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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短篇小说《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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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7 15: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警    笛

准警嫂唐华梅来到了刑侦大队。对副大队长朱正忠而言,如果在“准警嫂”前加上“真正”两字,那还是未知数,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再过两年,朱正忠就是三十岁的人了,领导、同事也不少帮他介绍过对象,但没过多长时间,就不与女孩谈了,有女孩提出分手的,也有是他提出分手的。女孩提出分手的理由,大家都比较清晰,但他提出分手的理由,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女孩小玉是副局长董云海为他介绍的对象,也是与他接触时间最长的一位,差不多有半年时间。
小玉小朱正忠三岁,同是一名公务员,其父亲还是一家单位局长,母亲是大学老师,家境比较好。当小玉与朱正忠认识后,两人也没少在幽静的曲径上喃喃私语,谈得十分投机,留下了相互依偎的长长身影。
“小玉,就是我心中的那一位了。”在不同场合,朱正忠曾流露了这样的语言。不少同事也认为,用不了多长时间,朱正忠的婚姻大事终于将出现圆满结局了。让董云海和同事们没有想得到的,没过一周时间,两人便形如陌生人。
小玉的父亲告诉董云海:“我也问过我们家小玉了,她们俩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前些日子正好过节,我们请小朱过来吃饭。期间,我们单位的一位科长登门,带了一些礼品,小玉当时接过来就放到门后了,并邀请科长一起吃的晚饭。席间,不仅我们家对小朱比较满意,我们单位的科长看了小朱后,也连声叫好,说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刑侦大队的领导了,了不起。但没过几天,小朱就提出与小玉分手,我们也多次问有什么理由?他就是说与小玉做朋友可以,但不适宜做夫妻。年轻人的婚姻大事,我们不好说太多的,只好不了了之。”
就是这样,董云海事后特地询问了小玉父亲,但董云海无法得到答案。董云海与朱正忠谈心,他也是这样一句话。那么被人看中的一对小年轻,就是无缘走到一起。董云海依然无法得到答案。
或在此前,或在此后,与朱正忠交往过的女孩,或者说是准备做朱正忠女友的,还有三、四位,但如出一辙,最短的接触时间只有一周。
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连续几次,他与一位女孩约会时,或迟到了,或失约了。最后一次,他看到这女孩欲言又止的神情,仿佛读懂她的内心:“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不适合做伴侣?”那女孩点了点头。朱正忠的恋爱,顿时又多了一个句号。
就是这样,几次的失败,原本想为他介绍对象的人,也不想再说什么。
“不着急,我的婚姻大事,可以由我自己决定,也可以由对方决定。表面上是女孩决定的,其实是我决定的。”当有人劝他认真对待自己婚姻大事、多为女孩考虑时,他反过来会这样强词夺理去劝别人。
朱正忠为什么会这样去说?而且还多次重复这样的话语。难道朱正忠思想开始堕落,借恋爱之名行不轨之图?即使大家不太明白,但没有人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

    1
12月23日17时。
    准警嫂是来想见刑侦大队长施万海的。
“你没见我正忙着吗?现在除了案件的事情外,其他的事情,一律不予理睬。”民警小黄三步并着两步,跑到刑侦大队长施万海的办公室门前,先轻轻地叩了两下,然后直接推开了虚掩的门,说副大队长朱正忠的女友唐华梅正在楼下,想见他,但烦躁的施万海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一点好声的口气也没有。手中抓着的“圈点笔”,“啪”的一声,被他重重地摁断在桌面上。
想见刑侦大队长,这本来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可以直接走到大队长办公室,但施万海近来感觉十分繁噪。为了减少来人的干扰,他临时在大门口设置了一道“岗”。
办公桌上,堆着一大堆材料,就是关于盗窃电缆的,足有二十厘米高,乱七八槽的。
“还是烦请黄干事再转告一下施大队长,就说我专门为案件来的,恳求施大队长见我一面,我肯定要见他一面的。”当小黄来到楼下,说大队长没空的时候,唐华梅已经有点站立不住了,但持一副固执的神情。
“该不会与朱正忠有矛盾了?你让她在楼下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既然唐华梅说出了这样的话,施万海知道,自己很有必要见一下的。他想让唐华梅到自己的办公室,可办公桌上的凌乱,让他选择了亲自到楼下的交谈。
“施大队长,你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正在侦查的盗窃电缆案件,现在能否暂缓一下?我也知道,你们已经花了大量的人力和精力,但我就是希望能够暂缓一下。”说这话的时候,施万海与唐华梅是单独一起交谈的,一间不大的接待室,小黄倒过茶后,就立即出去了,现在没有第三人在场,声音也不算大,外面的人根本没法听得清楚的。
“为什么呢?”当这女孩说出这话的时候,着实让施万海大吃一惊。这位只是政府机关一名普通公务员,不对公安工作感兴趣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之话呢?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你们太累了,就是希望你们也能有休息的时间;就连朱正忠,我也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当唐华梅说出这话的时候,突然变得结巴起来,与先前判若两人。
“你真的没别的事情吗?那你先喝杯茶,然后回家,多注意休息。”施万海站了起来,走到唐华梅的面前,将茶杯递到她的手中,心中有点纳闷,也有点不快。
唐华梅是喝了点酒过来的。他不知她为什么会喝酒?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与朱正忠闹了矛盾不好说,还是酒后出现失控的情绪?来时,说与案件有关的,但根本没感觉到这与案件有一点关系。瞧着唐华梅这神情,施万海一时也不好判断。瞧唐华梅,应该是清醒的,不应该说出这语无伦次的话语的,但此时出现了。施万海不知道为什么,却开始为这怪异的举止,有点担心起来了,警笛声声,仿佛就在自己耳边……

