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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分析家

第七个读者[雷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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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挚爱

  一个月前。
  盛夏强烈的阳光笼罩着整个城市,干燥的风缓缓吹着,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的叫,听了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尽量躲在阴凉的地方,被晒得发软的柏油马路上空空荡荡的,偶尔有几台或高档或低档或簇新或陈旧的车飞驰而过,也像怕烫似的很快就消失了。
  男孩在路边急匆匆的走着,不时回过头来张望。他的鼻尖沁出了汗,眼镜也一次次滑下来,他用不合季节的肥大的衬衫的袖子擦擦额头,脚步越加快了。
  走到一个住宅小区的门口,男孩停下来,摘下眼镜,用手指揩揩鼻子两侧,又重新戴上眼镜,四处环视了一下。周围寂静无比,一台卖冷饮的小车停在附近,卖冷饮的老妇坐在一边打瞌睡,一条小狗无精打采的趴在她脚下,不时呼哧呼哧的伸出舌头。
  男孩确信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突然飞快的跑进一栋楼里。小狗被男孩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男孩消失的楼门,可是很快,它又低下头,静静的伏在主人脚下的阴影里。
  楼道里的凉爽让男孩舒服了很多,他小心的攀上三楼,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举手欲敲,不知为什么,又把手放了下来。他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许久,慢慢的敲响了门。
  一个女人在屋里问:“谁啊?”
  男孩没有吭声。
  过了几秒钟,女人轻轻地说:“自己开门吧。”
  男孩从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轻轻的打开了门,飞快的闪了进去。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陈设简陋,但是收拾得还算整洁。虽然是正午,但是窗户关的严严的,还拉着窗帘,房间里闷热幽暗。一个半躺在床上的女人费力的坐起身来,向男孩疲惫的笑笑。
  “就知道是你。”
  男孩不作声,四处张望着。
  “别找了,小凡去我妹妹家了,今晚不回来。”
  男孩明显松了口气,他感到屋里的温度,汗也一下子渗了出来,他看着紧闭的窗户与窗帘,皱了皱眉头。
  女人读懂了男孩的意思,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老式电风扇,“打开你吹一会吧,凉快凉快。”
  男孩走过去打开风扇,扇叶吱吱嘎嘎的转动起来,左右摇摆着头。
  风吹到女人身上的时候,女人打了个寒噤,把身上盖着的棉被往上拉了拉。
  “别冲着我吹,把它定到你那边。”
  男孩把风扇头转过来,按下一个按钮,风扇立刻停止了摆头,朝着男孩的方向旋转着叶片。男孩解开衬衫,露出干瘦,但是很结实的胸膛,畅快的吹着。
  女人默默的看着男孩,许久,女人温柔的说:“别吹太长时间,小心感冒。”
  男孩看着女人,开口说到:“你怎么样,还好吧。”
  女人幽幽的瞪了男孩一眼,躺下去,把后背对着男孩。
  男孩有点尴尬,手足无措的站着。
  风扇继续吹着,男孩解开的衬衫被吹得微微飘起。
  许久,女人轻声说:“你过来。”
  男孩走到床边,坐下来,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
  女人不说话,也不回头,向床里挪动了几下,腾出一个人大小的位置。
  男孩脱掉鞋,想了想,把鞋尖冲着门口,小心的摆好。
  男孩躺在女人身边,把手从女人脖子下伸过去,温柔的搂住女人的肩膀。女人没有拒绝,向后挪挪身子,闭着眼睛,舒服的躺在男孩的怀里。
  女人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男孩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手掌不时摩挲过女人的额头。女人轻轻握住男孩搂住自己肩膀的手,两个人一言不发的躺着,只听见风扇吱吱的朝着一个无人的角落吹着。
  女人的手布满皱纹,干燥,粗糙,手指轻轻滑过男孩健康黝黑的皮肤,麻酥酥的很舒服。男孩闭上眼睛享受着,午后的倦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傍晚的时候,男孩突然醒了,他猛地坐起身来,满头大汗、惶恐的四处张望着。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把身子转了过来,她被男孩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掀到一边,不满的嘤咛一声。
  “你怕什么,小凡去我妹妹家了,今天不回来。”
  男孩松了口气,喘息着重重躺下。
  女人温柔的爬到男孩胸口,手指在男孩满是汗水的胸膛上轻轻划着。男孩低下头,在女人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时候,女人听到男孩的肚子里“咕咕”的响了两声。女人笑了。
  “饿了吧?”
  男孩点点头。
  “我也有点饿了,厨房里有一只鸡,今早杀的,你会做鸡汤么?”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8:01 | 显示全部楼层
  男孩又点点头。
  女人噘起嘴,撒娇的说:“我要你做给我吃。”
  男孩又吻了女人的额头,光着上身跳下床,不一会,厨房里传来阵阵香味。
  女人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晚上7点多的时候,男孩和女人一起吃了晚餐。女人还是没有起床,半躺在床上,男孩一口口把鸡汤喂进女人的嘴里。女人每咽下一口,就含情脉脉的看男孩一眼。女人喝了一碗汤,吃了几块鸡肉后,重新躺在床上,看着男孩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汤和鸡肉一扫而光。然后,两个人拥在一起看电视,男孩目不转睛的看着一部枪战片,女人对电视节目不感兴趣,不时抬起头来温柔的看看男孩。
  10点多的时候,男孩起身穿好衣服,女人还是没有起身,默默地看着男孩。男孩系好鞋子,坐到床边,俯下身亲了女人的嘴一下,女人一下子把男孩抱住。
  “留下来吧,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
  男孩犹豫着。
  “明早你早点去,好么?陪陪我。”
  男孩点点头,重新脱掉鞋子和上衣,想了想,又脱掉了外裤,只剩一条内裤钻进了女人的被窝,顺手拉灭了灯。
  黑暗中,男孩抱住女人,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女人没戴胸罩,皮肤凉凉的。男孩的手在女人的肚子上轻轻抚摸了一阵,向上握住了女人略略松弛的乳房,手上的力气也慢慢大起来,用手指捻着女人的乳头,用力的揉搓起来。
  女人发出一声不可遏制的呻吟,手伸向男孩早已挺立的下体。
  两个人如胶似漆的缠绵了一阵,男孩的呼吸越来越重,女人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男孩忽然松开女人的乳房,飞快的脱掉内裤,急不可待的去拉女人的裤子。女人却突然清醒过来,用力拉住裤子。
  “今天不行!”
  男孩挺着气势汹汹的阳物,哪里听得进去,他拨开女人的手,用力撕扯着女人的裤子,女人急得乱踢乱蹬,口中不时小声哀求着。床随着两个人的挣扎吱呀作响,突然,一个耳光“啪”的在男孩脸上响起。
  男孩被打得目瞪口呆,手也停止了动作,半响没有作声。女人有些后悔,忙起身抚向男孩的脸庞。男孩没有理会女人的手,又把手伸向女人的裤子,女人急忙又拉住。
  “没良心的,你还想让我遭罪啊?”女人恨恨的说。
  男孩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半晌,他猛的拉亮电灯,女人忙用手遮住眼睛,男孩一下拉下女人的裤子。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女人的下体满是暗红色的血,身下的棉垫也被洇红了一片,阴毛被已经干涸的血粘在一起,硬硬的纠结成几簇。
  男孩张口结舌的看着。女人幽幽的瞪了男孩一眼,慢慢拉上裤子,伸手拉灭了电灯,又拽着男孩躺倒在自己身边。
  男孩在女人身边僵硬的躺了许久,伸手把女人搂进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女人的头发。女人顺从的贴在男孩的胸膛上。
  “怎么不告诉我?”男孩柔声问。
  女人从男孩怀里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
  “我告诉你了,你没看到那封信么?”
  男孩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8: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回魂夜

