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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耿于天

[原创] 长篇小说《耍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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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9 15:02:29 | 显示全部楼层
5.破烂

    “这是用假身份办的通行证,以及护照,先到澳门去,然后直飞加勒比G国,那里没有引渡条款…… ”陈博呼吸急促,强压着紧张的心绪,从机器猫的四维口袋中不断变出古彩戏法,桩桩件件,尽量巨细靡遗地交代给马道成。
    马道成没有打断他,只是那样看着陈博,面带微笑,还是刚才的表情,似乎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这是银行卡账号,孟怡…… 孟怡和我给你存了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够花些年的…… ”
    整个过程中,马道成一直看着陈博,而不是他手中的那座独木桥,晦朔之夜,眼中似乎有月光。
    见该说的基本都说了,又想了想还落下什么没有,确认无误后,陈博抬起眼看看马道成,沉默了几秒:“我就不送你了,到了那边一切小心,也许这辈子咱们哥儿俩还有再见面的机会,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千里共婵娟吧…… ”
    马道成还是那样看着陈博。
    陈博看看表:“抓紧时间。”
    “谢谢。”
    陈博愣了一下,这些年来,马道成似乎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谢谢,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总之今天有很多事都是从未有过的。
    “谢谢。”
    陈博忽然感觉到鼻子有些发酸,多年来的一幕一幕,人代会,麦当劳…… 渐次涌上心头。
    马道成将头转到一边,咳嗽了一声,拿起手帕,像是在擦嘴,却用最快速度在眼角抹了一下。
    “你快走吧…… ”
    马道成又咳嗽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看看幻灯机上的胶片,看看那个塑料信封,摇了摇头。
    “你快走吧。”
    马道成以更大的幅度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我是不会走的…… ”
    陈博一愣。
    “我是不会走的…… ”
    “你怎么又转回来了?”
    马道成笑笑:“我就没打算走。”
    “再要不走就来不及了,省里已经决定对你正式开始调查了,绝对的可靠消息,工作组已经在路上了,明天就到。”
    “我在这里恭候。”
    “你怎么这么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避一避风头,留得青山在…… ”
    “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怎么会等到今天?但还是要谢谢你,用毛主席的话说,这种时候,连鬼都不上门,也只有你还想着我…… ”
    陈博颓然,坐到马道成身边,孟怡说自己迂,可马道成比自己还迂,看起来再劝下去也是枉然。一阵风吹来,菱花格门被刮开,重重撞到墙壁,玻璃连同窗格轰地碎落,溅起一地尘埃。
    “你这是何苦?”
    “我不是丁心一…… ”提到这个名字,马道成现出鄙夷的目光。
    “能屈能伸大丈夫,好死不如赖活着。”
    马道成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角落处,拎出一个提箱,拉过来平放在桌上,打开:“这件东西,交给你帮我保管。”
    陈博想起那颗赔给李望郊的“天子以珠”。
    马道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那些东西早都没了,张琀和田野跑路时卷包会,身外之物而已,还真不错,把最关键的给我留下了。”
    “这是什么?”