2
12月19日23时20分。
路人第二次报警了。
全县到处都是架设着的或铺设着的电缆。地下的,除偶而露着粗壮身体外,一般人是不会知道这根电缆长度的;可是,架设在空中的,可就不一样了,一览无余,一根根横空穿越,甚有气势。
在黑夜里,不论是悬空中的,还是埋地下的,厄运却频繁地降临到它们的头上了。猫和老鼠的游戏,在这片丰沃的土地上,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黑夜,本来是静谧的,当遭受人的折腾时,反过来就会毫不留情折腾人。这一天晚上,副局长董云海与施万海是一起在指挥部值守的。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了,董副局长,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就是直接与供电公司取得联系,一旦出现事先无通知的停电现象,就让辖区电工立即报警,这样便于我们为布控赢得更多时间。”连续发生的盗割电缆案件,已经让刑侦大队长施万海和他的队员忙得焦头烂额。在灯火通明的专案组指挥部,他快黔驴技穷了,迫不得已想出了笨拙的下下策。
董云海副局长朝施万海看了看,一脸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你还能做刑侦大队长吗?才两个月的时间,就让你的智慧消失怠尽了?”
领导每天询问案件侦查的进度,不仅是施万海感觉压力越来越大,董副局长的压力比施万海的更大。其实,他说这话时,只是想掩饰自己内心的阵阵空白,不愿被别人察觉。
案件不停地发,民警不停地忙,可成效呢?一点线索也没有。
专案组指挥部就设在110指挥中心的隔壁,深夜,急促的报警电话铃声总是响个不停。每想一次,不论是否与盗窃电缆有关,董云海、施万海的心总会跟着拧一下:又发案了?
“董副局长,刚才有群众报警,在冈山镇玉湖路那边,发现有几个人从田里抬着东西上来的,怀疑是小偷。现在他们驾着车沿着玉湖路向南逃跑了。”
“立即通知路面巡逻力量,按照既定预案实施堵截。”
当110指挥中心再次接到群众报警时,大家同时围了过来。不过报警的,并非电工,还是路过的群众。犯罪嫌疑人夜间作案时,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路过群众发现、报案了。一切均是按照预案进行的,应该说,公安机关的布控还是比较有力的,但到第二天天亮时,折腾了一夜的民警就是没有查控到犯罪嫌疑人和被盗的物品,这让董云海和施万海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寄希望通过巡逻、堵控等手段抓获现行,但这一次又失败了,还不知这场猫鼠游戏要持续多久?他们不知道,这警笛,不知何时才能消停会儿?

3
12月4日23时。
第一次接到路人的报警电话。
第一次接到路人发现有人盗窃、报警的时候,那还是12月4日23时。在有群众与犯罪嫌疑人相遇之前,此类案件已发生过多起,直接给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其中有一次,犯罪嫌疑人盗割电缆线后,还造成了上百户居民家中停电,老百姓纷纷诅咒起这可恶的窃贼来,但同时又纷纷将破案的眼光聚焦到公安机关。自从该系列案件发生了,市、县领导分别作了重要批示,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董云海和刑侦大队长施万海心里那个急,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路人第一次与犯罪嫌疑人相遇时,当即就报了警。但是,参战民警经过一夜折腾后,什么收获也没有。
12月5日凌晨,天刚亮,施万海就蹲在电缆线被被盗割现场,全身心忙碌开了。从现场零乱的脚印来看,他认定了这伙犯罪嫌疑人至少三人。
技术员有弯着腰的,有蹲下来的。他也学着技术员,一会儿弯,一会儿蹲,还不时地与技术员耳语几句。
被盗现场在空旷的田野里,被薄薄的晨雾笼罩着。当民警身影出现的时候,当地群众就会象看戏一样,站在田埂边看着,叽叽喳喳,这让施万海的内心无形之中又添堵起来。
他在想,夜里既然有群众报警了,这伙犯罪嫌疑人将上百公斤的电缆从田间运到路边,再淡定地运走,这要多长时间?从田间运到路边,至少也得一刻钟,嫌疑人这么沉着从容地将赃物运走,太嚣张了。想到这,他的心里又多了几份忧虑:“这次与自己打交道的犯罪嫌疑人,肯定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这是不用怀疑的。”想到这,他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第一次报警的路人,就直接自报了自己的大名叫唐华峰。提到这人的名字时,施万海知道,这人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朱正忠女友唐华梅的弟弟。
勘查完现场,当施万海和民警小黄找到唐华峰时,他告诉大家,看到有人从田间往路边运东西,就怀疑是有人来盗窃的,就吵了一声,问他们是不是来偷东西的?随后,就拨打了110,但担心盗窃的人与他算帐,就没敢停留,立即离开了,但听到车子向南的声音。
“你看见对方的长相了吗?”
“没有。”
“你看清对方有几人吗?”
“没有。”
“你看清对方的车型了吗?”
“没有。”
“你还能提供点线索吗?”
“没有。”
第一次找到报警人唐华峰,除准确掌握了嫌疑人的作案时间外,就相当于没找。
如今,发现可疑情况,这已经是第二次有路人遇到后报警了。到底还要不要找到这个报警的路人呢?