  方木看得出来,祝老四这几天心情不好。
  上课的时候,祝老四常常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发愣,回到寝室里,他也不太爱搭理人,不时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就是坐在桌子前在一张纸上乱画,画着画着,就一把撕掉,要不就是在电

脑前长时间的上网。有一次,老五趁祝老四上厕所,偷偷的看了看他正在浏览的网页,那是一个关于灵异方面的网站。方木心里猜测,大概是因为刘伟丽。
  刘伟丽的死,在这个刚刚恢复平静的学校里,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在任何地方,食堂、教室、甚至厕所,都能够听到对这件事的种种猜测。流传的版本甚多,有的是刘伟丽和导师私通,师母当

晚来找她谈判,话不投机动起手来,师母把她推下了楼;有的是刘伟丽脚踩两只船,和第三者假借加班的名义在24楼幽会,正在苟合之时被男友捉奸在场,男友羞愤难当,把她从楼上扔了下去;有的说

是精神病发作意外坠楼;更离谱的是有人猜测24楼里有鬼,附上了刘伟丽的身,把她弄死后做替身。
  对于刘伟丽的死,方木是有一点可惜的。毕竟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以这种惨不忍睹的方式离开人间,生性爱打扮的师姐,知道自己死后是这样一副面目全非的尊容,大概也会觉得不甘。不过刘伟

丽毕竟和自己接触甚少,方木更关心和自己在一个教室里坐了三年周军之死什么时候会有个答案。可惜的是,再无这方面的消息。学校在连续发生了两起命案之后,专门开了一个会,让各系负责人回去

传达学校的态度,无外是学校正在配合公安机关积极破案,不要听信谣言,要相信公安机关的能力云云。方木格外反感“亡羊补牢”这个词。
  刘伟丽死后的第七天傍晚,方木打完篮球回到寝室,大家都出去上自习了,只有祝老四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祝老四穿着白天的衣服,裤脚上有些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方木拿着脸盆出去洗脸

,回来时看到祝老四已经起来了,坐在桌旁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方木知道他这几天情绪不高,就没跟他说话,收拾书包准备出去上自习,要出门的时候,祝老四叫住了他。
  方木回过头,祝老四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还没等开口,两行泪已经落了下来。
  方木乱了手脚,这胖厮平时没心没肺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方木忙在桌旁坐下,又不知说什么,只能象征性的拍拍他的肩膀。祝老四低下头伏在桌上,肩头一耸一耸的。
  哭了一会,祝老四站起身,长出了一口气,揪了一块卫生纸很响的擤了擤鼻子。转头平静的问方木,“你相信有鬼么?”
  方木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塑料袋里装着一堆奇怪的玩意儿,似乎是一些写着弯弯曲曲字符的黄纸,一根缠着布条的竹竿,还有一摞纸钱。
  “你不会吧,四哥?”方木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惊讶。
  “我真的很喜欢她!”祝老四的眼睛里一下子又溢满了泪水。
  方木看着桌子上的字符和纸钱,心里默默地算了算,恍然大悟地说:“你是想……”
  “对,今天是刘伟丽的头七,按我们老家的说法,死者在今晚应该回到她死的地方,就是回魂,我在网上找到了一个我们这里的大仙,我向他买了,不,请了这些东西,今晚给她招魂,也许能知道

谁害了她。”
  方木想了想,“头七好像是回自己家看看亲人吧?”
  祝老四被问得愣了一下,“也许,也许顺路回自己死的地方再看看呢,毕竟是最后去过的地方。”他起身拉住方木的手:“寝室里我和你关系最好(方木心里说,是么,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

