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4211|回复: 2

行途 三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8-5-30 09:53: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通过彼得大帝的驿站,汗所写的胡都木文诏书顺利上呈,
而在汗王的案台上,法典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在草原的宁静夜色中,无数蒙古包散落于浩淼的星空,
各自燃着熊熊火把,而风依旧掀起蒙古袍的边角,
回应夜幕下狼群的彼此呼唤声。
汗后穿着立肩式袍子,在烛光下缝制靴子的库锦边饰,
直到汗默默走进来,才抬起珠帘遮蔽下的美丽眼神,
将靴子的后跟递向汗。
群星密布,如宝石闪烁,敖包中传出悠扬的马头琴声,
伴随凝练如洗的月光飘往草原深处,
阿玉奇正用健壮的双腿,支撑起自身的重量,
在这片伏尔加河下游的草场上,
面对阿巴赖和强大的俄罗斯,
努力保住并扩大自己的兀鲁斯。
战争是在所难免的,唯一可以决定的是战斗的地点,
能否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场地,将损失减小,
阿玉奇思考着,拍拍自己的枕头躺下。
那枕头上有海的味道,而依靠海的睡眠恰是世间最美的。
但有睡着的时候就有醒来的时候,
在汗的领地上,拉辛领导的农民起义仍在继续,
俄罗斯农民仍不时与哥萨克人发生冲突,牧民也因此失利。
而阿巴赖割据雅依河岸,而后又占居书库尔岱青的兀鲁斯,
书库尔岱青是汗的祖父。
汗王站在宫殿外的台阶上,望着他的战士集合,
马蹄所踢起的灰尘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决定亲点三万骑兵,配发戎装、马刀、钢枪和粮响,
即使书库尔岱青不敢与阿巴赖相争,汗也得与他相争,
汗必夺他的兀鲁斯,使他的族人为奴。

第四章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升起的云遮蔽了冉冉朝阳,
汗的将士在马上整装,他们的胸铠用牛皮制成,
镶有铁条,那胸铠没有后背,
穿上的人无法在战斗中脱逃。
他们绑上粗牛皮的腓甲,擦亮火枪,勒紧辔头,
看牝马用后蹄踢踏隆冬的草地。
汗穿着他的羊皮大衣,他的金银雕花鞍在阳光下闪烁,
锋利的宝剑指向胜利。
汗王握着沉重的宝石剑柄,王子跟在他身后,
看汗和台吉们纷纷登上各自的坐骑,
战士们纷纷上马,干粮已准备停当,
用熟牛皮制的水袋紧紧绑在腰上,
锋利的宝剑磨了很久,可以毫不费力地斩杀敌军。
远征的队伍如一条即将腾飞的巨龙,在朝阳下排成一行,
汗王立在他的战车上,在王辇下讲:“我们蒙古人有训:
与其斗力气,莫如讲和气;与其动口角,不如说道理。
但他阿巴赖占了别人的兀鲁斯,
那人还是我阿玉奇的祖父。
倘若我再不与他争斗,连吃奶的羔羊都会耻笑我。
我的将士是草原的雄鹰,土尔扈特的男人没有怕死的,
更不会看着占了别人牛羊和兀鲁斯的人不管。
你们说这像野狼的阿巴赖该不该杀?”
将士们一致回答“该!”,那声音如浑厚的雷声。
“是谁领你们到这伏尔加河下游游牧?是我的祖先。
是谁领着你们的牛羊牲畜和年老的阿妈,
赶着车从东方而来?是我的祖先。
又是谁抵制强大的俄罗斯,使你们自由?
不至成为别人的奴隶?还是我的祖先。
而他阿巴赖比狼还狠毒,
不仅抢了我祖父书库尔岱青的牲畜和土地,还打伤他。
你们说这人到底该不该杀?”
将士们一致回答“该!该!”,那声音如同愤怒的雷声。
一只鹞鹰在白昼高升,光亮的闪电劈开漆黑,
大风啊,升起吧,让那鹰迎风升腾!
“让我们去收复失地,杀了阿巴赖。勇士们,起程!”