4
6月26日21时。
一场“英雄帮美”的故事无意之中开始传唱。这是帮美,不是救美。
6月26日21时的样子,朱正忠带领队员在街上巡逻。
雨虽然不大,但小雨稀稀沥沥下个不停,也的确令人烦恼。路上的行人,不经意间,视线就会模糊了的。
唐华梅身着雨披,驾驶着电动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家中赶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雨披帽沿遮住了她的视线,她腾出一只手,想将帽沿往上提一提。就在这时,预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她撞上了路边的栏杆,自己也摔了下来。
正好,朱正忠巡逻到这里,见此情况,他马上让队员停下了车,第一个下车,跑到了唐华梅面前:
“你有没有受伤吗?”朱正忠蹲了下来,手中的雨伞高举在唐华梅的上空,全然不顾自己。
“没有。”唐华梅将朱正忠上下打量了一番,刚准备站起来,知道眼前的人是一名警察,也不想麻烦警察,但还是打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要不,我让巡逻车送你回家?电动自行车,我先帮你找地方存放起来,你明天再来取。”朱正忠见唐华梅上下打量起自己来,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希望尽快将这件事情处理结束,尽快让唐华梅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免得自己处在尴尬的境界。
那一天晚上,朱正忠让巡逻车送唐华梅回家,自己却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将唐华梅的电动自行车存放到一家商户门市上,并发了一条短信给唐华梅,告诉存放商家的位置和名称。
“朱副大队长,楼下有位女孩找你。”没想到的是,6月27日早上,朱正忠还未进办公室,民警小黄就跑了过来,说有位女孩在他办公室等着。
朱正忠之前的恋爱“三心二意”,难道与这位女孩有关?如果的确是样,大家感觉还是比较欣慰的,仿佛也找到了答案,但又不像。不管这些了,总不能让女孩站在外面,小黄推开了朱正忠办公室的门,没锁上。
听了这话,他刚想责怪小黄不该推开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当他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愣住了,虽然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但看到对方面朝自己微笑时,他竟然不知所措了。
来的人,就是昨晚被朱正忠安排巡逻车送回家的女孩,后来成为他女友的唐华梅。
“我刚才看到监督台了,知道了你朱副大队长,我叫唐华梅,昨晚的事,谢谢你了。今天早上,我就是专门来感谢你的。”唐华梅直接明了地向朱正忠表达了谢意,而这一声谢,也顿时让朱正忠开始认真端详起唐华梅来,后悔昨晚没有仔细看看这位女孩。首先,唐华梅是一位懂得感恩的女孩。
“那没什么的,本来就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事,份内的事。”惶恐之中,朱正忠连忙为唐华梅倒了一杯茶。
雨中的“英雄帮美”,没想到,后来竟然促成了朱正忠与唐华梅的恋情。他们爱得如胶似漆,但很清醒。

5
    12月5日12时
第一次报警的路人是唐华峰,时间是12月4日深夜。
12月5日一大早,朱正忠就被安排到别的地方核查一条线索的;当朱正忠知道第一次的报警人为唐华峰时,已经是12月5日的中午了。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就因为唐华峰是唐华梅的弟弟,他心里就是有点放不下来,这人夜里到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呢?
    机会来得正是时候。这天中午,朱正忠被邀请到唐华梅家做客,在饭桌上说事情,这种场合再合适不过了,这是不会有任何顾忌的。
    以前,听唐华梅提过,唐华峰做生意比较杂,只要能赚钱的生意,他接触到后,都会想方设法去做的。
    “小峰,最近做什么生意?”在饭桌上,朱正忠主动与唐华峰套起近乎来。
    “什么生意能赚钱,就去做一点。现在做生意比较难,自己也不知该做什么生意。”
    “与哪些地方有业务往来的?”朱正忠知道,唐华峰不跑长途,就是周边地区做做生意。他不知道,那个电缆盗窃案件多发的乡镇,他有没有去过?
    “这周边乡镇,我都做生意。这一段时间,我是与唐华高一起做生意的,他有一辆小货车,方便运输。”唐华峰感觉到,自己未来的姐夫,还是对自己比较关心的。
    “前些日子,公安局虽然没有当场抓住盗窃电缆的犯罪嫌疑人,但公安局还是比较感谢你的。”
     “那天晚上,我晚上正好路过那里,发现可疑情况后,就立即报警了。也怪我,胆小,没敢上前看清车牌号以及对方的长相。如果再胆大一些,说不定姐夫现在就可以轻松一点了。”说这话的时候,唐华峰还用手朝自己的后脑勺摸了摸,仿佛有点后悔的意思。
    “还是安全一点比较好。假如被犯罪嫌疑人发现了,就有可能伤害到自己,你这样做是不错的。”朱正忠不知道唐华峰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他必须将常规知识告诉他,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强。
    “小峰,这些日子你经常深夜归来,这么辛苦,到底赚了多少钱?现在能不能借点钱给我用用?姐马上要结婚了,你姐夫和我都是公务员,也没多少收入,不如先借点给我们用用,到时候你结婚时,我们再多还你一点,行不行?”唐华梅感觉朱正忠、唐华峰两人聊得比较投机,自己不由自主也跟着插了一句,纯粹是玩笑的话语。
    “姐,我那苦到钱的,现在能保本就不错了。”唐华峰脑门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经常深夜回来?唐华梅嘴中的几个字,让刚轻松下来的朱正忠,神经顿时又绷紧了,担心刚有点消停,又重新袭上心头。

