由爱转恨,更迁怒于妹妹。后来事实证明,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时,她的心情才稍微平和一些。妹妹就是任性,乎特也是受命于母命而铤而走险全然不顾的。
“是的,他要寻找的人就是我。”秀娟承认了这无法回避的事实,“他是专程来的?”
“哦,主要议题之一吧。婶,您知道吧,我县正在修一条公路,从市里一直通到县城,再到我们村子里。”
“呵呵,听涵韵说了。”
“其实,早就应该修了,只是钱不够。”
“那,那现在钱就够了?”
“乎特先生投资了,多亏他出手相助呢!”
“哦,总算做一件善事。”
“能不能见他一面呢?”肖盈诚恳地望着她。
“嗨,还有这个必要吗?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各自有了家室,我看就免了吧。”
“乎特先生一定有许多苦衷吧,婶,您就见他一面,到时候,我陪着。就算看在我、不,看在我们青龙人的面子上。”
    秀娟笑了,一种苦涩的笑:“哦,这么大面子呀?好吧,到时候,你不必陪了,就看在他为我们青龙出资搞建设这方面。”
“好,明天我来车接你,见面的时候我就不在跟前了。”
“好吧!”秀娟犹豫一番后最终还是答应。
    在县城宾馆,乎特下榻的住处,肖盈安排了他们俩见面。乎特几乎一夜未眠,久久不能平静,等待着第二天见面的那一刻;前一个晚上他洗了一个澡,第二天早上又洗一次,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哦,不算老,正当年,毕竟才四十来岁呀。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在房间里不安地踱来踱去。
早上九点,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位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
乎特急走上前几步,停住,又迈半步,打量这位曾经梦魂萦绕的妻子:
    这是一位成熟的中年女性,就像中午头顶上的那轮太阳,沉稳持重,与二十年前那喷薄而出、富有朝气、活力四射的年轻姑娘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但大致的表象一点没有变,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人也是原来那个人,只不过经过多年的风雨洗礼,岁月的变迁,山色浑厚了,水流深沉了,人也苍老了些。“额头已把光阴记,万语千言不忍谈。”
“你,秀娟……”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姜秀娟已经哽咽,泪水就像掘开的江堤一泻千里。
    空气从凝固到融化,阳光拨开云雾悄然进入房间,窗外枝头有一对麻雀在吱吱咋咋,他们时而争吵时而又交头接耳,亲密无间。
    他们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相互责备,特别是姜秀娟虽然激动,但能理智地克制。是啊,这么多年都煎熬过来,说实在她已经度过了悲伤期。妹妹秀云从海外归来,已经把一切都说了,一个经历过历史沧桑,特别是婚变、“文化大革命”等重大人生和社会变故的人,她已经参悟了人生,在每天的穆斯林“礼拜”中,仿佛使自己的灵魂得到一种净化,提升。更主要的,她心里时刻在提醒着自己,我已经是魏三鞭的人了。
“请坐吧。”秀娟反客为主,她让乎特坐回自己的位子,稳定一下情绪。
“对不起,请原谅我当初不辞而别,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我差一点从悬崖上跳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不知道当时已经怀上了我们的孩子了吗?”
“这,你还有脸说,我能让一个未出世就失去父亲的孩子出世吗?这算什么呀?”
“我道歉,我怕当时脱不了身……”
“现在没事了,已经尘埃若定了。一切都像过眼烟云了。”秀娟闭上了眼睛。
“伯父和阿姨怎么样?”
“爸爸、妈妈早已经过世了,那个年代,我们家背上了资本家的罪名还能有好过的日子?父亲被造反派关进地窖里反省,后来活活冻死了,母亲和造反派讲理被打断了颈椎,投青龙河自尽了……”秀娟含着泪简略叙述了父母死亡的经过。
    乎特又是一阵唏嘘,想起姜家人当初的种种好处,他不禁潸然泪下。
“是的,家母在世时时常提起你们家的好处,自责自己的不是,我们对不起你家,尤其我对不起你……”乎特起身再一次弯腰鞠躬真诚地谢罪。
“……好了,不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人不能永远生活在痛苦的回忆中……”
“那咱们的孩子呢?快十八,还是十九?男孩,还是女的?”
“女儿,十八了,她很好。”
“我想见见。”乎特很急切。
“现在最好不要打搅她,她正在复习,准备高考。另外,你虽然是她亲生父亲,但一点没有尽到抚养她的责任,所以,此事我还要和她的养父及她本人商量一下。”
“当然,当然。我能等,我只是想见一面。”
“一切会顺其自然的。”
……
    当肖盈走进乎特的房间时,秀娟已经离开了。乎特正失神地望着窗外,看着枝头上麻雀打架。肖盈的敲门声并未引起他的注意,茶几上满杯的茶水并没有动,说明他们谈的虽然并不很融洽但也并不坏。肖盈对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分别这么多年,许多恩怨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解,还需要一个过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乎先生,谈得怎么样?”
“哦,肖小姐,你好,还可以。只是……”
“您说吧,有什么要求,我能办的,一定尽力。”
“我想去墓地祭奠一下岳父岳母,你知道他们墓地吗?”
“呵呵,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帮您打听到,祭品等一切准备我们会安排好的,只是问一下到时您想让谁陪同一起前往呢?”肖盈轻声问。
“不用,就我自己一人!”
