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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耿于天

[原创] 《卤煮研究生院》节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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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5 15: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佛学让智慧之光普照人间,但释迦牟尼本人也不得不承认,世上最大的力量还是无常。它之所以可怖,不仅体现在那些令人命如纸的地震、海啸以及自作孽不可活的战火纷争,更骇人的,反倒是那些劫后重生、凤凰涅槃,当本已推倒的一切居然可以重新来过时,曾经的分分合合才会真正显出其虚幻与荒唐。

  就像为社会稳定贡献完所有廉耻的老妓一样,早就忘了最初的逼良为娼,真等颜色故、车马稀的时候,倒像少了点儿什么。无数次见证过新人笑、旧人哭的北京已经习惯于小心地陪着笑脸、被陌生人推来搡去,到了可以喘口气儿的团圆佳节,反而连马路都没人打理。当然,这只是稍纵即逝的白璧微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归去来兮的淘金者把那些尚未褪去火药清香的烟花红屑、连同只属于京城老小的一晌贪欢,通通扫进记忆深处,换成全国流通的百元大钞。于是,研究生院那两幢小楼也被粗鲁地从旧日梦中唤醒。

  枕流是那种喜欢制造事端、但却不愿意凑热闹的另类,当所有人正生龙活虎地为同一件事情奔波忙碌时,他往往会在一边冷眼旁观,而不去锦上添花。寒假期间,赶上值班警卫懒得捱在冰冷的值班室、守护终日无人进出的小院而躺到宿舍里暖暖和和地数加班费时,小胖子宁愿在路人诧异的注视下笨拙地爬过被锁紧了事的栅栏门,也要隔三差五到教室坐坐,似乎怕忘记那久违的尘土气息;但真等到一张张相熟的面孔重新鼎沸起来时,他反而连几步路都不舍得走,甚至连课程表都是托同学代为领取的。

  今天已经是第二学期注册的最后期限了,枕流老大不情愿地来到教务处,却发现这里的光景远比想象中要“活泼”许多。

  “她……她……她说……说她……她们……不……不管……”一个小分头正在面红耳赤地练习着绕口令。

  徐枕流曾经领教过这位仁兄,刚开学那会儿,他曾担任过艾枚的入党介绍人,结果不出半个月就把这位“妄想”向组织靠拢的“积极分子”给吓跑了;果然是“店大欺客”,艾枚那口贵州普通话本就不大利索,“邯郸学步”一番后,至今都时常“拌蒜”。

  “这是院里的规定,介绍信都是所里开,我们只负责盖章,”教务处那位戴着“江青式”大眼镜的老主任倒是见怪不怪。

  听了半天,枕流才弄明白,原来是这位老兄在某大学谋得了个代课的差事,需要院里出示一份证明材料,内容无外乎品学兼优、才艺双馨云云。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6 15: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卧底

  卧底曾经看到过一份医学报告,说世界上程度最高的痛感是产痛,然后是烧灼痛等等。然而,这并不能作为前世有罪才托生成女人的口实,因为男性的神经系统天然相对敏感一些,也就是说,在同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男人所实际感受到的疼痛感要更为强烈,从这个意义上说,后者的确有些与生俱来的娇气。造物主就喜欢玩弄类似的动态平衡,比如男女新生儿的出生比例约为1**09:1,但后者的寿命平均起来却要比前者长百分之九,于是乎,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从理论上来讲,既没有孤男,也没有寡女。所以说,那些问君能有几多愁的都是人类自己造的孽,怪不着上帝。

  其实,不仅是具体而微的切肤之痛,两性的确具有对外在世界截然不同的感受能力。本就体型娇小的弱女子受文化习俗所累、愈发不堪一握,见到只蟑螂便得故作惊恐状地失声尖叫,还得注意把握情绪的分寸,演戏过火就假了;尽管如此弱柳扶风,可当滔天灾难真正来袭时,却能见到她们几乎不可征服的坚忍。反观那些男子汉大丈夫,平日里颐指气使,似乎无所畏惧,但真事到临头,汉奸队伍里全是五尺高的大老爷们儿,他们威风八面的天下第一更像是种无知,而非大义凛然。还是头号“女性优越论者”贾宝玉说得对:“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必定有昏君他才谏,他只顾邀名,猛拼一死,将来弃君于何地?必定有刀兵他才战,猛拼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