胆子最大(我靠,我连那个厕所都不敢去),今晚,你跟我一起去吧。”
  方木瞅着祝老四,斟酌着自己的词句,“四哥,我们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祝老四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目光斩钉截铁。
  方木一直是一个心软的人,看着祝老四泪流满面的脸,点了点头。
  按照两个人的计划,九点钟左右,祝老四先进入行政楼,打开一楼厕所的窗户,方木把那一包东西扔进去,再从厕所的窗户爬进去。祝老四在楼里呆到10点左右,再出行政楼,当然最好让值班员看

见他出去,在从厕所的窗户爬进行政楼。完事后,让事先打好招呼的吴涵(今晚值班)打开宿舍门回寝室。(这个猪脑子最初的计划是两个人一起大摇大摆地拿着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堂而皇之的进

行政楼,方木认为楼里出事以后,肯定会对进楼的人格外注意,所以最好谨慎点。祝老四认为方木的意见很重要,并表示选方木没有选错人,方木心里说:靠)
  可是计划实施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小岔子,一楼的厕所窗户被铁护栏牢牢封住了(这大概是学校的亡羊补牢的措施之一),方木只好把东西交给祝老四之后,硬着头皮在值班员的注视下走进行政楼。
  两个人在17楼的厕所里大气不敢出的躲到12点。(祝老四一进楼就激动无比的想在三楼烧纸,方木提醒他说回魂一般要等到午夜之后,还举出了周星星的《回魂夜》等例子,再说,九点多就在三楼

平台上烧纸,不被发现才怪)午夜刚过,两个人悄悄的下到三楼。(祝老四还要坐电梯,方木提醒他这样会被值班员发现,祝再次表示感激,而方木则开始怀疑和这个家伙一起行事是否理智)
  两个人打开三楼走廊里的窗户,来到外面的平台上,天很冷,祝老四抖抖索索的烧了几张纸后,就摇着竹竿念念有词,快一点了,还是一点动静没有。祝老四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就拖长

了声音:“伟——丽,你——快——回——来——啊,是——谁——害——了——你,我——给——你——报——仇——雪——恨。”方木听了祝老四鬼气森森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又叫了半天,还

是没有美人的香魂如约而至,两人只好作罢。这时候方木才想起来,出不去了。
  方木和祝老四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厕所里挨一宿,第二天早上行政楼上班后,再偷偷的溜出去。
  厕所的大理石地面冰冷无比。折腾了大半夜的方木背靠着暖气,埋怨了祝老四几句,慢慢的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又被祝老四推醒。
  “干什么!”方木揉着眼睛,不耐烦地问。
  祝老四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你说,我们是不是弄错了地方?”
  “什么?”
  “伟丽是在这座楼上的某个地方摔下来的,虽然死在平台上,但时是在上面掉下来的啊。”
  方木瞪大眼睛:“晤,也对。”
  祝老四来了精神,“你记不记得我们学刑法的时候学过,犯罪行为发生地和结果发生地都属于犯罪地,以此类推,伟丽掉下来的地方也应该算啊。”
  方木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他讨论刑法问题,他也不认为刘伟丽死了之后还这么有科研精神,不过他还是同意和祝老四上24楼看看。

  两个人满头大汗的爬上24楼,走廊里黑洞洞的,方木看着黑暗的走廊里若隐若现的复印室,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祝老四倒是满有情绪,他拉了拉踌躇不前的方木,悄悄的向复印室走去。
  离复印室越来越近了,突然,方木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想拉住祝老四,可是还没等碰到祝老四,他已经站住了。方木向前望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复印室的门开了,两个人影站在门前。
  真的有鬼。
  方木和祝老四呆立在走廊里。方木死死的盯着对面两个模糊的人影。黑暗中,从身形看,是一男一女。
  两个?方木突然想,难道周军也来了?
  对面的两个人影默默地看着方木和祝老四。
  祝老四颤巍巍的轻声说:“伟丽,是你么?”
  对面的黑影之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随即悄无声息的瘫倒了。
  方木被这声尖叫吓的魂飞魄散,本能的拉起祝老四转身就跑,刚跑到楼梯前,就看见几束手电光从下面直照上来,伴随着几声大喝:“谁,干什么呢?”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8:42 | 显示全部楼层
  方木和祝老四被辅导员从保卫处带回寝室,已经是上午9点了。
  昨夜保卫处和行政楼的值班员在行政楼巡视时,巡到23楼的时候,突然听到24楼传来一声尖叫,几个保卫处的工作人员跑到楼上,正好遇见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方木和祝老四,方木断断续续的指着

复印室方向说:“鬼……有鬼!”几个人壮着胆子来到复印室门口,看到一男一女瘫在地上,女的已经昏了过去,男的虽然没昏,可是已经连屎带尿的拉了一裤子。
  经调查,男的叫宋博,女的叫贾飞飞,这两个家伙是经济系的一对情侣,晚上跑到行政楼里来做爱,为了怕人发现,特意到了不敢有人上来的24楼,(靠,方木想,这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正好

复印室的门没锁,就跑到里面一番云雨。事毕,拉开门走到走廊里的时候看到了两个黑影,其中一个拿着一根竹竿,颇像传说中无常二鬼所持的哭丧棒,特别是持棒者鬼声鬼气地喊了一句曾在这里坠楼

身亡的刘伟丽的名字,两人的世界观霎时崩溃,女的当场被吓昏过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这两个人的事虽然龌龊,但是毕竟可信。而方木和祝老四就显得比较可疑了。
  祝老四坚持说两个人是来给敬爱的师姐烧点纸,以寄托哀思。保卫处的人问那根竹竿是怎么回事,祝老四支支吾吾地说那是买纸钱的时候送的,买一送一。保卫处的人当然不信,旁敲侧击的说犯罪