    “是些破烂…… ”马道成打开箱子,果然是些破烂,几件旧衣服,土黄色或者灰蓝色,粗布制成。
    陈博大概猜出了八九分。
    “这是战争年代我爷爷穿过的军装…… ”像刚才的陈博一样,这次轮到马道成变古彩戏法了,他将缝着或别着帽徽的军帽托在手中,又将军服展开,将袖章和胸标指给他看:“省里和市里的历史博物馆、革命军事博物馆,几次来要,我爸和我都没舍得给,除短暂借展外,一直藏在这里…… ”
    其中一件土黄色的相对完整,只不过洗得几近褪色,其余那些都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颜色像五色土一样东一块西一块,“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
    马道成又取出一个红布包,从中拿出一支手枪,将弹夹取下,简单拆装一番,显得十分娴熟:“这可是把好枪,德国原装的,快一百年枪龄,倘若现在有合适的子弹,估计还能用。”
    陈博接过枪,比想像中要重很多,黑色钢制枪身散发出深沉的光泽,扳机很灵活,显然经常保养。
    马道成扳开枪栓,瞄向窗外清脆地击发了一下,突然想到,叶之秋不久前不就是倒在枪口下的么,在陈博面前摆弄这些不祥之物似乎有些不合适,很快将其收了起来:“这个最要紧…… ”他从箱子最底层托出另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当中是一块绒布,上面琳琅满目,别满了各式各样的奖章。
    “这么宝贵的东西,还是…… 不要交给我保管了吧。”
    马道成笑笑,一样一样重新把东西安顿好,望了望,迅速将箱子盖合上,扣好机括和拉锁。
    陈博在一旁看着他。
    马道成将提箱拉到门口,回来重新坐下,背对着陈博,将幻灯机上的胶片摇回起点,复又装好:“走吧…… ”
    陈博感觉似乎该再说些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该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说了,可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楼主| 发表于 2016-9-9 15:02:43 | 显示全部楼层
6.焰火

    当天夜里,沉睡的天朝被一场不期而至的大火惊醒,据目击者称,火是从“瘦金园”烧起来的,借助凛凛风势,很快蔓延到“翰园”的其它部分……
    建国初期,“翰园”除个别院落被分给修本尤等少数几个高级别领导居住外,大部分都用作市委机关的办公地点,直至前些年新市委大院落成后,核心机构才陆续迁出。但也有留下的,比如政研室、党史研究室、老干部局、文史馆以及人大、政协的几个专门委员会等等,大都是些硬件要求不高、工作不忙、人员不多、且财力有限暂不具备单建新址的清水衙门。
    如今,都在这场大火种付之一炬,好在是夜里,应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大约半年以前,丁心一筹备那次著名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XX周年”纪念活动时,当晚原本还有一个大型焰火表演,市里专程从花炮之乡湖南浏阳,采购了整整一百箱礼花弹,就近存放在解放广场边的人民会堂中。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焰火表演最终取消,这些礼花弹,自然也没用上,一直存在会堂地下仓库中。
    这么多易燃易爆品,就搁在眼皮底下,始终是管理处的一块心病。前段时间,为天朝市“两会”的召开进行准备时,管理处处长借机向市委提出,那可是整整一百箱一硝二磺三木炭,存在代表委员屁股底下,真出点什么事可不是我担待,大家可都听着呢,勿谓言之不预啊。
    当时,还是马道成主政市委,万民伞、万言书的事也还没出,想了想亦觉得不大合适,这个不稳定因素,是得换个地方。
    研究这件事时,天朝市政研室主任刚好在场,于是乎便有人提出,政研室在“翰园”内占据一大所院落,既宽敞又交通方便,正可接下这枚定时炸弹。政研室主任当然不同意,谁愿意整天坐在火药桶上面,最后还是马道成拍板,实在没办法只能服从,将那一百箱礼花弹运了过去,存在院内一处废弃的旧车棚中……
    从采购之日算起,已经差不多半年时间,撂在政研室院里,风吹雨淋也有些时日,原以为可能早就失效了。
    可事实证明,这些礼花弹的质量还真挺过关,大火吞没“翰园”的同时,冲天而起的焰火,映亮了天朝沉闷已久的夜空,格外绚烂……
    “翰园”的大火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彻底扑灭,市武警支队消防大队在园内地毯式搜索了几天,虽然并未发现马道成的尸体或类似马道成尸体的物体,但根据火势和以往的经验,似乎没有幸免的道理,总而言之,他和那夜转瞬即逝的焰火一样,从此永远消失了……