6
12月20日14时。
安排任务,想方设法联系上第二次报警的路人。
“队长,夜里报警的人电话已经关机了,暂时联系不上,而且还不是实名登记的,很难查找到其人。”天刚亮,侦查民警小黄就将夜里查找报警人的工作情况汇报给了施万海。
施万海想联系上第二次报警的路人,希望能够获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可是,当他自己拨打这个电话时,的确是已经处于关机状态了。
回到指挥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时了。施万海提前让指挥部留守的民警小柏联系了快餐。到了指挥部,他立即拿起一份快餐,同时倒了一杯白开水,狼吞虎咽地刚吃了几口,便突然放下筷子,略有所思。
“等会儿继续联系,必须联系上这报警人,一联系上就告诉我。”施万海不知道此时这个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了,或许报警人正在家中休息,怕被电话骚扰而关机了。想到这,他自己安慰了一下自己,并让小黄继续想办法联系报警人。
“我再说不遍,大家吃过饭后,再到案发现场周边地区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发现可疑的车辆和可疑的人员?既然有人发现报警了,不排除有其他人也发现了,但没报警,工作要细。”望着大家显得有点疲倦的神情,施万海显得有点不忍,但此时,他不得不这样去安排。
走访报警人,对施万海而言,这是一项必修课。在刑侦岗位破了十多年的案件,对每一起案件的报警人,他总是想方设法去走访他们,这次肯定更加不能例外了。报警服务中心接警员有没有将报警电话报错了或者自己记错了呢?十一位数字,只要有一位错了,就有可能让前期的工作白费了。以前,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在办公室内,从下午忙到深夜,再到次日凌晨2时,施万海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
12月21日凌晨5时,施万海顾不上疲劳,立即来到了指挥中心110报警服务中心,一方面,他要再次核查一下报警电话有没有错?另一方面,他还想通过接警员来回忆群众当时报警的详细情形。为了赢取时间,接警员下达指令的时候,有时候就比较简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十多年来的刑侦生涯,也让施万海养成了注重细节的习惯。有好多次,在案件侦查陷入僵局的时候,他会反复地问自己几个为何、如何的字句,有时候就会出现“柳暗花明”。
电话没记错,但当他听取报警人的电话录音时,却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的声音,似曾熟悉,但一时回忆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了。
第二次的报警人到底是谁呢?

7
12月24日9时。
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朱正忠疑似打起退堂鼓来了。
就在大家猜疑第二次报警的路人是谁的时候,朱正忠来到了董云海副局长的办公室。
“董副局长,这一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头经常疼,可能是休息时间不足的原因。我想请两天假,去医院检查一下,不知是否允许?”说着,他就要将手中的请假条递过去。
此时正是破案的节骨眼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站出来请假,难道不影响到其他民警的士气吗?
董云海朝对面的朱正忠看了看,希望他能取消请假的想法,并没有接请假条,但朱正忠却是执意要请假的意思。
董云海朝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了几下,一本正经对朱正忠说道:“小朱,不是我不批准你的假,现在正是破案的关键时候,人手本来就十分紧张。你看这样子好不好?你直接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继续回来工作。就你去医院的事,也不要说成去医院。现在,你就说被我安排去干另外一项工作了,遇到别人时,也这样说。即使在医院内遇到熟人,也要说成是来工作的。”
董云海说这话的苦衷,朱正忠怎能不知道吗?
第一次报警的路人是唐华峰,加之唐华峰母亲说了他的辛苦程度,让朱正忠对唐华峰越来担心起来了,隐隐约约感觉到唐华峰有不可告人的举止。
说是看病,那只是一个借口。离开董云海办公室,朱正忠径直来到了唐华梅的家中。
唐华峰还在家中睡大觉。朱正忠直接进入唐华峰的房间,同时关上了房门。
朱正忠将唐华峰叫了起来:“这一段时间,你夜里经常在外,到底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姐夫,你怎么这样问我呢?”唐华峰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不知朱正忠为什么会这样来问?
“赶快坐起来,我有正事要问你,你必须给我说实话。”朱正忠将唐华峰拽了坐了起来,一脸十分严肃的样子。
见此情景,唐华峰突然清醒了许多,说话也开始有点乱了:“姐夫,难、难道你认为做坏事了?”
“现在时间也比较紧,你必须给我说实话,你第一次报警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放心不下,总感觉不会出现那么碰巧的事。”朱正忠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就是在对犯罪嫌疑人的讯问。
“姐夫,你、你怎么了?我真、真的没干什么坏事,请你相信我。”几句凌厉的逼问,顿时让唐华峰乱了阵脚。
“我可以相信你,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相信你的。”朱正忠开始严正告诫起唐华峰来。