者一般都会回现场看看,还通知了公安局。公安局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警察,问了几句,就把他们放了回去。临走时,年长的警察笑问他们是不是打算给死者招魂,好给死者报仇,祝老四兴奋地刚要发表

意见,就被方木一把拉走了。
  方木和祝老四精疲力尽的坐在床上,辅导员骂了他们几句就走了。经过这一夜的惊吓,方木已经困得要死了,他拉开被子,衣服都没脱,就钻进了被子,许久,却睡不着。
  祝老四也一样,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天也睡不着,后来干脆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冲着方木“嘘、嘘”了两声,方木闭着眼睛不搭理他。他觉得无趣,就一个人坐在床上自言自语。
  “我知道连累你了,对不住了。可是……唉。”
  祝老四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去行政楼了。”
  方木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和她多接触接触,我刚拐进走廊,就看见复印室亮着灯,伟丽在和什么人说话,我以为是她男朋友,就回去了。现在想想,也许就是那个人害了伟丽。”
  祝老四擤擤鼻子,“这几天我就在想,如果当时我进去了,也许伟丽就不会死,所以,我总觉着我欠着她。所以……”
  方木腾的一下坐起来。
  “老四,你应该去找警察!”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8: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第三和第四个死者

  高教授拿回去的资料果真有问题。
  接到丁树成的通知后,高教授检查了从复印室里拿回来的资料,发现1年前所作的一个课题的结题报告不见了。技术部门对现场重新勘验后,发现墙上的水渍大约是案发当天晚上形成,从水渍的形状

和位置看,应该是从桌子上倾倒,水泼到地上后又溅到墙上的。经检验,水渍中含有茶碱的成分,桌子虽然被人擦过,但是在桌子上的裂缝中,也发现了同样含有茶碱的水迹。而据死者的室友反映,刘

伟丽生前从不喝茶,因为怕牙齿变黄,所以当天带茶水进入复印室的肯定不是刘伟丽,而是另外一个人。法学院三年级学生祝城强提供的重要线索也证实了当晚确实有另外一个人曾进入24楼复印室。祝

城强说他当晚曾想去复印室找死者,而他来到24楼的走廊后发现死者与另一个人在复印室里说话,祝城强没有看见那个人,以为是死者的男友,就回去了,至于那个人的口音,祝城强表示没有注意。
  那么当晚复印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邢至森的推断是:一个带着茶水的人,在案发当晚进入了复印室,将水打翻在资料上,然后和死者把弄湿的资料带上24楼天台晾晒,他(她)故意把资料晾在天台边缘,然后引诱死者来到天台边缘

,将死者推了下去。
  之所以有这样的推断,出发点是摆在24楼的天台的水泥沿上的两块砖头。在那个位置上摆放砖头,看起来似乎是为了晾晒东西,怕被风吹走,而怕被风吹走的东西往往比较轻,邢至森第一个想到的

就是纸。由此,邢至森有了这样的设想:会不会是因为在复印室里的资料被水弄湿了,刘伟丽攀上天台晾晒资料,才从那里坠楼。于是他回到复印室检查了一下,果真发现有水渍。结合现场极有可能被

人清理过这一情况,邢至森几乎可以肯定刘伟丽是被人谋杀的。凶手是个极其谨慎、小心的人,作案后,为了不留痕迹一定会把被水弄湿的资料拿走,所以邢至森要高教授回去检查一下,而结果也印证

了邢至森的猜测。
  本案的诸多疑点让市公安局决定把刘伟丽的死当作凶杀案来侦破。凶手很可能是死者认识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学生(邢至森是注意到每个进出教学楼的学生都拿着一只茶杯之后提出的建议),

所以队里决定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学生之中,这是一个很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工作,需要学校的配合。丁树成决定去一趟师大,一来向学校通报一下案件侦破的情况,二来和保卫处商量一下配合调查的事。

快上车的时候,邢至森说他想去师大附近的区政府,问能不能载他一程。丁树成有很多问题还想听听老邢的意见,很痛快地答应了。可是邢至森上车后不怎么说话,眼看着窗外沉思了一路,车开校门口

的时候,邢至森突然问:“上次那个案子查得怎么样了?那个叫周……”丁树成边打开车门边说:“周军。还是没什么头绪。怎么?”丁树成又缩回车里,“你觉得这两件案子有关系?”邢至森不置可

否的“唔”了一声,丁树成说:“这个我不是没想过,不过死者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一个是本科生,一个是研究生,一个是摔死,一个是被勒死,而且两个人的社会关系几乎没有交叉点,我分析

了一下,至少现在看不出这两件案子有什么关联。”邢至森沉吟了一下,说:“先查这个吧,周军的案子也别放松。”丁树成答应了一声,问:“你不下车?一起去吧。”邢至森摆摆手说:“我不去了

,我还有事,这个案子你多费点心,等我那个案子差不多了就过来帮你。”丁树成点点头,下车进了校园。
  车子重新启动,邢至森点燃一根烟,坐在后座上想事情。其实他和丁树成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师大的这两件案子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联系,但是邢至森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把这两件案子放在一起

比较,尽管这两起人命案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邢至森却始终隐隐觉得它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只不过这种感觉是相当模糊的,缺乏依据的,所以邢至森决定还是不要轻易发表意见,等等再看。
  邢至森不知道,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人。

  方木和祝老四给刘伟丽招魂的事情,很快在法学院传开了。有的人很佩服他们的胆量和勇气,有的感动于祝老四的执著,不过大多人还是对这两个20世纪的大学生抱着讥笑的态度。方木被大家嘲笑

