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戚涤尘 于 2011-12-6 17:11 编辑
表姨的“心思” □戚涤尘 虽然双亲已逝，姊妹8个都在县城安家立业，但老家还有我的牵挂，那就是表姨。 表姨今年已经84岁了，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几次进出医院，因而一有时间我就去老家看望表姨。
表姨的一生是不幸中带着万幸的。表姨出生时，还是那种医学极不发达的年代，她的几个哥姐都是早夭儿。因而表姨格外地受到父母的宠爱，父亲给她取了“招兄”的名字，期待她能给家庭带来好运，然而由于舅奶年龄偏大，此后再也没能生出孩子。从此，表姨作为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女，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中长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转眼，表姨到了婚嫁的年龄。经人介绍，表姨嫁了个非常如意的郎君，生活得十分幸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婚后表姨一直没有怀孕，一年、二年、三年……表姨究竟喝了多少苦药，无法统计，但终究没能实现传宗接代的愿望，虽然丈夫没有嫌弃，但表姨还是选择了放手，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表姨没有亲姊妹，我母亲是她的最近亲属之一，且很得表姨一家的信任。为了给表姨下半辈子找个安身处，我母亲没少操心，嫁远了不放心，嫁近的没有合适的。几年后，母亲终于在老家为表姨介绍了一个离婚带有一子的人。母亲这样做为的是在表姨年老时能得到我们的照应。 表姨是个心地善良且十分勤劳的人，嫁到我们村里后，劳动是一把好手，对姨父的儿子也是视同已出，一家人生活的很是幸福，但她有个心思，一直无法释怀，那就是她十分担心老无所养。 岁月如梭。当我步入婚姻的殿堂，并于当年生下一女时，我母亲倒是高兴的，但表姨却说：“女儿好是好，但还是要尽量再生个儿子，我啊！那是不能生，能生一定要生个儿子。”话里听出了表姨一生的遗憾和沉重的心思。我当时就劝她：“表姨，生男生女真的一个样，你也不要有顾虑，你儿孙会照顾你，我们也会照顾你的。”11年前，我母亲弥留之际，当着表姨的面对我和老婆说：“我快要走了，以后不能再关心你表姨了，以后你们就当我还活着，好好对你表姨。”母亲的话算是对我们的交待，也是对表姨最好的安慰。 婚后多年来，我们一家三口逢年过节的都会去看望表姨，有时，还会将她接到城里住上几日，我老婆对她就像待亲娘似的，早晚洗脸洗脚的总是为她倒好水，做的是表姨喜欢吃的菜。去年冬天特别的冷，我老婆去苏南走亲戚，还没忘给表姨买了件羽绒服。我们家的好事、喜事表姨十分关心。去年夏天，我女儿考上大学时，表姨十分高兴。她说：“女伢子教育好了也不亚于男孩啊！” 前不久，表姨病重卧床，从医院回到家后，她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在外打工的孙子回来了，远嫁泰州的孙女也回来了，儿媳、孙媳在她床前忙来忙去的，问寒问暖，端尿倒屎，洗这洗那，一点也不嫌脏。我与老婆隔三差五地就去看她，望着病榻上日渐消瘦的她，我们的心十分沉重，但表姨却面露欣慰，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想你们家甜甜了，不知她在大学里能不能回来，我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伢子，当年我就不应该说出那种重男轻女的话，你看我这个从没生过伢子的人，没想到晚年还能这么幸福，比不少有亲生儿女的人还要好得多呢，我很知足啊！”上周六，我带着女儿赶回老家，此时，表姨已不能说话，但她一见我女儿，就慢慢地伸出颤抖的手，拉着我女儿，一拉就是一个多小时，只到她累得睡着了。 病榻上的表姨很安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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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8 11: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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