8
12月24日11时。
唐华峰果然是作案嫌疑人,朱正忠全面陷入困境之中。
朱正忠开始紧张起来了。他的担心,终于有了结果,而这种结果,却是他对担心的加重。
如果就这样将唐华峰绳之以法,唐华梅会轻易放过自己吗?他已经不想离开唐华梅了,他感觉到,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生的所爱,唯一爱着的女人。不过,决定权可以说在自己,也可以说在唐华梅,他依然这样来对待。
在唐华峰的房间内,从来不抽烟的朱正忠连抽了好几支,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一边是浑身发抖的唐华峰,一边是一愁莫展、焦虑万分的朱正忠。
唐华峰不敢看朱正忠,朱正忠不想看唐华峰,时间仿佛都会凝固。
朱正忠将系列案件重新疏理了一遍。朱正忠曾接触过这样的案件,明明是一个人无法完成的作案过程,但到案的嫌疑人始终承认是他一个人作的,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法律的惩处。朱正忠不知道,唐华峰会不会上演这样的把戏?他要让唐华峰耳边响着警笛,绝对不能再耍小聪明了。
“你与唐华高的关系如何?”朱正忠希望通过了解唐华峰的交往,掌握到更加详细的作案过程。
“关系不错。”唐华峰小声回答道。
“唐华高将你送回家后,他是不是单独一个人又折回去,将别人盗窃得来的电缆运走、卖掉的?”朱正忠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但其实是已经说明白了,只不过他在考虑唐华峰是否能够立即理解自己所说的话,以免对自己造成不利,他不希望唐华峰能够听明白。
“是的,但我不知道唐华高有没有去运电缆?”
“这次报警的路人是不是你?”
“是的。”
“你为什么要换手机号码?”
“我用手机号码测凶吉的,以前的手机号码不好,就不用了,这是新换的手机号码,以后还会换新号码的。”
“你为什么要关机?”
“我在家睡觉时,喜欢将手机关掉,以免被别人打扰。”
“上次报警的是你,这次报警的又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我承认干过坏事。但自从我姐认识我姐夫后,我就不想再给我姐夫脸上抹黑了。于是,我就不再盗窃了。每当知道曾经盗窃的人再出去的时候,我有时候就叫上唐华高,一起跟着,发现他们盗窃行为后,就报警,不让他们的盗窃得逞。”
“那你为什么不真正揭发他们呢?”
“我与他们曾经一起盗窃过,如果揭发了,他们同样会揭发出我的,我不就一起下‘汤锅’了,后来我有了破坏他们盗窃行为的想法。”
“你说了不少假话。”警笛,顿时在耳边响起,朱正忠开始清醒了许多:自己的问话,已经偏离正常轨道。
“决定权可以在自己,也可以在别人。”朱正忠也开始等待,等待决定的时机。

9
12月24日10时。
施万海终于发现两次报警的路人是同一人。
脑中有了这样的疑问,施万海是不会罢休的,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几条比较重要的线索核查清楚后,时间又过去了几天。12月24日上午,施万海终于有点时间可以查找熟悉的声音了。回到办公室,翻开了笔记本,希望能从自己的笔记本中发现答案。他将近两个月来接触到的证人、受害人、嫌疑人名单一一列下来,然后一一进行甄别。
施万海的记忆力,在刑侦大队,这是无人能比的。正是因为他的记忆力超强,他才被选拔到领导岗位上的。
几个小时后,他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及时去吃,通过“排除法”,手中的名单只剩下两人没法确认了,其中一位是报警的证人唐华峰,还有一位是被取保候申的嫌疑人。或许,这两人中就有一人是第二次报警的路人,或许都不是,但必须彻底甄别清楚。
他想努力回忆起与剩余两人接触时的情形,其中被取保候审的人当时也进行了录音录像,这个应该好甄别的。调取讯问录像后,被取保候审的人立即被否认了,最后只剩下报警的证人了。
“对,只有将上次报警录音录像调出来听一遍,就知道这次报警的人是不是唐华峰了。”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仔细查看了笔记本上的记录内容,又立即来到了110报警服务中心,迫不及待地让接警员调出了半个月前的那次报警电话。
“这次报警,与半月前的报警,应该都是唐华峰报的警。”听了第一遍报警电话后,施万海紧接着又让接警员将两次报警电话连放了几遍。连听了几遍后,施万海不能下最后的鉴定,但是,他有这种感觉,脑中又多了几个疑问,连忙问身边的侦查员小吴:“你能听出什么吗?”
“我感觉象同一个人的声音。”小吴的猜测,让施万海又添了几分信心。他让接警员将两次报警电话调了出来,并告诉接警员要注意保密。       
“为什么夜间连续两次都会这么巧、是唐华峰报的警呢?”施万海脑中的疑虑越来越重,唐华峰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施万海又开始担心起来了。他担心的不是唐华峰是不是嫌疑人的问题,而是朱正忠知道情况后,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朱正忠,不能瞎来,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出现其他方面的险情!”施万海在自己心里默默连续祈祷了几遍。

