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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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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30 20:5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其一
     1996年的元旦,我所在的学校照例放假两天。我在三尺讲台上对学生宣布这个假期的时候,并没有布置什么家庭作业,而是对学生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学生们先是一愣,尔后哄堂大笑。他们兴奋地和我挥手道别,一个个离开了教室。我在教室里呆了很久,终于走向了校长室。
     老婆是个比较成功的裁缝师傅,正常总有几个学徒,加上生意还算可以,因此她的收入使她与我对话时,脸通常都是仰着。这年的春天帆儿来到我们身边,秋天母亲离开我们身边。这一来一去,花费不少。凭 我这个教书匠的微薄收入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特别是母亲在市一院抢救时,跟老婆讨钱,钱没讨着,反受一顿奚落。许多时候我总认为男人不应该有自尊心,但不幸的是偏偏我有。元旦那天,我骑着单车去盐城水产批发部批了二十斤鲫鱼,来回六十里赶集。第一天我挣了二十元钱。第二天,胆子大了一点,批了一百斤,结果那天挣了七十元。要知道,那时我教书工资每月只有二百五十元。后来我常想,要是我贩卖生意始终这样红火,我会成为一个生意人而不是现在的农民工。
       我的父亲是个标本式的中国农民,岁月的磨难让他变得越来越喜欢选择沉默,偶尔说出口的一句半句,总是让我们感到震颤不已。就在我卖鱼的某一天,眼睛的余光始终觉得有一个人在一旁看着我。后来一抬头,居然是我的父亲。他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微微佝偻着腰,就站在路对面看着我。那时母亲刚刚去世两个多月,父亲一下显得老了许多。我几乎不敢与父亲那浑浊的眼睛对视,就低下了头。父亲走过来,对我说:“也给我称斤把鱼!”
     那天我肯定吃错了药。给父亲的鱼居然用秤称了一下,“二斤!”;给父亲的鱼居然也短了二两秤。父亲给我钱,我坚决不要,他连忙把鱼要往桶里倒。我只好收下了钱。晚上,老父亲来到我家。他对我说:“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他说,也许您一时半会能挣点儿钱,时间长了,人家就不会买您的鱼了。做生意,要懂得来日方长!
1997年的春天,因为杀鸡取卵式的急功近利,我的生意之路变得黯然无光。阳春三月,我戴上安全帽,跟一个搞建筑的老板做小工。十三元一天,再扣一元伙食费,实得十二元。十三天后,我到了另外一个工地成了大师傅。刚开始,在脚手架上腰都站不直,后来时间长了,就不当一回事了。1998年,我斗胆承包一个小工程,赚了几千元。从此,三尺讲台离我越来越远,有时梦里还想着如何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从教学大纲上的四课时压缩成三课时。
      风轻云淡的日子,总会想起离开我已经十余年的父亲,总会想起他的一声叹息。那声叹息使我知道了自己一定要做一个脚踏实地的好人,也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父亲的期望和自己的良心。
                      其二
       2011的暑假已进入倒计时,在青岛施工单位的我有点担心蒋帆同学的暑假作业是否完成。自从在我这玩了二十天后回家,陡然不适应他妈妈的严厉管教。这是一个大小伙子了,他妈妈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待。蒋帆同学就以不做作业与他妈妈对抗,他妈妈打又打不过他,蒋帆比他妈妈高半头,一双手孔武有力,连我都怵他三分,何况他妈妈这个半老徐娘?电话中,蒋帆同学经常嘲笑我的杞人忧天。他说:不要您操心,我有我的数!
       前天,我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作业的事,他的回答差点把我气疯了。他说,您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还亏您曾经做过那么多年教师!寒假作业一定要做起来,因为老师还是那几个老师,他们会检查的;至于暑假作业,我们高一老师布置了,高二的老师又不是他们,谁会检查?我就没做。
终于知道鞭长莫及这个成语如何折磨人了。我在电话中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告诉蒋帆同学: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开学您甭指望我会给您学费!
        孰料他的回答更干脆:这书我也念够了,谢谢您的成全!
       这下临到我恐慌了。只好悄悄发信息给他妈妈:给他学费吧,我们输了!
       现在我对这个省四星级重点中学培养出来的学生只有感慨和恐惧,其余,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苏人作于青岛   2011-9-1
 楼主| 发表于 2015-12-30 21:03:38 | 显示全部楼层
父亲离开我们快二十年了,想起父亲,总是感觉他不应该走得那么匆匆。蒋帆在南师读书,可我依然觉得他还是那么不靠谱。2016,希望比2015多点好心情。
发表于 2016-3-11 19:14: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读,蒋兄的文字,感受颇多。蒋兄的文字,文丰笔健,应该多到散文与小说版块发!问好,祝福!!!
 楼主| 发表于 2016-5-25 20:21: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原色土 发表于 2016-3-11 19:14
来读,蒋兄的文字,感受颇多。蒋兄的文字,文丰笔健,应该多到散文与小说版块发!问好,祝福!!!

您我虽未谋面,但通过文字神交已久。喜欢读您的诗,以及写出这般美好诗句的诗人。拙作和鄙人一样,喜静。如此便好,有时间一起喝酒。
发表于 2016-5-25 21:31:04 | 显示全部楼层
蟒蛇河畔人家 发表于 2016-5-25 20:21
您我虽未谋面,但通过文字神交已久。喜欢读您的诗,以及写出这般美好诗句的诗人。拙作和鄙人一样,喜静。 ...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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