    马道成虽已不在,但事情至此并没完,反腐风暴轰轰烈烈折腾了几个月,如今的天朝,绝对是个烂摊子。
    当务之急,是要派遣一位得力的市委书记,坐镇天朝,稳住局面,收拢人心,团结一致向前看。这位新书记,除足够过硬的能力和威望外,还须了解天朝,绝不能再像先前几位空降来的干部一样,随波逐流当墙头草。
    谈何容易,经过反复研究,省里最终决定,衣服是新的好,朋友是老的好,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天朝市的前任市委书记白羽,此时的白羽,刚刚被拔擢为副省长,正好没来得及明确工作分管……
    相关文件很快下达,白羽以副省长身份,兼任天朝市委书记,二进宫,重掌大权。
    一切似乎又从终点回到了起点……
    重回天朝后,白羽雷厉风行,采取了一系列整顿措施,还是那句话,稳定压倒一切。
    白羽连续召开了几次纪检及组织系统会议,马不停蹄地找相关干部谈话,除此之外,还分别在省市各级党报党刊时政版及理论版发表了一组署名文章,全面阐释其施政纲领。对于前一阶段声势浩大、影响深远的反腐浪潮,白羽先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反腐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腐败不除,亡党亡国。紧接着话锋一转,打击腐败靠什么?是制度,是法律,是党的政治纪律、政治规矩。
    换句话说,马道成主导的群众运动式反腐,白羽虽没明说,但否定的态度,却是不言自明的。稳定不仅是改革发展的保障,也是打击腐败、从严治党的保障,倘若离开这个前提,什么事都做不成,要出大乱子。
    白羽的这种观点,也被他带进了组织工作中,相关会议上,白羽反复强调,现阶段务必要全力保证天朝市干部队伍的稳定性与连贯性。这等于是在给大家卸包袱,白羽明确表示,不清算,不站队,不搞人人过关那一套,广大党员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要轻装前进,先前说过、做过什么,俱往矣、一风吹……
    这些谈话,的确是令不少人松了一口气,马道成主政天朝的这段时间,他们中的很多人,即使不说马首是瞻,唯唯诺诺总是没错,最担心的就是被清算。白羽给大家吃定心丸:共产党人,要五湖四海,山头主义观念一定得根除,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刘邦封雍齿稳定功臣之心,白羽则选择了周朝兴,省里虽然有不同意见,但最终还是同意了白羽的做法,周朝兴依然是天朝市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大事小情、有事没事,白羽总是将带在身边,似乎格外亲厚。
    大家心里都明白,白羽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和周朝兴原来根本没什么交情,从来就不是一条线上的,先前可能连话都没怎么说过。白羽是要借此来释放一个信号,周朝兴可谓是马道成推行反腐运动中出力最多之人,说助纣为虐甚至都不过分,连他都能放过,你们还担心什么?
    天朝的各项工作很快便重新回到了正轨……
    但似乎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就像是去四川旅游,刚开始时吃不惯,可等回到自己原先习惯的饮食环境,又会吃什么都不对味。
    上述感觉最深刻的,正是那些一手扳倒马道成的天朝市百姓。
    纪委监察局的网站,又回到原先冷清的状态,自从白羽重掌天朝,不仅再没有新的高级别官员被查办,连先前已经开始组织调查甚至进入司法程序的一些案件,也都不了了之。网站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马道成主政时期的很多消息也被撤掉了,主页当中尽是些陈年旧闻,都快被大家忘记的丁心一案,反倒重新挖坟成为头条……

    与中国大多数千篇一律的城市不同,天朝的城建格局十分特殊,它并非横平竖直的九五尊卑,同时亦没有纵横阡陌的棋盘矩阵,而是依城中的铅水湖而建。
    从空中俯瞰,铅水湖呈现为水滴形,以玉箸河三角洲为顶点,南北最长处约五公里,东西最宽处约两公里……
    铅水湖是个咸水湖。
    一般来讲,现存的咸水湖通常都是远古海陆变迁的遗存,面积较大,往往直接以海相称,什么咸海、里海、唐努乌梁海、青海之类。可铅水湖却是个例外,即使是在玉箸河流域的丰水甚至洪水期,面积也从来没有超过过十平方公里。但作为一个咸水湖,它却是称职的,据测定,铅水湖年均盐度可达千分之五,比起天朝市近海,反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虽然含盐量很高,可铅水湖一直是个大用为无用或者无用为大用的咸水湖,天朝据海岸咫尺之遥,若需晒盐,通常都会选择纯度更高的海盐而非湖盐……