10
12月24日15时。
唐华梅和唐华峰突然同时出现在施万海的办公室。
中午时分,朱正忠让唐华梅自己去找一下唐华高,待唐华峰回来后,再带着去公安局投案。动员唐华峰去投案,朱正忠没少费口舌。
不知道唐华梅是怎么想的?朱正忠拨通了她的手机,希望她能回家一趟面谈。
唐华梅说,同意弟弟去公安局投案,但要等着她一起去。
唐华峰是从来不敢反抗姐姐的,但当唐华梅赶到家中的时候,朱正忠已经带着唐华峰去公安局了。
她拨通了朱正忠的手机,务请朱正忠千万不要乱来。
接到唐华梅的电话,朱正忠犹豫了。他不知道,唐华梅说的“不要乱来”,这不想让自己的弟弟被处罚,还是叫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唐华梅还告诉朱正忠,不适宜他带着唐华峰投案,而应该是由她带着唐华峰投案的。她必须先与小弟见个面。听了这话,朱正忠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担心唐华峰反悔、回避这样的事情。于是,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唐华峰先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静等唐华梅的到来。
唐华梅来后,让朱正忠出去回避一下,自己直接与唐华峰谈了半个小时后。朱正忠再回到办公室时,唐华梅朝他使劲地斜了一下眼,然后对弟递叫道:“你现在就跟我去投案。”
说着,就将唐华峰拽出了朱正忠的办公室。朱正忠不知道,他与唐华梅的关系,还能一如既往吗?
在施万海的办公室内,半个小时前出去的民警小朱打来了电话:“我们再次以了解唐华峰半个月前报警内容为由去找他的,但他现在不在家,还没有回家,且手机号码已换。”
“唐华峰不在家,这是不是他怀疑公安机关要查到他了,已经潜逃了。”听了这话,施万海顿时生气起来。如果唐华峰潜逃的话,说不定就是朱正忠通风报信的。可是,朱正忠并不知道自己怀疑唐华峰的事情中,难道朱正忠早有先知了?
“施大队长,我带着弟弟来投案了。真没想到,我的弟弟居然干了这样的坏事。全县境内发生的系列盗窃电缆案件,他直接参加了好多起,还假装做起了好人。这一点,他马上会如实给你们讲清楚的。”就在施万海找不到唐华峰而感到惊讶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施华梅和施华峰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听了这话,唐华峰耷拉着脑袋,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在犹豫之中,但自己准备说的以及不想说的,全说出来了。他知道,这是姐姐要求他将事实全部讲清楚,不要再有什么花言巧语,也不要向公安机关隐瞒什么。
但是,其他因素包括上午与朱正忠的交谈,还是不停地在唐华峰脑中打转。

11
12月23日12时。
唐华梅心中疙瘩解除了,却受到百般阻挠。
唐华梅中午偶而也会回家吃午饭的。23日中午,当她回到家吃饭时,看着桌上满满、丰盛的饭菜,恨不得一口全部吞到肚里。可是,她的肚子容得了这么多吗?
“小弟呢?”当爸爸妈妈一起坐下来的时候,唐华梅发觉唐华峰没过来吃饭,就随便问了一句。
“还在睡觉,就象有心思一样。”唐华梅的母亲也只是随便说了一句。
“不行,怎能不吃饭呢?我现在就叫起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唐华梅听到母亲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拧,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往唐华峰的房间走去。
12月10日晚,她单独一起与朱正忠喝粥的时候,朱正忠就无意说了一句:“你小弟就怎么到处跑呢?夜里有人盗窃作案,偏偏让他发现了,还报了警,而且还是那么迟的。”
“怎么了?小弟报警有什么不对吗?”唐华梅当即反驳了朱正忠的话语。当时,虽然反对了,但唐华梅的心里却有了个疙瘩,一时自己也没法理得清:“这小弟是有点不太正常、神出鬼没,但到底不正常在何处呢?”
唐华梅推开唐华峰的房门,走到床头柜前,使劲地将床头柜拍了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吃午饭都不吃了?快成神仙了?”
唐华峰从小时候,就有点怕自己的姐姐,以至到了这个年龄,从来都不会顶嘴的。
“姐,你怎么了?我就是有点困,想多睡一会儿。”说着,立即坐了起来,边穿衣服,边以撒娇声说道。
“你现在还有心思睡觉,你不知道,公安局马上就要查你了,你快说说,你干了哪些坏事?”唐华梅不知道该如何解除心中疑虑,连忙来了个先入为主的“吓唬”方法。
“什么?”听到这话,唐华峰立即坐到了床边,睁大眼睛望着唐华梅。
“那你告诉姐姐怠,你近来干了哪些坏事?”唐华梅本来想吓唬唐华峰的,没想到,唐华峰果然干了违法犯罪的事,顿时让她有气无力地也坐到了床边。
当唐华峰将自己近来所干的违法事告诉唐华梅后,唐华梅顿时失控了,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也惊动了客厅内的两位老人。
当两位老人了解了情况后,顿时也失声痛哭起来。唐华梅建议弟弟立即到公安局投案,但两位老人怎么说也不同意。
“你赶快去找小朱,让他想想办法,你就这么一个弟弟,爸妈就这么一个儿子,你难道忍心让他去坐牢吗?如果你弟去坐牢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这是母亲的声音。
望着情绪比自己还失控的爸妈,唐华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继续瞒着,那就连朱正忠也不要告诉;如果不瞒,那就直接带着唐华峰去投案,不用与朱正忠商量的。
当天中午,从来不喝酒的唐华梅,喝了白酒。
23日17时,酒后的她,还鬼使神差地去了趟施万海的办公室。