了几天后,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荒唐了,好几天没和祝老四说话。(这厮倒是赢得了个痴情汉子的形象,赚了许多女生赞许的目光)
  缩头缩脑的过了几天后,方木发现尽管自己不愿意回想起那天的事,不过头脑中其实一直在回放当天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好像一部侦破电影中那些暗藏玄机的镜头,在这些让人感到难堪的回忆中

,一个镜头在方木的头脑中盘恒了很久,就是站在复印室门口的那两个模糊的人影。
  方木记得,当他在黑暗中分辨出那是一男一女的时候,他的头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周军也在。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方木很难解释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他宁愿相信那是自己在极度惊恐的状况下的胡思乱想。可是他很快发现,不管他如何痛骂自己的幼稚与荒唐,这个念头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始

终在头脑中萦绕,不时小声地提醒方木,迫使他在不知不觉中重新把那个镜头一遍遍回忆。
  周军和刘伟丽,会不会死在同一个人手里?
  当这个恐怖的念头终于清晰的出现在方木的脑海里的时候,他是迷惑的,更是恐慌的。
  迷惑的是究竟什么样的冤仇,让凶手对这两个几乎毫不相干的人下毒手,就好像一条鲜血铸就的链条将两人捆在一起,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恐慌的是如果真的是同一人所为,那么这两个人的死是不是最后的结局?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9:01 | 显示全部楼层
  幸福的憧憬似乎总是遥不可及,而不祥的预兆却总是随后就敲响你的房门。

  12月的C城已经很冷了,到了晚上,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20多度。厚厚的云层覆盖着天空,看不到星星。根据气象部门的预告,今夜将有本市入冬以来的最大一场雪。每个走在校园里的人都穿着厚厚

的棉衣,抱怨着越来越冷的天气,讨论哪个自习室最暖和。
  可是再暖和,又哪里能比得上恋人的怀抱呢?
  被称为恋爱角的体育场,依然流连着一对对的情侣。要么手拉着手在操场上一圈圈的漫步,要么在背风的角落,依偎在一起说些悄悄话,胆子大一点的,就在更黑暗的角落里,用青春的躯体上演更

加激情的好戏。
  晚上10点,在各自习室学习的学生们开始陆续返回寝室,校园里呈现出一天里最后的喧闹,很多人大声说笑着穿过体育场,不时向情侣们吹起善意的口哨。受到打扰的男女们不无留恋的站起身,随

着返寝的人流消失在各个宿舍楼中。体育场上一片静霭。
  没有留意体育场东北角台阶下那一双仍然难舍难离的半裸的躯体。
  许久,男孩放下女孩被掀至腋下的衣服,手离开女孩依旧滚烫的乳房时,不忘在乳头上轻捏一下。
  女孩娇羞的叫了一声:“要死啦!”
  一阵细细索索的整理衣服的声音过后,两个人重新依偎在一起。男孩的手又不老实的从女孩的衣领处伸了进去,冰凉的手弄得女孩“咯咯”直笑,很快,又被男孩炙热的嘴唇变成“呜呜”的呻吟。
  “冷么?”又过了好一会,男孩柔声问。
  “不冷。”女孩温柔的看着黑暗中恋人闪闪发光的眼睛。
  “估计关寝了,反正也回不去了,我们去录像厅吧。”
  女孩想了想,“行,不过你到时候不准做坏事啊。”
  女孩的话与其说是告诫,不如说是提醒。男孩兴奋起来,他猛地要站起来,可是坐的时间太长,加之天冷,脚都麻了,竟打了个趔趄。
  女孩笑骂道:“色鬼,慢点,你……”随后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她看到男友的身后陡然升起一个黑影。
  黑影举起一根木棒似的东西猛地砸在男孩头上,男孩哼了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女孩张大着嘴巴,吓得叫不出声来,旋即醒过神来,顾不得被打倒的男友,转身就跑。
  黑影轻盈的跳过台阶,一把抓住了女孩的头发,女孩被拉倒在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一块纱布蒙住了口鼻,一股强烈的药味直窜鼻孔,女孩拼命耸动了几下身子,就垂下脑袋不动了。
  黑影把瘫软的女孩靠在自己身上,低头看看男孩,刚才还兴奋不已的他此刻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黑影把女孩扛在身上,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十几分钟过后,黑影一个人急匆匆地返回,令他吃惊的是,地上空空如也。他急忙向四处张望,没有那个男孩的影子。地上,一行浅浅的脚印指向体育场的南出口。
  他飞快的穿过体育场,跑到南出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没人。他的心狂跳了起来,转身跑进体育场,翻过栏杆,疾步登上二十多层的台阶顶端,透过越来越密的雪花向下四处张望。
  看到了。男孩一手捂着头,一手扶着体育场的外墙蹒跚前行。
  他沿着台阶跑起来,十几米外的台阶下还有一个小门,从小门那里出去,应该来得及拦住男孩。
  快到的时候,他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在了台阶顶端的围栏上,肋骨处一阵剧痛,同时听到了几声清脆的断裂声和下面一声短促的惨叫。
  他顾不得察看伤势,咬着牙冲下台阶,拉开小门,冲了出去。
  男孩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伏着,头顶着地面,两只手软软的垂在地上,脖颈后面插着一支晶莹透亮的冰凌,几块碎冰散落在身边。
  男孩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样的场景大概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呆立了半天,他走过去探探男孩的鼻息,然后站起身来,嘿嘿的笑了几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雪,越下越大了。

  体育学院的金超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晨跑。早晨5点,宿舍门刚刚打开,金超就穿好跑鞋和运动装,慢慢的向体育场跑去。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现在还没有停,不时有大片的雪花拍打在脸上,金超一边小声咒骂,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现在还不到五点半,校园里静悄悄的,金超摸着黑跑进体育场,简单作了热身后