汗王用力驱赶胯下的白马,他的宝剑指向胜利。

第五章
孤傲的雄鹰凭借长风翱翔,秃鹫滑翔在一望无际的天边,
投下黑沉的身影。汗整理好他的狗皮褥,
看将士们饮用新鲜的马奶酒,
他们用手从骨头上扒肉,去饰满鲜花的草地采蜜做饼。
架起篝火,把猎来的野羊、野兔烤熟,
在火光中,品尝四散香气的野味。
汗所开埂的原野上,收获异常丰饶,
家畜们成群走过田野,鸟儿在沼泽上鼓翼飞翔。
熊熊的篝火不断燃烧,在风中取代蜡烛的烛照,
阿玉奇看着曼巴治疗马的肠粘连病,
用托忒文仔细记录某匹坐骑的病情,
他必得确保所有的马都尽量别在战争中倒下。
而汗的白马早已吃饱青草,正用力嚼咬铁质的辔头,
那龙马毛色纯白,眼神驯良如鸽子,身体壮实,
姿态矫健,常在千万敌军中急撒四蹄,鬃毛翻飞如雪,
使汗的宝剑能像闪电般滑过敌人的脖子,
在千万铁骑中直取来将首级。
季节依次转变,光阴之下万民伏于尘土,
一个个祭祀地母的鄂博,依旧披挂五色的布条,
汗带着佛珠,在篝火旁独自抚摸镶嵌宝石的剑柄。
天鹅鼓动翅膀,拍打夜幕下忧伤的湖水,
彩蝶正用翩迁的舞姿掠劫青草的王冕,
牧民们用茯茶配上牛奶,加上盐煮开饮用,
他们围着篝火大声说话。
而汗只是望着杯子,思索在部落会议中所推行的农事规定,
几时才能实施。他年岁已高,早已不想杀戮,
倘若阿巴赖还肯交还土地,并向他的祖父书库尔岱青认错,
或许汗就不必再握牢这沉重的剑柄。
漆黑的夜幕中,篝火依旧熊熊燃烧,
那红色的火焰照耀着汗微亮的脸庞,
将士们的马刀在火光中闪耀。
阿巴赖的军队也定在牙帐前集合,并正向这片原野进发,
汗看着黑夜渐渐深沉,计算着与阿巴赖军队相遇的日期。
野羊的骨头散落在篝火边,一切已在火焰中变冷,
无论将来如何,汗的队伍必整齐地向伏尔加河下游行进,
而汗也总得保护这片草地。
(注释:曼巴是土尔扈特的医生。)

第六章
微寒的北风吹过,汗张开鼻孔呼吸那风,
他骑在战马上,看旗帜随风飘动,发出瑟瑟声响,
他的军队翻越伏尔加沿岸的低洼,突然在平原出现,
像在韶华之初闪现的晨星。
他的队伍整齐地向雅依克河上游行进,
从日影高悬之时,直到夜幕兴起,连续七日不停,
随身带着用奶疙瘩和蜜做的饼,还有腌制的牛肉,
在第八日太阳高升之时,与阿巴赖的军队相遇,
那和硕特的阿巴赖生性好斗,常与兄弟不和,
有昆都伦乌巴什的儿子支援。
阿玉奇与阿巴赖相争,他们在雅依克河岸争斗,
各有三万骑兵,都排成一行。
人群乌压压地连成一片,如闻到肉香的蚁群,
长长的队列望不到头,如深海不见底。
阿玉奇对阵前的阿巴赖讲:“你的马不配挂金鞍,
因他驮的是草原的狼,而不是蒙古的汉子。
我们蒙古人说:借奶还黄油,借牛还骏马,
所以今日我带三万大军还你一份厚礼,
因你打伤我祖父,并夺他的兀鲁斯。
你把不发怒的狮子当成羊宰割,我必将你当成狼屠杀。
我必让我的族人和祖父看清,阿玉奇不喜好流血,
喜好说道理,但在恶毒的狼面前,我的宝剑也绝不留情。”
阿巴赖从四匹马拉的战车上一跃而下,全副武装,
手中握着程亮的马刀,双脚着地,蹬着黑色靴子:
“书库尔岱青是个没用的老头,我把他打跑便得了兀鲁斯,
倘若我把他杀了,占了他的女人,你得叫我伯伯。
倘若你带着你的族人退回,或许我还能将他的女人给你,
你的祖母漂亮,指不定还能为你生育子嗣,
免得你去喇嘛那里。”
阿玉奇用剑的末端搔弄白马的耳朵,暗暗夹紧马蹬,
他牢握镶蓝宝石剑柄的手,没有丝毫松懈:
“倘若我再不与你争斗,连吃奶的羔羊都会耻笑我,
我的将士是草原的雄鹰,土尔扈特的男人没有怕死的。
我必夺你的兀鲁斯,不留存你性命,
使你的族人为奴,世世代代服侍我。”
汗高举右手,勇士们吹起了冲锋号,
那排成一排的一万骑兵瞬间一起冲刺,马蹄声使大地颤抖,
汗带着队伍,冲在最前头。
五千名弓箭手在马上拉弓,强弓绷紧弓弦,
发出揪人心魄的啸响,伴随冲刺的呐喊,
无数的箭乘风射向敌军,如沙漠中裹夹黄沙的风暴,
使人窒息的箭矢,铺盖而来。
阿巴赖也开始指挥冲刺,他的骑兵刚一出动,
三门火炮便对着前阵轰击,瞬间硝尘四起,轰击声震耳欲聋,
无数人从马上翻落下来,敌人伤残大半。
敌人大大混乱,汗使五千骑兵一起冲刺,
河床大大振动,发光的马刀在头上闪耀。
他的骑兵与前阵人马交错而来,和汗后来的五千骑兵相遇,
那些人纷纷惊恐。阿巴赖的人在回转逃跑时被杀,
而汗的阵中并没有转身的,阿巴赖的族人不是被炸死,
就是被砍死,他的族人迅速减少,纷纷躺倒在地,
留下坐骑在枪炮声中惊恐乱窜。
而汗的勇士没有多少受伤或落马的,
他们将对手护胸的甲衣劈开,用刀刃砍进骨头,并用力拔回。
骑士纷纷杀死仇敌,迅速勒马前驱,砍杀下一个敌人,
火炮声依旧震耳颤响,汗的一万多人迅速向前推进。
阿巴赖看着自己的族人所剩无几,立即从战车上下来,
骑黑色战马,带着剩余的族人发动冲击,
他一路杀死将士,试图冲杀到汗面前,与他厮杀。
汗骑在马上,看对手冲过敌阵,渐渐前行,
汗的马停在原地,他的心中没有一丝畏惧,
握牢剑柄,慢慢等待,直到阿巴赖杀死第四十三个人,
才从三万人中冲出,举刀砍向汗王。
那锋利的宝剑瞬间抽出,挡住阿巴赖迎面砍来的马刀,
阿巴赖杀死众人的刀落在汗的剑上,变得丝毫没有份量,
汗将阿巴赖横劈过来的刀挡开,并在他回转之时,
一剑击中他手腕。阿巴赖逃走,汗驱马追赶他:
“阿巴赖就像被骟的公羊,往山窝里冲。
那夺取兀鲁斯并羞辱我的,被我击中手腕,再不能举刀。
阿巴赖,你踏的是陷阱,你如被狮子追击的公羊一样,
无力还击。停下来受死吧,何必再驱马逃窜?