12
12月24日16时。
唐华峰依然心存侥幸。
“唐华峰,我们想让你听一段录音,不知你是否熟悉?”施万海并没有直接对唐华峰直接进行讯问,而是转到了他的身后,并让一民警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打开了录音,那是夜间第一次和第二次接到群众报警的录音。
“第一次报警的人是你,这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想问一下,第二次报警的人,你熟悉吗?”
“这、这……”本来就紧张的唐华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什么这、这个的,这个人就是我,说出来不就行了,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施万海看唐华峰紧张的样子,连忙跟着补充了一句,那口气十分肯定。
“是我报的警,可是我的确看到有人盗窃情形的,然后才报的警。”唐华峰知道无法回避这种声音了,只好将声音的问话先应答下来,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应对刑侦大队大队长施万海的下一轮问话。他不知道,自己该按姐姐所说的话,如实将事情讲清楚。但是,当他听了朱正忠的话后,虽然朱正忠没有明说,但他还是有了自己想法,让唐华高将后来的责任一个人扛起来。
“你能告诉我们,你两次报警的地点分别在什么地方?”施万海开始问话快了起来。
“一个是冈山镇境内,另一个是玉龙镇境内。”唐华峰回答得比较干脆。
“两个案发现场相距离多远吗?你夜间怎么会跑那么远的路呢?”
听了这几句,唐华峰开始沉默起来。
“在不同镇境内发生盗窃案件,两次被你发现了,有这么巧的事吗?还有,你说只有一部手机,但第二次报警时,你却用了一部不是实名登记的手机号码,你能解释清楚吗?”施万海开始步步紧逼起来。
“好,我说,我说,电缆线是被我们盗窃的,我们一共九个人,但不是每次都是九个人一起出去的,有时候四个人,有时候五个人,我直接与他们参与盗窃过两次……”望着眼前的情形,唐华峰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施万海面前,连连打了自己几记耳光,但瞬间又被民警制止住了。
“知道为什么要先让你听两次的报警声音吗?我就是要告诉你,我们正准备找你了。那时候,你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的。祝贺你,你自己来我们这投案了。”施万海将“祝贺”两个字说得特别重,这既是对唐华峰的鄙视和憎恨,也是对自己这么长时间忍辱负重压力的释放。
但有一点让施万海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的,唐华峰为什么要选择报警呢?

13
12月24日17时。
唐华峰开始如实供述。
随着案情调查的深入,真相逐渐浮现在办案民警的眼前。
“他们盗窃时,并不是每次都会叫上我的。第二次盗窃时,我没有帮助他们从田里将盗窃得来的电缆线抬到路边,就有人训斥了我,当时我心里很生气,但没说什么。后来,我也跟着他们干过几次,但心里总有点不舒服。有一次,我在家里的电视上看到一只鹤与河蚌相争的镜头,想着想着,就有了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一方面,可以报复一下他们;另一方面,自己的收入可以多一些了,用不着与那么多人一起分钱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去做的呢?”
“过了十多天后,他们又来约我一起盗窃,我当时就问他们准备去什么地方盗窃的。他们告诉了我,我后来就约了另外一个有车的朋友唐华高,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我当时认为人多分到的钱少,不如就两个人一起去盗窃。听了我的想法后,唐华高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我们当时就想,即使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也不敢把我们俩怎么样,因为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们俩是贼,他们也是贼。第一次报警的那天夜里,我与唐华高将车藏好,在暗处直接等待盗窃的他们过来。过了个把小时,他们就抬着电缆线过来了,快要到路边的时候,我故意捏着嗓子问他们是不是盗窃的,我现在开始报警了。他们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丢下盗窃而来的电缆线,爬上车子就溜了。后来,我就将他们盗窃而来的电缆线抬上我们事无准备好的车子上,我让唐华高去卖电缆线,我随后就拨打了110。我之所以让唐华高去卖线,因为是我报的警,估计你们警察肯定要找我了解情况的,就没敢一起去卖线;如果你们警察找不到我,或者将我的身影出现在销赃现场,均有露陷的可能。于是,第一次报警后,我就没去卖线,专等你们警察来找我。”
“你第一次报警的那次,心里害怕过吗?”
“害怕肯定会有的,但我不相信你们警察能够抓到我,因为我当时认为做得可以算是天衣无缝。现在想起来,做得太幼稚了。”
“你为什么要拨打110呢?难道你不害怕自己被我们布控的民警抓获吗?”施万海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14
12月24日18时。
唐华峰是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当然担心自己被抓住了,但我估计你们不会抓住我们的。拨打110,我这是要故意做给他们看的。我担心逃走的人会过一段时间再过来取电缆线,只有拨打了110,才能让他们不敢前来取走电缆线。这样做,我是有自己目的的,如果有警察过来了,被他们看见,正好被认为是过路人发现他们盗窃的,让他们不会怀疑到是我报的警;还有,只要他们这次发现有警察过来,以后只要听到有人报警的声音,肯定会逃得更快的,我坐收‘渔翁之利’也就更加安全了。假如他们有人隐藏了下来,没发现有警察过来,就有可能怀疑到有人在报假警,很有可能会怀疑到我。因此,我必须报警,在夜间,让警察出现在案发地点。”
“难道你们真的不怕被我们抓住吗?”施万海又重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们真的不会抓到我的,我计算过你们出警的时间,我是等将电缆线全部装上车,离开现场几分钟后才报警的,你们上路布控或赶到现场时,我和唐华高已经走得远远的了,而且我报警说的路线,正好与我行驶的路线相反。如果你们沿着我报警的路线追,那样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不该耍小聪明欺骗你们的。”唐华峰说到这的时候,开始抽泣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第二次为什么要换号码报警?”施万海不将自己心目中的疑虑问清楚,就不会甘心的。
“我就是担心被你们查出第二次报警的与第一次报警的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号码,你们肯定会想第二次报警的人还是我,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情呢?你们那时候就会肯定怀疑到我与盗窃案有关系;为了不被你们识破,我特意买了一个不是实名登记的手机号码;还有一个目的,我不放心让唐华高一个人去卖线,只要你们警察找不到我,我们俩就可以一起去卖线的,没想到考虑得那么周密,最后还是被你们识破了。现在,我只能如实地将全部作案过程讲清楚……”
望着眼前的情形,施万海与同事们相视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唐华峰自作聪明,也不知还要走多少弯路。现在,我宣布全面收网开始……”
夜已经很深了,警灯闪烁,呼啸地从公安局驶向一个个新的目的地……
没有人知道,唐华梅一和朱正忠此时却无法放下另外一件事……