,就沿着空无一人的跑道跑起来。
  跑了第一圈后,金超的眼睛开始逐渐适应体育场内的黑暗。跑着跑着,金超隐隐约约地看到旗杆边站着一个人。
  这么早就来读英语了?这么黑的天,能看见么?
  金超的脚步慢下来。
  难道是出来听英语广播?现在可下着雪啊。
  金超盯着旗杆边的人,越跑越近了。
  距离旗杆大约几米的时候,金超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个满身都被白雪覆盖的人。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9: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无力悲伤

  邢至森精疲力尽的坐在椅子上,心情却是愉快的。那件贩毒大案终于告破。今天凌晨,市局刑警队经过周密部署,对犯罪嫌疑人窝藏的一个市郊的仓库进行突袭,上次逃脱的两个犯罪嫌疑人,一个

被当场击毙,一个被生擒。邢至森全程指挥了今天凌晨的行动,又突审了一夜,虽然累得要命,但是胜利的喜悦让他兴奋不已,本想在办公室里睡一会,可是半天也睡不着。
  这时候手机响了,邢至森看了一眼屏幕,是丁树成打来的。估计是特意打来表示祝贺的吧。邢至森接通了电话,刚听了几句,他的脸色就变了,失声喊道:“什么,又死了一个?”
  周围正在兴奋地谈论凌晨的行动的同事们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邢至森。邢至森沉着脸听着电话里丁树成急促的话语,最后说了句:“等着我,我马上到!”就抓起外套,叫上几个同事,急

匆匆的出门了。
  警车刚刚开出市局大院,邢至森的电话又响了,还是丁树成。邢至森听完电话后,反而一言不发的坐在车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车窗外纷飞的雪花,良久,他回过头,对身边一直用探询的目光看着

自己的同事说:“不是一个,是两个。”

  现场一共发现了两具尸体。第一个被发现的是捆在旗杆上的一具女尸,丁树成接到师大保卫处的电话,刚刚出门,师大保卫处又打电话来,说在体育场外面又发现一具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跪伏

的男尸。

  邢至森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先前赶到的同事们封锁了起来,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邢至森费力的挤过人群,看见丁树成蹲在地上,瞅着雪地发愣,几个法医在已经被平放在地上的女尸

前忙碌着。
  邢至森走过去拍拍丁树成的肩膀,丁树成像被火烫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邢至森注意到丁树成目光中充满了少见的惊恐。他直愣愣的看着邢至森,几秒钟之后才喃喃地说了句:“又死人了,而且

是两个。”
  邢至森移开目光,他为自己的下属在此刻表现出的软弱感到恼火。他转头问另一个在场的警察:“情况怎么样?”
  那个警察简单介绍了案发的过程。一个早上来操场晨跑的学生发现了被绑在旗杆上的女尸,马上跑回保卫处报告。值班的保卫处干部给丁树成打完电话后,跑到操场准备封锁和保护现场。经过体育

场小门的时候,一个细心的干部觉得墙边的一个雪堆看起来很可疑,走过去一看,发现了另一具被埋在雪下的,成跪伏状的男尸。
  邢至森皱着眉头听完警察的汇报,思索了一下,又问道:“现场勘查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警察很快的回答:“正在进行中,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估计不会有什么线索,雪太大了,几乎把一切都盖住了。”
  邢至森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他看看丁树成,丁树成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邢至森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走,去那边看看。”
  发现男尸的现场和这边差不多,同样围着密密麻麻的学生。法医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一个和邢至森相熟的法医走过来向他要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邢至森问他有什么线索,法医说了一句“失

血性休克导致死亡”就不作声了,吸了大半根烟后,法医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抬起头来说:“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邪门的事情了,不到三个月,死了四个人。”他看看邢至森难看的脸色,知趣的闭了

嘴,回去帮助其他人把尸体装进了尸袋里。
  警察们抬起尸袋走向停在一旁的警车,由于尸体呈跪伏状,又被冻得硬邦邦的,尸袋显得奇形怪状。警察们挥手让学生们让开,学生们不说话,也没人动。
  邢至森扫视着人群,感到无数透着敌意和不信任的目光射在自己脸上,他回过头来看着保卫处的陈斌处长,示意他帮助维持一下秩序。陈斌故意把头扭过去回避邢至森的目光,脸色也很难看。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都死了几个人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马上就有很多人七嘴八舌的附和,刚才还宁静的操场一下子喧闹起来。
  警察们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的邢队长。邢至森又回头看看陈斌,陈斌看着别处,不说话,也不动。
  邢至森走过去,抬起尸袋的一角,大步向前走去,走到人群前,人墙还是纹丝不动,一个体格健壮的男生挡在身前。
  邢至森抬起头,那是一张充满朝气,满是无礼神色的脸,男生毫不示弱的迎着邢至森的目光,脸上的肌肉轻微的颤动着。
  邢至森盯着男生的眼睛,男生的脸越来越红,目光由坚定渐渐的开始躲闪,呼吸也越来越重,最后垂下眼睛,默默地让开了。身后的人群也自动让开一条路。
  邢至森目不斜视的把尸袋抬上车,自己也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刚要关车门,一只手拉住了车门,陈斌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看后座一言不发的丁树成,又看看邢至森,不客气地说:“已经死

了四个人,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
  邢至森没有回答他,拨开他的手,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尸检报告和现场勘验报告很快送到了丁树成的办公桌上。
  女性死者名叫贾飞飞,师大经济系三年级学生,甘肃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身一丝不挂,被捆在操场西南角的旗杆上,嘴里塞着死者的内裤。经尸检发现,死者的处女膜呈陈旧性破裂,但没有