你该像个男人,死在我剑下。”
阿巴赖在一个山坡下被汗追上,他的马跑不动了,
汗用剑刺穿他胸膛,让他头脸朝下,翻倒在地,
并砍下他的头提在手中,又策马返回作战的河岸。
他的族人杀死敌人一万三千四百二十八人,
并俘虏一万四千六百九十八人,人数已清点完毕。
那昆都伦乌巴什的儿子逃走,阿巴赖的头被汗提在手中。

第七章
硝烟弥散的沙场上留下串串宝石的鲜血,
汗的坐骑从千万骑中冲出,急撒四蹄,鬃毛翻飞如雪。
它驮着英明的汗,一跃到队伍的最前头,
踢着蹄子,以迅捷的四蹄规律踏地。
它神气活现地高昂马头,醉于自己的勇气,
以轻盈的步伐带领队伍前行,直到汗的兄弟赶上它,
与汗并驾齐驱。顶着闪亮头盔的图门巴雅尔说:“汗王,
我们的将士勇敢无惧,他们一路殊死拼杀,
直取荣耀的胜利。夺回了马匹、战刀和盔甲,
还有被夺走的书库尔岱青的土地。但汗你杀了阿巴赖,
你如狮子猎杀公羊一样杀了他,
你的勇敢是我所敬仰的。汗你杀了阿巴赖,
他的盔甲并雕金的马鞍归你,
但汗的坐骑上有整座草原最好的金马鞍,
而我仍使用部落所献的鲨鱼皮鞍。”
汗王望着东升的太阳,用心听他说话,
他轻轻笑了,脸像天际的蔚蓝,光亮如一块琉璃。
他勒紧缰绳说:“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图门巴雅尔,
是草原上最勇敢的将士。他带领族人战斗,从未失败过,
他杀死敌人无数却从不向我邀功,遇事必先询问我的意愿。
那雕金的鞍我不需要,我的兄弟,你可以卸下鲨鱼皮鞍,
我把被杀的阿巴赖的金鞍赏给你。”
那凯旋的队伍如一条腾飞的巨龙,在朝阳下归来,
四溢的奶香随风飘散,女人们站在草场边,端着奶酒。
那形如扁桃的酒囊,刻着腾龙的图案,
马奶子清凉解渴,被装在木碗内,
在蒙古包外的一排排桌子上摆着绵羊肉、山羊肉和牛肉。
战士们纷纷跨下战马,放下手中的刀剑,有的穿着铠甲,
有的立即脱下,到桌子旁抓肉、喝酒。
妇女们戴着头巾,银子做的耳环和手镯在阳光下闪烁,
已婚的女人把头发从中间分开,饰以黄边及彩线、刺绣,
那铜圈、碧玉和珊瑚被绑在辫子两侧。
破的铠甲扔在一边、破的靴子被女人们带回帐篷,
蒙古马、走马还有卸了套的牛被放在一边,
夺回的战利品放在了汗王的帐外。
在汗的王庭上,雄鹰高高飞翔,
夏季牧场上的绵羊和山羊纷纷在各自的山头吃草,
自由地连接成一片片飞翔的云。
马、驼、牛、山羊和绵羊,好似天上的群星,
又好似骤雨前翻滚的云。
汗用左手端着装满奶酒的碗,右手握牢剑柄,
望着汗庭外漫山的帐篷,看着那些因胜利而欢呼的将士,
对喇嘛说:“今夜的篝火将点亮夜空,
将士们就像夜晚的火焰一样。只是书库尔岱青,
我的祖父未能参加,不知他的伤好了没有?”
