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红色的月季花

文学之友

??秀秀是哑巴在山脚下捡来的。当时，哑巴看到秀秀的时候，秀秀还在哭。哑巴没有媳妇，没人肯嫁给哑巴。哑巴抱起秀秀回家，秀秀就成了哑巴的女儿。 ??哑巴没有砖瓦盖成的房子，只有一间很旧的土坯房。哑巴在院子里种满了花，又一盆盆分出来，屋里也摆满了花。他靠养花、卖花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俗语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哑巴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辛苦是别说了。 ??秀秀一天天长大，慢慢地能帮助爹养花卖花了。见别人比划着夸秀秀，哑巴曾经无表情的脸，也笑成了花。 ??秀秀长到十二岁的时候，村长领着一对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进哑巴的家，那女人拉住秀秀的手，看到左肩膀的一块红记后，就哭了起来，“孩呀，当年是妈不好，把你丢到山脚下，妈妈这回接你来了，妈一定好好待你，你还是跟妈走吧。” ??秀秀有些害怕地躲到哑巴的后面，哭着嚷道：“我没有妈妈，你给我走、走……“。 ??那女人抹了一把眼泪走了，走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秀秀，可见秀秀依旧板着红红的小脸。 ??秀秀越长越大，越长越好看，转眼间长到了十八岁，成了村里的一朵花，追求秀秀的小伙子，如花丛中的一群蜜蜂，说媒的人也自然总往这往日安静的土坯房里跑。 ??面对他们的到来，秀秀提出了一个条件：结婚后必须同自己的哑巴爹生活在一起。她的条件难倒了一批又一批的追求者，谁愿意跟这个哑巴生活在一起。有人试图劝说秀秀，给哑巴一笔钱，让他还自己生活得了，可每次的劝说都没成功。渐渐地，秀秀年龄有些大了，进入老姑娘的行列，那间土坯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秀秀快三十岁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江苏小伙答应了秀秀的条件，他叫小白，是个中等个子，身体有些单薄，脸色白皙，眉清目秀，并有些书卷气。小白对哑巴很好，嘴上爹爹的叫着，而且脏活累活抢着干。他也很聪明，在村里包了几亩地，建大棚种花。并通过村里人还不太懂的互联网，把花卖到了国外。 ??第二年春天，他们扒了土坯房，盖起了二层小楼，楼前楼后依旧种满了花。那时的哑巴喜得像长开的月季。秀秀他们就在这小楼里，办了婚事。 ??秀秀的孩子长到一岁多的时候，就大多由哑巴照看，秀秀的孩子聪明可爱，总是跟在哑巴后面，象极了当年的秀秀。 ??又过了两年，秀秀他们成立了花卉公司，已经不用亲自种花了。 ??可小白的心情却好像一天比一天差，时常唉声叹气。 ??秀秀便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咱到城城里查一下。” ??“没有，可总觉得咱孩子跟你爸在一起不是个事。“ ??“有什么不好，我就跟他长起来的，你现在嫌弃我们，还可以走呀。” ??“你先别生气呀，我是说咱孩子这么聪明，应该把他送到城里接受良好的教育，将来上好的学校，才能不象咱们似的靠受累挣钱。可他整天可你爸在一起，能学到什么。” ??秀秀想了想，小白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又放心不下爹，于是对小白说：“那、那我爸怎么办呢，他那么大岁数了，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咱给他雇一个保姆，每月多给些钱，再说，咱们到周末可以回来看看他。”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可还得征得哑巴的同意。秀秀几次想和哑巴比划此事，可几次都作罢，毕竟和哑巴生活了这么多年呀。 ??小白却总是借故叫自己的儿子离开哑巴。 ??一天，秀秀终于鼓足勇气，同哑巴比划着说村里张大爷的孙子考上了名牌大学，他是在城里上的。可当秀秀还想往下“说”的时候，哑巴却默默的走来了。 ??第二下午，秀秀他们发现孩子不见了，哑巴也不见了。 ??找到近傍晚的时候，小白着急了，“你爹是不是觉察出什么，把孩子带走了。俗话说十个哑巴九个傻，他会不会做傻事。“ ??“你胡说……，秀秀虽然说着，可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这时，哑巴被开小商店的李嫂送回来了。李嫂还拿来好多的作业本和其他学习用具，说是哑巴付钱了，并托她把孩子送回来。孩子手里拿着一束红色的月季花。 ??“这是爷爷给我采的，他比划着、告诉我要好好上学。” ??“那你爷爷呢“，秀秀急着问。 ??花棚里，朵朵的红色的月季开得正艳。花丛中，在一瓶打开的空农药瓶旁，哑巴安详地躺着，如一片枯萎后掉落的花瓣，泅在一片绯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