发现当晚行房的痕迹。在死者口鼻内发现了乙醚的残留物,初步推断死者是在被麻醉的情况下被人剥光衣服,捆在旗杆上的。从死者身上的勒痕来看,死者曾经短暂的清醒过,并有过挣扎。当晚气温大

约为零下24度,死因不言而喻,死者是被活活冻死的。
  男性死者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死者叫宋博,与女性死者同为经济系三年级学生,河南人,经调查,与女性死者生前为情侣关系。从尸检结果看,死者头部有大约3平方厘米的得头皮裂伤,疑为钝器

击打所致,但是不足以致命。最终致死者于死地的是插在死者后脖颈上的冰凌而导致的失血性休克。男性死者的死看起来像是一宗意外。但是,由于当晚的气温较低,死者头上的冰凌如果要落下的话,

应该是受到过外力撞击的结果。勘验人员曾登上死者上方的体育场台阶进行勘验,可是由于当晚曾有超过11厘米的降雪,所以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本案的初步调查走访显示,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简单,而且在系里人缘颇好,没有与人结怨的传闻。唯一有价值的外调结果就是前不久发生的复印室闹鬼事件中,偷偷进入复印室内寻欢的一对男女

就是本案的两个死者。
  和前两起案子一样,又是毫无头绪。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师大已经死了四个人,不仅在师大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C市的市民也开始关注师大的这几起命案。这件事引起了市里部分领导的重视,特意叫市局去市里汇报了情况,据传,市

长还发了脾气。局里的头头们挨了顿批后,决定把师大的命案列为一号公案,成立了局长为首的专案组,集中全局力量全力侦破,邢至森被任命为直接负责人。
  刑警队里的人除了有特殊情况的以外,全部被派为外勤,邢至森和丁树成每天也是忙得昏天黑地,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最大的症结在于:作案动机究竟是什么?
  这是最最困扰专案组的问题。对于一般命案,如果能够推断出凶手的作案动机,那么侦查工作就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可是师大这四起命案,表面上看起来被害人之间毫无瓜葛,除了集中在法学院和

经济系之外,死者的背景和社会关系毫无相似之处和交叉点。这使得侦破工作无从下手,只能全力放在外围,希望能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而这是一个非常浩繁复杂的任务,短期内找出线索的可能性很

小。
  另一个问题是:还会不会死人了?
  这是师大校方更为关注的问题。公安局的目标是破案,而学校的目标则是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因为,学校已经大乱了。
  操场上发生命案当天,几百个学生聚在行政楼前,要校长和保卫处出来给个说法。校长最初不肯出面,让校长助理和几个副校长出来斡旋。学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人也越聚越多,最后大约2000人

围聚在行政楼前,齐声喊口号,“我们要安全,我们要生存!”“校园不是屠宰场!”“学校无能,校长下台!”当天全校的教学和行政陷入瘫痪,几个年龄比较大的教师说,仿佛一夜回到了文革期间

。后来校长不得不和保卫处处长陈斌出面安抚学生,保证加强校园保卫,决不发生类似事件。学生们还是不依不饶,最后,头发花白的校长拍了胸脯,说再死人,他就从行政楼上跳下去,学生们才慢慢

散去。
  当天,学校就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决定保卫处和学生会联合组成校园治安联防队,抽调一台面包车当作巡逻车,24小时在校园内巡逻。同时严格各宿舍楼和教学楼的管理制度,宿舍楼的关门时间

提前到22点,出入各教学楼需持学生证,并在九点半之前离开教学楼。每个教学楼和宿舍楼的管理员都增派了人手,并配发了塑胶警棍。
  一夜之间,曾经安逸祥和的师大校园变成了戒备森严的集中营。
  一到傍晚,往日里喧闹的校园里变得死气沉沉,去自习室的学生越来越少,偶尔在路上遇到几对耐不住寂寞,出来约会的情侣,也是不安的相互打量。寝室里的人也不多,许多家住本市的学生受不

了学校压抑的气氛,上完课后就直接回家了。
  尤其在发生了命案的男生二舍,曾经爱说爱闹的男孩们好像一下子都长大了,变得沉默寡言。关寝之后,走廊里不再有嘻嘻哈哈的说笑和爽朗的脏话,每个人都轻手轻脚的,似乎怕打扰这个楼里游

荡的某个魂灵,偶尔有人失手把脸盆和牙杯打翻在地,总会引起一片惊叫和无数惊恐的回眸。
  管理员孙梅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学校考虑到男生二舍只有一个管理员,还是个女的,就给二舍增加了一个管理员,一个50多岁的鳏夫,一嘴大黄牙,眼神色迷迷的。孙梅和这个管理员相处了几天

,就给学校打报告要求更换,说是一个寡妇,一个鳏夫,整天对着脸,怕别人说闲话。学校人手正紧,没有同意,就提出给孙梅换个宿舍楼,孙梅不干,说是学生比较熟悉,便于管理,也就不再提换管