15
12月24日21时。
警笛依然是声声。
施万海来到了朱正忠的办公室,自己拖了一张椅子,然后径直坐到了朱正忠办公桌的边上:“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们?自己的亲人涉嫌犯罪,不论怎样去想,心里总是十分难过的。今天,你们的做法,其实已经将这样的难过缩小到最低限度了。我刚才与董副局长也谈了一会儿,起初,当我查到小唐有不正常行为时,也真为你这位副大队长捏一把汗,担心你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董副局长也讲了,想起一年前的同事,为了能够帮助自己弟弟逃避刑事惩罚而搞了一些不应该搞的‘小动作’、结果自己身陷囹圄,心里就有点惋惜。他还讲了,近期要召开一个民警家属座谈会,就专谈一个问题,那就是执法的原则性问题,想请你来主讲这堂课……”
“我、我……”听了这话,朱正忠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施大队长,实在抱歉,我弟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其实,昨天下晚,我找你的时候,本来就是想让你们找我弟弟的,但最终我没说出口。我不是考虑我弟弟的感受,而是要考虑我家中现在两位老人的感受。目前,两位老人还不知道弟弟现在被我送到公安机关来的事,我必须回去,还要慢慢给他(她)们讲清道理,免得再出现意外情况……现在,我得回家了,而且还要请几天假,抽点时间多陪一下自己的爸妈……”
唐华梅本来是要自己单独回去的,朱正忠有点不放心,执意驾车要送她回去。
天空突然飘起了稀沥沥的小雨。
坐在车上,望着唐华梅神情沮丧的样子,朱正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还是唐华梅长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宁静:“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躲是躲不掉的。我不想大家都在纠结的阴影中生活过,我这是在解救弟弟,解救我自己。”
听了这话,朱正忠没有想得到,唐华梅居然能够讲出这样的人生哲理,他潸然泪下。他不知道,这是为唐华梅而流泪的,还是为唐华峰流泪的,还是为自己流泪的?
一辆警车呼啸着疾驶而过。唐华梅擦掉眼角的泪水,突然轻声叫了一声:“快停车吧,我的脑中现在很乱很乱,想去雨中洗一洗、静一静。”
朱正忠没说什么,将车慢慢地停到了路边。是的,这个时候,心里最乱的,莫过去自己的女友唐华梅了。此时,她最需要一份安静的空间了。
就在朱正忠停稳轿车的那一刻,唐华梅快速打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幽幽雨幕中,留下迟钝的朱正忠。他想叫上一句,但当他准备张口的时候,他感觉到,唐华梅已经冲出了好远好远。
没有言语,此时,朱正忠感觉到,唐华梅的神情,似捉摸不透,似刚毅肯定……
“这次恋爱,决定权可以说在我,也可以说不在我。”望着眼前远去的身影,朱正忠突然发现了曾经无数次在自己脑海中荡漾的那笔宝贵财富,那是今后从警生涯中不可或缺的元素。想到这,油门踏板轻轻、均匀地增加了动力,而他,又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
发表于 2016-10-7 21:31: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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