    千百年来,它就是这样,默默无言地注视着这座因其而建、瓜田李下却相安无事的城市,以及当中芸芸众生的兴衰变迁喜怒哀乐……
    对于铅水湖中盐分的由来,一直众说纷纭,有的说它本是海水泻湖,有的说是潮汐所致,莫衷一是。直到前些年,省地质厅联合相关科研院所组织了一次专题考察,在铅水湖底发现了数口盐井,且像帝王陵寝的金眼吉井一样直通大海,真相才最终揭晓。
    古人当然是无法知晓这些的,虽然科技水平和观念与当今不可同日而语,但古人的想象力,却一直丝毫不输给现当代,他们所擅长的,是根据自己的视野所及,对复杂的事物给出简单而美丽的解释。
    按照古人的说法,铅水湖之所以会成为盐湖,是来自一个动人又伤感的传说……
    站在文学家的角度,这个传说其实并不怎么高明,且与董永七仙女的故事明显雷同,同样是人神之恋,同样由于专制势力的介入而曲折跌宕。唯一不同的是结局,铅水湖的故事里没有鹊桥,仙女被收回天庭后便一去不返,生离死别,相见不如怀念。
    仙女离开时,恋恋不舍地回望人间,默默无语两眼泪,其中一滴落到了今天天朝市的位置,铅水以及玉箸,便从此得名……
    和与马道成告别的那天一样,这又是一个朔风凌厉的夜晚,陈博独自一人,徜徉在先前几乎天天经过,却从没有认真端详的铅水湖畔,漫无目的地随风彳亍。
    至于那条后路,陈博最终也没用上,孟怡劝他至少先避避风头,可他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些人不会也没必要再把自己怎样了。
    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但陈博却并没感到疲劳,抬起头,发现不经意间又来到了南岸的“翰园”左近……
    被火焚毁的“瘦金园”,以及“翰园”的其它组成部分,已经开始重建,怎么说都是曾经挂过牌的市级文保单位,直接由文物局出面,消息说是要修旧如旧。
    但是陈博却听说,这次重建背后真正的推手其实是袁雪竹和她所控制的一家企业,意图是借此机会,将原先的“栗乡会馆”扩大至整个“翰园”,打造成为省内外能够叫得响的,集休闲、娱乐、商务、餐饮于一体的大型私人会所,好像还是和那个李望郊合作的……
    几天以前,陈博向市里正式递交了辞呈。
    就在今天下午,白羽刚刚找陈博谈了一次话,内容不说他也能猜到,无非是希望陈博留下来,别有什么思想负担。白羽甚至向陈博暗示,马道成先前给他或者答应给他的,自己同样可以,他知道马道成曾经许过陈博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反正也没有其他人选,只要他愿意,自己没意见。
    白羽说这些话,是很真诚的,他和马道成本人其实没什么矛盾,对于陈博也很欣赏,尤其是马道成出事前后的表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样的下属,谁都想为自己所用。
    陈博其实也很感激白羽,但还是拒绝了,他想告诉白羽,自己不是周朝兴,话都已经到嘴边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因为他忽然想起,临别的那晚,马道成在“山寨天安门”上好像也说过一句很类似的话……
    陈博只是感觉很累,自从研究生毕业回到天朝进入政坛,最开始的蹉跎,遇到马道成后的大起大落或者说是目睹的大起大落,如今回想起来真像是一场梦。自己热闹过了,同时热闹累了,这些年来,似乎一直在演戏给别人看,现在灯光暗了,也该到谢幕的时候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9-9 15:02:53 | 显示全部楼层
7.我们想念你

    来到“瘦金园”正门附近,陈博突然发现,这里很热闹,与临近午夜一片狼藉的“翰园”一带冷清得近乎恐怖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瘦金园”门前,聚集着不少人,目测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仨一群俩一伙,围在星星点点几十丛火堆旁,好像在烧纸。
    陈博这才猛然想起,时间过得真快,从“翰园”火起那夜算起,今天刚刚好七七四十九天。
    “瘦金园”土木结构的大门已然不存,那幢小楼也在倒塌后被清理殆尽,但月亮门后看似不起眼的照壁,就是镶嵌着毛主席语录的那座,居然依旧屹立不倒,上面拉着一条横幅,想必是这伙正在烧纸的人刚刚挂上去的:“尊敬的马书记,我们想念你…… ”
    风中飞舞的灰烬呛得陈博难受,赶在被人认出来之前,他将衣领竖起来,快走几步,钻进“翰园”以南的一条小巷,那晚的大火中,同时被焚毁的,还有天朝日报社,新办公地点尚未确定,和政研室一道,在巷内一所小院内临时暂居……