理员的事了。只是她对学生的态度越来越差,学生稍晚点归寝就会引来她一顿叫骂,学生们当面叫她孙姨,背后都叫她孙更年。
  方木这天晚上归寝就稍晚了点,快走到楼下的时候,看见孙梅正准备关门,他忙喊了声:“等等!”孙梅看了他一眼,“砰”的一声关上宿舍门,还“咔嗒”一声上了锁。
  方木慌了,几步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大门,“孙姨,是我,开门啊。”
  孙梅在里面不紧不慢的说:“几点关门你不知道啊?”
  方木陪着笑脸说:“知道,今天有点事耽误了,孙姨你快开门,我保证下不为例。”
  “你说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学校有规定你不知道么,我给你开门了,保卫处扣我工资你给我补啊?”
  方木哀求道:“孙姨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孙梅干脆不说话了。
  方木又叫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反应。他也有点火了,正想骂人,门开了,吴涵的脸露了出来,他冲方木招招手,示意他赶快进来,方木急忙一闪身进了门。
  “今天值班?”方木小声问。
  “嗯,快上楼吧。”
  “谢谢三哥。”方木看看一旁沉着脸的孙梅,不敢多说,几步跑上了楼梯。
  走廊里静悄悄的,方木一口气爬上三楼,走到352寝室门口,推推门,门锁着。
  “老三?”屋里传来老大的声音。
  “方木。”
  “你等着啊。”
  屋里传来下床和穿拖鞋的声音。门开了,老大只穿着内裤,抱着膀跑回床上。
  “这么早锁门干吗?”方木问。
  老大边往被窝里钻边说:“安全点呗。怎么才回来,我们以为你回家了呢。”
  方木把书包扔在床上,“看书看过点了,妈的,孙梅这老家伙,差点没进来。”
  几个人嘿嘿的笑了起来。“孙更年骂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她就是不开门,好在三哥今天值班。”
  “嗯,”老大在被子里点点头,“老三和孙梅关系不错。”
  方木脱掉衣服,拿起脸盆去水房洗脸刷牙。回来的时候,他看看对门的351寝室。还没到熄灯的时候,里面却漆黑一片。351寝室里有六个人,除了老大孙庆东和死了的周军,另外四个都是本市人,

最近上完课就都回家住了,孙庆东不敢一个人睡,就搬到其他寝室住。
  方木看看紧锁的房门,那个有点闹人的小个子在这里住了三年,每天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各个寝室乱窜,要开水,吹牛皮,跟大家开着粗鲁的玩笑,可是现在,他化作一把黑灰,躺在千里之外的家

里的那个小匣子里。
  方木回过身,走回自己的寝室。
  死了这么多人,他已经无力悲伤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方木躺在床上,可是毫无睡意,他看看表,离熄灯还有十几分钟。他翻身下床,从床下拿起两个哑铃,费力的作着阔胸运动。
  校园里加强管理之后,男生们每天早早的回到寝室,都闲得无聊,于是健身运动在楼里悄悄流行起来,一来解闷,二来万一某天遭遇不测,也好保护自己。方木也买了两个哑铃,可是自己实在不善

于此道,没做几下,就有点体力不支了。
  正在气喘吁吁的时候,吴涵推门走了进来。
  “嗬,你也玩这玩意呢?”吴涵笑着说。他接过哑铃,毫不费力的作了几个动作。
  “好厉害啊。”方木羡慕的说。
  “小意思。”吴涵放下哑铃,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
  “方木你和老三比不了,三哥做农活长大的,哪像你,娇生惯养的。”祝老四在一旁插嘴。
  吴涵的脸色变了变,伸手到上铺拿了几本书。
  “三哥,你今晚值班啊?”老五问。
  “是啊,拿几本书看,你们睡吧,把门锁好。”说完,吴涵就推门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5-17 14:4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死亡借书卡

  方木并不是一个侦探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比这个校园里的任何人都关注这几起杀人案。
  那天早上,方木也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去了操场,亲眼目睹了宋博和贾飞飞奇异的死状。当人群在为公安局的无能群情激愤的时候,他却被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包围着。学生们去行政楼示威的时候,

方木一个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是什么。
  恐惧。
  方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恐惧,不,应该是感到与别人不一样的恐惧。这个校园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害怕,因为有一个恶魔就潜伏在这个校园里,他已经夺走了四条性命。在每一个角落里,不

管是光明还是黑暗,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这校园里的鲜活的生命,按照恶魔的法则选择下一个羔羊。没有人是安全的,这就是恐怖。
  而方木常常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浑身冰冷。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恶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我梦游?
  难道我是另外一个我?
  难道我心中的恶,真的能幻化成一个具体的肉体?
  他开始强迫自己不要入睡。
  实在挺不住了,就把手偷偷的绑在床头。
  他开始问宿舍里的每一个人自己是否说梦话。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精神分裂者。
  当种种试验最终肯定了每天夜晚他都或清醒或沉睡在自己的床上之后,他略略感到释然。
  而那个答案也在那些翻转、扭曲、疯狂的念头里渐渐清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揣测那个恶魔的心思。
  就好像自己隐藏在那个黑影的身体里,随着恶魔的血液,不断地流经恶魔的大脑,每次奔涌而过,方木都要挣扎着回过头来,看看那最隐蔽的角落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结局。
  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方木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满身大汗地喘着粗气,聆听着黑暗的宿舍里每个室友规律起伏的鼾声。
  他觉得高兴了。
  方木摸索着戴上眼镜,慢慢理顺自己的思路。
  刚才,他在睡梦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那个恶魔,开始在这个游戏中找到了乐趣。
  第一个死者被勒死在厕所里。
  第二个死者被推下楼摔死。
  第三个死者被浑身赤裸的绑在旗杆上活活冻死,风雪让那具曾经滚烫的胴体变成一具雕塑,逼真却毫无生机。当方木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第一个感觉竟然是:
  太美了。
  第四个死者被墙上落下的冰凌插死。那需要多么精确的计算和判断。
  这些死者,一个比一个死得诡异,一个比一个死得——有创意。
  他,开始在杀人中找到乐趣。
  艺术化的杀人。
  那么,这个游戏就不会完结。

  方木开始有意识的寻找一些犯罪学和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来看。那天的晚归,就是由于在图书馆里逗留的时间太长。
  方木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似乎不能仅仅用好奇心来形容。复仇?似乎也没有必要。除了对周军还略有好感外,其他的死者对于方木而言,都只是一些曾经存在的生命而已。
  既然解释不通,那为什么一定要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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