喇嘛回答:“汗,请您放心。曼巴已经探望过了,
您祖父的伤并无大碍,只剩一些皮肉伤未能痊愈,
过些时日就能骑马了。”
汗笑了笑:“是么?这些日子我领兵在外,
汗国内发生什么事没有?”
喇嘛回答:“贵族们又因为土地的界限闹了会儿,
玛扎和桑吉萨因为自家的种羊不见而打了架。
还有汗您的祖父来找过我两次,询问战争的详情。
刚看到汗您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铠甲整齐,
头盔端正地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我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汗望着喇嘛笑了笑:“辛苦你了,喇嘛。”

第八章
太阳冉冉升起,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
汗在床上多躺了会儿才起来,并且格外地多喝了碗马奶。
汗后帮他扎紧腰带时说:“农事是好,
但贵族也不会因为农民的利益而放弃太多,
说话时别太激烈了。
你那匹龙马有些老了,他跟着你战斗这么久也该休息,
这段时间你骑那匹吧,他因上次的战伤而被你冷落至今,
也该再骑骑。土地不是夺回来了么?上次的事就算了吧!”
汗笑笑:“你就为这事过来伺候我早起?
我罚那匹马罚重了么?
她怎能看到敌人的炮弹在不远处炸开,
就吓得想要把我甩下来?尽管那是匹母马,
也不能把汗扔出去!”
“母马刚刚怀孕,曼巴却没有查出,还拉她去打仗,
并要冲在最前头。这本身就不近人情,她受惊情有可援。
而且前段日子,二王子在照顾她,是我嘱咐他去的。
怀了孕却没有被照顾,还因为男人的事被冷落惩罚,
实在太可怜了!汗您说是不是?”
汗望着汗后的肚子大笑:“我的二王子什么时候出生?
我要将那匹马生的,送他作为坐骑,无论生下什么,
他都得骑着,哪怕被甩下也不能冷落。”
汗后笑笑:“快了, 汗。我想这次还是个王子。”
商讨农事事宜的会议仍在汗庭召开,
汗望着准噶尔的新首领,看着他第三次整理,
仍旧有些长的袖子,
笑着先开口:“你们准噶尔部仍觉得农事推行不可行么?”
首领第四次整理袖口,随即答道:“我们的绵羊群,
因狼群而损失了一些,因为地势偏东,河流又小,
山地太多,所以畜群的数量太难发展。
何况我们这儿是高山地多,
汗您总不能在高山上种地吧?”
汗端起了奶茶,喝了一小口:“我是不能在山地上种地,
但你们的山地和草场相比,只占整个版图的二十分之一,
上次配发给你们的火枪和弹药听说打死了不少狼。
但贵族猎到的野羊和野兔,也整整烤了三天,
想必很合您的胃口。”
首领第五次整理袖子,并从里面掏出白绸:“不是的,
汗。那些都是别人送我的,我并没有拿防狼的枪去打猎,
而且我给牧人挨家配发了枪弹,一家都没少。”
汗又笑了笑,放下装奶茶的碗:“是的,根据王子的消息,
你们那儿的狼确实没咬死什么羊,直到贵族因防备不齐全,眼睁睁看狼群咬死种羊才闹着上报。
我知道除了咬死玛扎和桑吉萨家的种羊外,
还咬死了牧人各萨、喳玛和阿萨拉家的种羊,
一月内连同羊、牛犊,共咬死38只,
而且发生在你们拿枪去打猎的两星期内。”
汗用力锤桌子:“你说你究竟发了多少枪只给牧民?”
贵族们吓了一跳,准噶尔部的首领将奶茶倾在袍子上,
他的随从低着头。
喇嘛笑了笑,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汗,上次的枪只也没能发多少,一共就200只,那些火药的威力,狼已经领会了。至多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没有全部打死。
没了种羊的牧人,我已命人从汗的羊群里拉了。
汗后知道这事,她说牧人各萨刚结婚不久,
不能叫他家新生的孩子,在冬天里没有羊棉被,
没有阿妈的奶喝。”
贵族们纷纷说:“我们的汗后真慈爱!”
“是啊,她是我们王子的母亲!”“我们以你为荣!”
“看在佛祖的份上,保佑我们的二王子快点出生吧!”
汗捋捋胡子,吩咐站在一边的侍者倒酒:“这件事,
我看在汗后和喇嘛的情面上就不追究了。
原本我打算没收发放的枪只,用那些枪来换种羊。
但是你们准噶尔部的贵族,
是不是还要让我去你们的高山上种地呢?”
贵族们低头喝酒,没有人开口说话,
只有和硕特的首领站起来说:“我们贵族商讨过了,
我们愿意实施农事事宜,但请汗减少使用土地的面积,
要我们交出全部土地的十分之一给农民种植,
这实在太多了。我们觉得如果是十五分之一的话,
还可实施。”
汗望着擦汗的准噶尔部首领说:“你觉得十分之一是不是很多?”
