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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散文奖】沙沙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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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25 14: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盐夫 于 2017-4-25 14:15 编辑

沙沙竹语
□盐夫

       高架上有风景,高架下更有风景。
      一样的建设者,却有不一样的风格。一个钢铁硬汉,一个柔情少女。如果说,在高架上奔驰是速度与激情的交响乐,那么,行驶在紫薇、金桂、香樟、海棠、黑松、榉树……簇拥的街道上,从高架下驱车行进时,必定另有一番的感受,仿佛置身于清新的山水之间,纯洁的蓝天白云之下,在静静享受一首细腻、婉转、柔曼、抒情的小夜曲所传递出的愉悦,时不时,或许还有随风送来的花香,更有格外的惊喜。
      回家的路上,车站枢纽斑马线前,等待绿灯的那一刻,父亲流露出这样的喜悦与兴奋,父亲对内环高架绿化工程建设相当满意,一路上,不时地夸说。还有没有竹子?末了,高兴之余,父亲突然有些担心的询问。知道父亲酷爱竹,门前屋后栽种了很多竹,其实,父亲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高架绿化工程设计早已纳入全市“一片林”的宏大蓝图之内,作为高架建设者之一,我知道,精美的设计,数千万的投入,多次方案的完善与调整,若干次相关主管领导的检查与察看,对一个老市民来说,对一个竹文化有研究的父亲来说,都不会有丝毫的遗憾。打个右闪灯,一拐弯,范公路成片新栽的竹林便扑入视野。夕阳里,一株株翠竹疏密有致,横竖成行,高耸挺拔,在高架背景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鲜艳亮丽,晶莹通透,风摇曳着竹,竹缠绵着风,沙沙竹语,如诗如画……
      ——好!父亲脱口而出。
      父亲做事严谨而执着,凡事总爱挑刺儿,平日里很少能听到他对事物的赞叹,父亲虽说是医生,却有文人墨客的情怀,不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却对竹文化颇有研究和热爱,望闻问切是他的职业手段,也形成他爱唠叨、好为人师的习惯,作为儿子,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不得不听他关于竹子的话题。
      父亲说——
      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一句名言,揭示出竹作为特殊的质体,已渗透和凝聚于物质与精神文化之深层次,构成独特的色彩、风格、竹文明,积淀成为源远流长的竹文化。一双竹筷,一根竹笛,一把竹丝扇,一只竹管毛笔,一首咏竹诗,一副墨竹画,一句“无竹令人俗”的人生格言……无不弥漫着迥异于其他民族的竹文化浓郁的气息。白居易《养竹记》总结竹的品性有“本固、性直、心空、节贞”之说。刘岩夫《植竹记》赋予竹子“刚、柔、忠、义、谦、贤、德”等品格。人们往往容易把竹的特性拟人化,如不畏严寒联想到坚贞不屈的人格品质,如竹的清风瘦骨联想到“超然脱俗”的人生境界,这种竹的自然属性与人格特点的契合是中国竹文化的核心所在。
      父亲点支烟,这档儿,我打开了音响,是一曲笛子独奏《江南行》,伴着美妙抒情的旋律,父亲又接着说——郑燮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等诗句表达自己的情怀与人格理想。湘妃的斑竹泪更是使竹成为女子对于爱情坚贞不渝的写照。享有诗佛之誉的王维最擅长以竹来传达自己的禅悟体验:“独坐幽徨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竹有七德:“竹身形挺直,宁折不弯,是曰正直。竹虽有竹节,却不止步,是曰奋进。竹外直中空,襟怀若谷,是曰虚怀。竹有花不开,素面朝天,是曰质朴。竹超然独立,顶天立地,是曰卓尔。竹虽曰卓尔,却不似松,是曰善群。竹载文传世,任劳任怨,是曰担当”。竹子虚怀若谷的品格,柔中有刚的做人原则,生而有节、竹节必露的高风亮节处事方式,挺拔洒脱、正直清高、清秀俊逸,是古今文人墨客所追求的品格。父亲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栽竹也如做工程一样,也讲究根正杆直,疏密有致,这样才能不藏污纳垢,才能做到阳光通透……
      父亲还有很多关于竹的话题没有说完,车便到家门前。以前只知道父亲爱竹,却不知道有如此深刻的理解。母亲已经准备好晚餐。起身敬父亲的酒。父亲酒杯端在手里,他却还有话说。他说——栽竹无时,雨后便移,栽竹易,做竹一样的人难,切记,这是一辈子的追求!
      这一晚,父与子都喝高了。
      再过高架枢纽时,再看到那成排的竹林时,除了一位高架建设者应有的责任与使命感以外,又学会一份生活的思考与人生的追求。
      深深感谢,高架的那一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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