    这些天以来,陈博总觉得有件事没做,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去“瘦金园”找马道成的那天,其实同时也是他最后一次去单位上班或者应卯,那之后,陈博再没去过下河区委,似乎区委也没找过他。
    读书的时候,陈博每天都会去校传达室或图书馆读当天的党报党刊,工作以后是在办公室看。自从没再去单位上班,陈博已经有段时间没读过党报党刊了,三十年来应该还是第一次,说起来倒也怪,以前不看根本睡不着觉,这些天没看,竟也没觉得怎样……
    此时想起来,忽感瘾头难耐……
    先前读书时,陈博有个十分要好的师兄,毕业后一直留在学界,年前刚刚提拔为北京某“二一一”院校的党委副书记,曾发出过邀请,想将陈博拉过去,担任公共行政管理学院院长……
    几天以后,陈博给这位师兄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愿意去他那里任教,但行政职务还是算了,他只是想找个能安安心心看一辈子党报党刊的地方,正巧去年评上的政工系列高级职称刚好能派上用场……
    那之后不久,孟怡亦离开天朝去了北京,她当然不需要向李望郊递什么辞呈,打个招呼就行,也不用考虑诸如职务级别或组织关系之类。
    按照李望郊的本意,当然是不希望孟怡走,于公于私,他都不愿离开她,毕竟在一起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孟怡去心已决。水上花夜总会中原本有她三成的股份,也不打算要了,反正这类买卖都是现金牛,大学非有大楼而有大师,夜总会真正的“核心科技”,不是歌台舞榭,而是其中的“人力资源”,真清盘核资,往往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值钱。
    孟怡将当年她和陈博第一次相遇的那家酒吧盘了下来,也算是找个事做,生意一般,赚不了多少,也不至于蚀本,孟怡肯定是无所谓,这些年挣的钱早够花几辈子了。平时没课的时候,陈博偶尔也会去酒吧坐坐,若不来,她也不会主动找他,来的时候,两个一般都是找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有时随便聊点什么,有时不……
    差点忘了,还有件事值得提一下。
    陈博离开天朝之前,将自己和叶之秋原本所住的房子,也就是医院分的那套,从已经注销户口的叶之秋,过户到了她父母、也就是陈博岳父岳母名下。最后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陈博去了趟位于湖东区的岳父家,将他和叶之秋这些年的积蓄,当然还有房产证,留给了二老,两位老人本不想要,但最后还是没拗过陈博。
    想想没别的事情要办,陈博回到家,机票早就买好,行李不多,大件已经提前托运到了学校……
    来到门口,还没等他拿出钥匙,门却像那晚去“瘦金园”一样自己开了,屋内亮着灯,却找不到人。陈博愣了一下,回到门前看了看锁,是被撬开的,手法似乎并不怎么高明,应该不是惯偷。
    将本就不大的几间屋子巡视了一番,好像没丢什么,话说回来也确是没什么可拿的,辛苦了这个倒霉的贼,碰上个马上就要人去屋空的人家,陈博心里想……
    睡觉以前,陈博又将几件随身行李最后检查了一遍,都没问题,可刚要上床,他猛然发觉,箱子似乎少了一个。重新过了过数,的确少了一个,他只能将那些外观看起来都差不多的箱子逐一打开,都是些不值钱的个人生活用品,实在想不通小偷拿它做什么。
    好像不缺什么啊,可数确实是不对,陈博敲敲脑袋,最近没看党报党刊,记忆力似乎也跟着减退了……
    突然之间,陈博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将箱子逐个翻了一遍,应该没错,丢的是马道成最后那个晚上交给自己保管的那只旅行箱。
    难道是因为那支手枪?陈博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那是支老爷枪,估计现在想找到合适的子弹都难,就算拿到古董市场,恐怕也叫不上价,倒不如卖把子力气,将那台八成新的液晶电视搬走划算。
    可除了手枪,别的东西就更不值得拿了,几件旧军装,另外就是些大都粗制滥造的奖章,加在一起也没那只自己忘了上锁的密码箱本身值钱。
    这些东西确实都是革命历史文物,否则博物馆也不会再三要求收藏,但那是对于看门道的行家来说,展览时旁边还要附上充分的注脚和说明,否则任谁也看不出价值来。就算这个小偷刚好是收藏爱好者,业余时间偷东西,可他怎么知道自己这里有货?屋内没有翻箱倒柜的迹象,似乎是直接冲着箱子“定点清除”来的……
    呆呆地坐在那里很久,依然没有头绪,是不是该报警?刚拿起电话,陈博脑海中猛然电光火石闪过什么……
    他最终还是没有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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