他回答:“我们商讨的结果是,要交出土地的话,
最多不能超过十七分之一,而且得给我们羊,
来补足被狼吃掉的数量,大概每人三百头,
贵族一共十人就是三千头。”
汗大笑:“我率领三万人砍了阿巴赖的头,
损失骑兵不到六百人,吃掉牛羊不足二百头,
连带途中的干粮和庆祝用的牲畜,都不到三百头。
你问我要三千头羊?”
汗转动右手的宝石戒指,对喇嘛说:“告诉他这次战争的详情!”喇嘛拿过文卷说:“这次战争的详情已被详细记载,
将要抄在文卷上发送各个贵族手中,
因为汗想要各位借机学习战争技巧,
这对于各自如何用兵作战,也是很好的提高。”
“但总体说来,我们的汗,仅用三万骑兵,
打败阿萨赖为首的全部敌人,
杀敌人一万三千四百二十四人,
并俘虏一万四千六百九十八人,
全部都是武器装备精良的骑兵。
而且他们使用的盔甲,在座各位的要好几倍!
但汗抢了他们的坐骑和盔甲,共马匹二万又三千匹,
其中三千是蒙古马,都经过训练。
抢回丧失的全部土地,有草场200公顷,牛2800头,
羊5000多头,仆人1128人,以及阿巴赖的女人,
和他的马鞍及人头。阿巴赖的女人已送去汗的马厩,
伺候汗后的坐骑去了。昆都伦乌巴什没有参与抢夺土地,
也没有因土地对汗发动战争,所以他的罪,汗不欤追究。
并且汗接受了他的礼物,有牛300头,羊200头,
仆役20人,马鞍200,布匹3车,还有一件鹿皮袄。
他的儿子逃走,汗已下令捉拿,
各地贵族、牧民还有俄罗斯边境,捉得者赏羊1000头!”
喇嘛放下文卷:“我听说准噶尔部被咬死很多羊,
既然如此,不知你们对追捕逃犯是否感兴趣?”
汗这时突然开口说话:“是啊!
我听说你们私下里交情不错,还一起猎杀羚羊,
而且都对马头琴和中国古琴,有特殊嗜好。
什么时候也和我一起听听?
再找个走浩特的歌手研究研究也不错!”
部落的首领将碗摔烂在地,小声嘀咕着:“他怎么会知道?”
汗望着泼了奶的地毯,大声说:“散会!”
喇嘛叫来使者:“把地毯弄干净,大家都散了吧!”

第九章
喇嘛快步跟上汗,拿着汗扔在座旁的马鞭:
“汗,照刚才的情形来看,该是准噶尔部的人,
藏起了昆都伦乌巴什的儿子,但他们不敢与您为敌。
贵族们只是因少了土地,无法放牧和打猎而忧郁,
不愿牧民分了自己的土地和财产。
我想他们断然不敢和您开战,也不会因为土地的事,
再起争斗。”
“我想准噶尔部与和硕特部的首领已有退步的意思,
那么这事还能商量。汗,汗后的日子到了,
而您刚从战场上回来,我认为您该多花时间陪她,
这些事还是交给我去操心吧。”
“不!喇嘛,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农事得在春季前做好,
我们必须用强硬的手段逼贵族交出土地,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蒙古族人惯以五畜为食,宰杀五畜,
以他们的皮毛做扎帐。但是牲畜不仅可以用来吃。
彼得大帝正在发展圣彼得堡,而我们畜群的数量,
正因要供应这么多人的温饱,而繁衍缓慢。
但我们除了战争和放牧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经济来源。
土地很重要,畜群的数量更重要,
我不希望有一天因为这些贵族,让我们部落的人,
面对彼得的军队时,身上没有盔甲,手中没有枪只,
兜里没有干粮,胯下也没有强壮的战马。”
“所以汗,即使您知道这么做会激怒贵族,
即使担心贵族们会因为自己的利益,
而联合起来反抗汗您,也必然这么做到底么?”
“我要的并不是汗位,汗位谁来坐都一样。
重要的不是汗的位置,而是整个汗国的将来!”