“好,我到时陪着,您不介意的话。”
“好,谢谢你,你真是一位好姑娘!”乎特泪眼婆娑地朝肖盈点头答应。
“肖,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想见见那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乎特急切地说。
“你女儿,谁是你女儿?”
“就是秀娟现在的女儿,那是我亲生的女儿,听说正在复习准备高考。”
“啊,是涵韵?”肖盈也大吃一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涵韵是魏三鞭和姜秀娟的孩子,没有想到竟是他和秀娟的女儿,真是太意外了。三鞭叔怎么没有自己的孩子?
“这个您放心,我相信大婶一定会满足您要求的,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嗯,我知道,能不能让我先悄悄地见她一面,我们可以不说话,只是让我暗地里看她一眼。”
“这个,我想可以,不过我需要和秀娟婶三鞭叔商量一下再告诉您。”
“好的,谢谢。”
“还有,您不想见见秀云婶婶吗?”
“哦,当然,当然要见。麻烦你们一并安排一下吧。”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肖盈去敲乎特的门,服务员说乎特先生早早就出门了。“咦,他能到哪里去呢?”肖盈有点心急,赶快告诉一起陪同的统战部耿副部长。“他是不是去晨练去了。再等一会。”
“是我失职,我怎么没有和服务员说一声,他出去随时报告呀。”
“好了,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赶快分头去寻找。”耿部长说。
九点时候,乎特还没有回来,这下子大家真的着急了。赶快向永保县长汇报。“你们怎么搞的,一个人都照顾不好,”永保县长有点生气了,“不是说他以前住过这吗?是不是直接去找什么亲人了。”
    这句话一下子点拨了大家,哎呀,他肯定去寻找秀云了。走,去秀云家,一群人在当地居委会带领下,直奔姜秀云所在的红星社区。姜秀云看到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急忙问道,“你们找谁,发生了啥事?”
“哦,我们……”大家语塞。“看来,乎特先生并没有来。”
“啥?乎先生,什么乎先生?”秀云楞楞地站着,以为在做梦。
“就是南洋归国华侨,来华投资的乎特先生……”社区的牛大妈说。
    归国后,秀云和乎特的联系基本上中断了。一开始她写了好多信,但都没有回音,再加上父母被揪斗,自己受牵连,身心交瘁,也放弃了联系。
“怎么,他回来了?”秀云好像从迷雾中走出,惊喜地问道。
“是啊。就住在附近,却走失了!”
“以为走到你这里……”
“哪能去哪里呢?”
大家七嘴八舌,惊起楼里的住户,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楼道里立刻挤满了群众。
“走,我带你们去。”秀云急忙忙穿好外衣,跟着大家往外走。
“秀云婶,你知道他去处?”肖盈有点莫名其妙。
“只能说试试吧,只能是碰碰运气了,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秀云虽然语气模糊,但行动却十分坚定。这时,她的身后立刻跟上几十号好奇的群众。
    大家跟着她一阵小跑,秀云婶子,身体也比较硬朗,她还很年轻,人们跟着她从县城西边的红星小区,一直到东城的二龙山花园。
“看,那是他吗?”秀云显得很激动,一下子认出在前面边来回踱步的人。
“对,对,对,是他。”肖盈跳跃起来。“秀云婶,你真神了,是不是您和他事先约好了?”
“哦,没有。以前,他在的时候,我家住这,院子后是二龙山,那个时候,我们常在这里晨诵、游戏,后来搬到了西城区。”秀云嘴角挂着笑意,完全沉浸在往事回忆中。
“乎特先生!”肖盈眼含热泪,她是一位感情丰沛的姑娘。早上,当她发现乎特先生不见了,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现在一下子又找到了,她太激动了。”
“啊,你们……”乎特没有想到一下子来了十多人,“是找我吗?”
“对呀。肖盈笑着说,泪珠仍挂在腮帮上。”
“呀,对不起,我忘了说一声。对不起呀。我这是随便走走。”
“有你这样随便走的吗?”
    乎特定睛一看,他也怔住了,“是你,秀云?!”
“乎……”
    两人拥抱在一起,在场所有的人都流下了热泪,这是高兴的泪水,继而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Miss you very much! I'm so excited!”
“Mi too!”
    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其他人都有点莫名其妙,尤其惊讶的是秀云婶子还有一口流利的英语。接着他们开始用英语交谈。
    肖盈悄悄地说:“我们走吧,让他们好好聊聊。”人们悄悄地散了。
“耿部长,您说假如您有个朋友或知己二十年未见,今天突然相见,会有何感受呢?”路上肖盈笑着问道。
“这个吗,你算是问对人了,前不久呀,我们同学聚会,那都是二十年前的同学呀,大家感慨颇深,真是一言难尽。这样吧,我背一首杜甫的《赠卫八处士》,这也许能表达二十年后再会时的心情。接着,耿部长一字一句的把这首诗背了一遍: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哦,这是杜甫经历了‘安史之乱’等一系列动荡之后,饱受身体和感情折磨,饱受沧桑巨变的情况下与老朋友见面时写下的。这与乎特与秀云的经历很相似。”肖盈感慨万千。
“是的,只有历经磨难再次重逢才会有说不完的话啊!”耿部长深有感触道。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醉里挑灯文学网 ( 苏ICP备15038944号-1 )

GMT+8, 2024-4-19 12:33 , Processed in 0.018581 second(s), 10 queries , File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