第十章
一个个祭祀地母的鄂博立在帐篷外面,马群随日落歇息,
带着温顺的眼神缓慢咀嚼枯黄的草茎,
多情的红狐依旧在伏尔加河沿岸产下幼子。
白昼高升,汗后将罟罟帽放在一边,
她的长发在月光中散开,颈项挺拔,
手指如同初放的白莲,拥有丰臀纤腰。
她张开温唇,带着一脸纯洁的娇羞,
一汪泉水从她的眼中流出,滋润着我的园子,
在阳光下汩汩长流。
美丽的汗后啊,白昼太阳将你守护,夜晚有升起的星辰。
当她的唇按在他的唇上,她的身体发出新香,
像夏日的溪流在树荫中使时间变得清凉。
那白色的毡子覆盖毡房的顶,内柱镶金嵌银,
地上铺有华丽的地毯,毡房正中的天窗,
使她独自观望草原的星光。夜幕下透着冷冷寒气,
寒冷的深夜中,二王子伴随朗朗的哭声降临。
大王子和汗王站在帐篷外面等候,汗仓促地忽左忽右走着,
大王子围着篝火添加木材,望着火焰熊熊燃烧。
土尔扈特的男人从不披盔甲,只取长风为翅,饮光,
振翅能翔于九天之上。他们的臂膀如山,能压巨石,
喜欢有力的摔跤手。
他们牧羊,在夜幕将临时,在鞭梢裹上布条把羊赶回,
使它们免受狼群的袭击。
他们礼貌温和,却从不在战场上按捺骨髓里天然的血性,
严守纪律,但每个人都是优秀的首领。
土尔扈特的女人素面朝天,只懂得放牧自家羊群,
只睡自家牧帐,她们如同出自巧手的甘醇奶品。
土尔扈特的土地下葬满将士和先人,
但没有一具白骨不安。土地上白马漫坡嘶鸣,
随日落撕破长空,但没有一匹白马不快或恐惧。
驯马为生的牧民之喜,某过于亲手看顾头马产下的良驹,
但谁都不能精确计算头马的繁殖期,
而芳草依旧俯伏在地,在季节外弥散雾霭的清芳呼吸,
在强大的帝国面前,土尔扈特的领地是多么地小,
但仍旧不断期待母山羊双生的幼崽,带来更加盛大的春天。
喇嘛将二王子放在羊羔毛的毯子里,带到汗跟前:
“汗王,汗后生了,又是个王子。恭喜你了,汗!”
“又是个王子?佛主保佑!”汗拥抱喇嘛,“我要亲自为汗后煮茶。”
汗将奶子煮沸,不断用铜勺扬奶直到起沫,
将捣碎的红茶和盐加入,盯着越来越厚的奶皮油层,
直到他们的厚度刚好,才用碗乘了大半,端给汗后。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踩着汗后给他做的靴子,
不断念叨着将要给二王子起的名字。

第十一章
《蒙古——卫拉特法典》第83条规定:
“从咬羊的狼中救出羊者,取得羊所有主的活羊一头,
和狼咬死的羊,救出的羊不及10头者得箭5支。”
我,土尔扈特人的第三代可汗,
为民族的利益和沙俄政府斗争至今,
我的刀尖曾像高啸雄鹰的翅膀掠过长天那样,
掠过敌人的脖子,仅用三万骑兵夺回祖父的土地。
一生只宠爱一个女人,深爱她如深爱自己的双眸和刀刃,
而如今她被一只红狐骗走,由鲜花覆盖,
在一座晴朗的大山脚下安眠。我的战马老了,
那匹曾经怀孕的小母马和她所生也老了,
如今已是农事法规执行的第五十三个年头,
我早已吃够地里出产的小麦和土豆。
望着那漫山的麦子,看着汗国的牲畜群正日渐增多,
而狼群正因枪只的自由发放和牧人的看顾而减少,
那些看顾羊群并看顾了别人的羊群的人,得到了赏赐,
汗王说:“从咬羊的狼中救出羊者,取得羊所有主的活羊一头,和狼咬死的羊,救出的羊不及10头者得箭5支。
所以应当赏给牧民各萨的儿子五支箭。”
八十三岁的阿玉奇念着法规,将5支箭亲手赏给各萨的儿子额尔玛,第一百九十三次的部落会议结束,
而汗已卧病在床,难以再处政事。
汗吐出微弱的呼吸,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对喇嘛说:
“喇嘛,你今年是七十三还是七十二?”
喇嘛回答:“汗,您忘了,您二十九岁出征那日我刚满十九.”
“我最终只联系上了故国,没能将人们带回去!”
“汗,您已经尽力了!”
“不,我老了,但最终没能培养出足以担起大任的王子。
不知怎么面见祖先?”
“汗,我们始终是不能打败俄罗斯的,我们只能回去。”
“是啊,让我的子孙去做吧……”
阿玉奇处理完最后一件政事辞世,享年八十三岁。
后人说“那比他强盛者尊重他,与他相衡者惧怕他,
名义上是俄罗斯臣民,但一切都自己做主。”
浩瀚的星空中星辰流转,繁星的光若不强烈,
就无法在黑暗中显现自身,阿玉奇死后,阿玉奇之孙,
沙克都尔扎布之子,在某个夜晚秘密收到沙皇信函。
沙皇声称同意拥护敦罗布喇什继位,
条件是要他交出长子萨拉做人质,
由沙皇送交阿斯特拉罕抚养。
沙皇的意图并不是要拥护他做汗,
而是要借助萨赖进一步控制土尔扈特,
使他们成为沙皇的奴隶。
沙皇正在俄罗斯的宫殿中为汗和他签下证书协议庆祝,
长桌上摆满了酒杯和餐盘,乘着丰盛的食物和新鲜的葡萄酒,人们大跳交际舞,高声说话,
而孤寂的夜空中飘着马头琴声,蒙古人的查干萨尔将至。
草原的土地因寒冷而变得坚实,畜群迁徙到冬季营盘,
百草在呼啸的寒风中俯伏,狼群因惧怕寒冷而极少出没,
群羊挤在一起取暖,牧人们的火堆终日燃烧。
土尔扈特人开始清扫蒙古包,备节用的奶食,
他们在酸奶上加牛奶、放锅内煮开做奶酪,
洗净艾草根放进奶子做酸奶,又宰杀大牲畜做肉干。
在除夕张灯结彩,蒙古包内外都披挂红绸,
在佛龛上插金银花,摆好酒食,点长明酥油灯。
部落的首领们穿着白袍,
接受各氏族酋长所献的白马,白银、和白哈达。
人们包饺子、烙饼,彼此问候,似乎一切都和原本一样,
只是这个冬季略显冷清。
(注,查干萨尔就是白节,白节相当于中国的春节。)

第十二章
蒙古包正中对准天窗处置有火炉,
四足的圆形铁架上置有锅灶。正面供奉佛龛,
偏右为来客的坐卧处。
偏左安置重要家具,并放有被褥,是主人的卧榻。
靠左端放食品厨柜和锅,右端放着马鞍子、缰绳、猎枪,
包外的畜群有增无减,都变得肥壮,并在自己的圈里,
牧羊犬总是跑来跑去。
蒙古包真好,但无论是小蒙古包、大蒙古包,
无论是毡房或牙帐,都比不上汗所在的汗庭。
风迎面吹来,敦罗布喇什想:雄鹰高飞在天空,
即使衰老也可拔除羽毛再翔。
我敦罗布喇何不可再生一个儿子?
如果我登上汗位,那么孩子一出生便是王子,
我还怕自己生不出儿子来继承汗位?
贵族们反对我,不知是因为关心王子,
还是私下里想夺汗位,我可以先将萨赖送去,再做打算。
“空的汗位比没有牧人看守的羊群还危险,
要知道狼随时会来。羊群还是该赶进圈里。”
煮熟的乌叉放在盘里,客人的马车停在前庭,
汗用镶嵌蓝宝石的小刀给客人切肉,
汗后却在为即将远行的王子打点行装。
“萨赖,你要将蒙古袍的腰带系好,
冬天尽量别在屋子外,
曼巴在她们那里叫医生,有什么事立即写信回来。
我帮你在行囊内装了许多肉干,
你要多吃他们那里的面包,我听说他们的宫廷里都吃那个。
你父汗答应你两年内接你回来,他不会说话不算数。
尽量别跟他们闹翻,要听话知道么?”
王子独自在风中散开蜷曲的头发,眼中隐含蓝宝石的光泽,
唇角藏着一丝笑意,白皙的脖颈细长又优雅,
而质白纤细的掌心里一无所握。
他面风而立,空旷高洁的额上刻有星辰的高度,
任凭寒冷的风将他带去陌生的阿斯特拉罕。
那屹立在寒风中的修道院,在夕阳下敲响铜钟,
装着乌叉的盘里只剩羊骨头,
护送王子的车辆组成一个车队,警卫们跟在马车后头,
而在夕阳中,王子坐在天鹅绒铺就的座椅上,
观望马车内自己的影子,听着异族们的陌生语言。

第十三章
水泡轻微破裂的声音,混入长河的缠绵梦境,
彩虹的七彩谎言勾连着大地和天空,
汗王即位的第二个年头,王子独自在外身患重病。
他如狩猎场中的麋鹿,被驱赶着跳过无数泥坑,
为一束从天而降的惊雷击倒,再无力爬起。
当冬季的伏尔加河冰封了整座草原,
幼弱的王子支撑着虚弱的身子,
在异地的囚禁中,延续着一场冰冷美丽的大梦。
阿斯塔拉罕的教堂钟声重复弥散的孤独旋律,
已经十多天没有人和王子说话,他吃不上最爱的肉干,
没有羊肉、绵羊肉和牛肉,甚至一口水都没有,
教士一遍又一遍地试图说服他加入东正教。
他们要他换上异族的服饰,吃软面包与酒,
过奢靡且单调的生活。在虚假的荣耀中,
推崇彼得大帝的借鉴。
那个没有英国思想和手工技术的俄罗斯,
是些头上戴着假发、胡擦香水,以司空见惯的交际,
作为升官条件的人。他们的房子是夹木的,在寒冷的冬天,火炉几乎与失火同在。跳着礼貌的交际舞,痴迷于舞会,
不知农事种植和开垦时日,也不管工人们的发展。
他们到处滥用私刑,女人为讨男宠喜欢而赠送豪礼,
却让人饿死在冬季。用蛮横的军队阻隔在汗面前,
手里握着剑,不允许汗亲见自己的儿子,
不允许没有给俄罗斯带来利益的土尔扈特人,
见到自己的王子。
东正教的教堂里铺着华丽的地毯,
教士们握着十字架,逼迫一个尚未能使用他们语言、
熟练说话的孩子祷告,而他正发着高烧。
他不断呼唤自己的阿嬷,
只想问问她:父汗什么时候接他回家?
让他再骑汗的白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骋。
让他再吃喜欢的肉干和奶酪,大口喝奶茶和酒,
从父汗那儿拿回那把镶金柄的刀,用力切开羊腿上的肉。
一起去拨弄夜空下燃烧的篝火,
在布满星空的草原下躺在大车上听悠扬的马头琴。
这时,他似乎又能听见草原上的野狼呼嚎,
似乎又能攀上汗的马鞍,正将马鞭握在手中。

第十四章
佛祖,我以一个父亲之名,乞求您还我爱子,
我如一个久病之人迫切需要空气那样,
想望见到他洁白的额头和纯净的眼神。
牛羊、珍珠、仆人、土地,甚至是从中国带来的陶瓷和茶叶,我都不需要,让他们拿去,我只想换回我的儿子。
他还幼小,走时只有4岁,刚被抱上马鞍,
才能用那幼嫩的小手抓牢马鞍,握着我的马鞭,
而今他重病在床,没有曼巴治疗,我也信不过什么医生。
我怎样才能将他带回,带回他祖父、父亲和母亲所生活的草原?土尔扈特族世代繁衍的草原上夜幕低沉,
伴随晚风的韵律,经轴缓缓转动,
牧马人在马群中套起儿马,马群奔跑,大地隆隆颤响,
他的内部似藏有奔流的心脏。
而在汗的草原之上,在汗的王庭内,
那朱红色雕花窗棂外,旭阳正冉冉高升,
汗后坐在镜旁梳理着发辫,清晨的光线朦胧,
射在梳妆镜上映出她的娇美容貌,
而汗后则在汗清早醒来时梳妆,
她的眼睛像水中的蓝宝石,手心暖暖地像羊羔毛睡毯,
她的躯体沐着晨光,无暇而完美。
那柔软的草地上散落不知名的野花,
如同在夜幕的深蓝披风上镌绣颗颗繁星。
她像佛像前的金灯台,腰如一堆麦子,眼睛像钻石,
汗王望着她说:“你是灯盏,点亮我四围的灰暗。
你的嘴唇是我的杯子,额头是草地,
你婀娜多姿,体态轻盈,是大地的荣耀。”
青草的淡香随风混入鼻息,
屋内四浮马蹄莲优雅温和的香气,
似乎有谁从星辰升起之地御风而来,
自高居云端之上的城池捎来难得的问候。
潮水规律地拍击河岸,依着提岸缓慢摇晃,
星星正在天空中发芽,秋风翻动无字的诗章。

第十五章
天空明净得像额吉的梳妆镜,镜背上饰着美丽的凤凰,
额尔古纳河的水色青灰,如久病初愈之人的无力眼神,
而在大地敬畏的卷帙上,头马急撒四蹄,
领马群跑往草原深处。
汗立在宫殿外的台阶上,望着整片草场,
他在汗心中无比金贵,
而他站在台阶上所俯视的一切都不甚轻微,
如空中飘落的尘埃。
汗静静看着火红的篝火在风中燃烧,
头马抬起明媚而忧伤的眼眸,望向含情的东方,
或许萨赖王子回不来了,但要保证怀孕的汗后和二王子的健康,等汗后再诞下王子,汗要为他取名为渥巴锡,
渥巴锡定会成为指引人们走回东方的启明星。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时光飞逝,年幼的王子渐渐成长,
他时常头枕双臂躺在山冈旁听河水流淌,
直到午间渐暖的南风送来浓郁的肉香。
那时,王子在风中散开蜷曲的长发,跨上毛色金黄的白马,
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宫殿,享用他的午餐,
有四名侍从立在一边用金柄的小刀为他切肉。
水面上的太阳热烈地散发红宝石的光芒,
青色鲫鱼迈着古典舞步跃过河床,
初泳的野鸭长着一身淡黄色绒毛,远处燃起篝火,
晚风送来漫散的木炭香。
王子那白色蒙古袍的衣角在大风中飘舞,
风推着云朵滑过河面,王子带着纯真的笑脸,
拾捡一两颗光滑的石子,看它在宽阔的伏尔加河上滑行,
或如鱼跃或沉入冰冷的河底。
王子将光滑的石子握在柔软的掌心,
踩着硬底的蒙古靴惊飞池塘边的水鸟,
他时常听说汗廷的殿柱,是采用笨重的榉木凿造,
由许多牧民一起卖力划着木筏,
由伏尔加河自遥远的西方长途跋涉运来。
而他们真正的家乡并不在这儿,而是在遥远的东方,
那里地广人稀,草原辽阔,河流自天山流下。
王子仔细看着蒙古靴上的镶银排扣,
用青葱似的手指将扣子扭好,端坐在榉木桌前,
捧起黑漆木碗喝酥油茶。他盯着父汗的脸,
仔细查看那似乎从未改变的严肃表情。问安道:
“父汗,早安!”“撒赖,你也早!”
“父汗,近来可好?”
“俄罗斯再次征兵,又要打仗了。渥巴锡何时能长大为父汗分忧啊?
 楼主| 发表于 2018-5-31 13:05: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吧,自己顶了
 楼主| 发表于 2020-4-9 18: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卡住的味道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醉里挑灯文学网 ( 苏ICP备15038944号-1 )

GMT+8, 2024-4-19 19:43 , Processed in 0.014397 second(s), 10 queries , File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