  从小就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吴雨并不是那种故作依人状的小女子,尽管项尚经常“久游不归”,她倒也没有表现出“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寂寞,反乐得个轻松自在,不仅让家中一切井井有条,且举重若轻般地让枕流愈发养得肥头肥脑,可这样一位游刃有余的“敢将十指夸针巧”,却需要让本由她照顾的小胖子在尚未夜交初更时到教委门口去接自己,确实有些滑稽。看来,世界上缺了谁都不行,自从盘古开天地,男男女女就是这样互补着走到今天的,正如一首打油诗里说的那样:“我来自蓝田元谋,你来自北京周口;我拉起你毛茸茸的手,是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

  其实,枕流同学巴不得去外面透透气,倒并非多有怜香惜玉的绅士风度,主要是因为不敢一个人在家待到深夜。然而,早就没有当年身手的他对能否穿着臃肿的大衣骑车往返二十几公里实在没有把握,况且自己习惯“打的”之后已经连自行车都没有了。这点儿小问题当然难不倒枕流这个一肚子鬼主意的“二孔明”,他早就想好了可以临时凑合一宿的落脚之处,不但能够避免精疲力竭的尴尬,反倒创造了“二人世界”的温存。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6 15: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事实上,枕流那点儿“小九九”自然是瞒不住看着他长大的吴雨,当小胖子刚刚提出另有合适的所在可供权宜时,她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男孩儿指的果然就是院报编辑部的地下室——易欣家闲置不用的“革命旧址”。徐枕流本打算悄悄把那里收拾妥当,届时亮出个惊喜,却忘了自己曾多次在小吴老师面前不乏陶醉地回忆当年的青涩时光;她还知道,虽然已经搬到研院这边来住,但枕流至今都常常去故地重游,比如到临近的所里上课时。

  尽管如此,徐枕流依然以为吴雨会感到兴奋,至少也该有点儿欣慰才对。可出乎意料的是,她虽然对这个倡议表示原则赞同,但却隐隐流露出了一种沉重,倒不像是对自己从没当成外人的枕流怀着什么不信任,而更接近于某种回避。联想起来,似乎每次提到和院报那栋小楼时有关的事情时,吴雨好像都是现在这个表情,既有些压抑,又有些游移。据枕流观察,她对这里相当了解,没等男孩儿一一介绍,便驾轻就熟地找到了十分拐弯抹角的开水间、盥洗室。更奇怪的是,吴雨似乎对易欣家故居对面的那个小屋格外感兴趣,曾几次流连在人家门前,被枕流问起时却顾左右而言他、并未说出个所以然。后来,每逢经过那里时,小吴老师便不再停留,但依然常常偷眼望去……

  这次全市中学教育系统骨干轮训的主要内容之一便是强化外语能力,作为奥运整盘棋的有机组成部分,据说有专项资金保障,但落实到每个参加者身上,也就剩一碗带鸡腿儿的免费盒饭罢了。枕流实在是弄不明白,既然劳苦大众都讲一口地道的汉语,为工农兵下一代服务的教育战线为什么还要普及外语资质认证,而且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难道语文课堂也要改用English讲授不成?

  连吴雨这样的“制成品”都得反复回锅,徐枕流他们作为跨世纪人才当然就更得千锤百炼了。这不,本学期的外语读写课,研院就不知道从哪儿重金淘换来一个常年流窜于加(拿大)、美(利坚)边境附近(人家那儿自由贸易、互相免签,您可以随意来回溜达,没有“片儿警”查暂住证)的“外地来京打工人员”担纲。

  “大家把我刚发下去的文章好好读读,写个summary摘要。,break课间休息。之前收,”这位外教——多伦多大学东亚问题研究专业出身的女博士Kristin满嘴京片子,号称是从一位嫁到大洋彼岸的“中国制造”新娘那里趸来的正宗神武门口音,总之要比研院的江浙帮们利索多了。真是一分钱一分货,既然教读写,人家连让你顺道练练听力的机会都不给,除了几个零敲碎打的单词,全是地道的中原官话,还让大伙儿帮着纠正读音、教学相长,敢情跑咱们这儿带薪培训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6 15: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发给大家的文章标明出自米兰•昆德拉米兰•昆德拉MilanKundera,(1929-),捷克文学家。1967年,他凭借其第一部长篇小说《玩笑》获得巨大成功,从此蜚声文坛;但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后,此书被禁,他本人也失去了工作的权利;1975年,昆德拉被迫举家迁往法国并一直生活在那里,代表作《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笑忘录》等等。之手,内容大致是对前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专制制度的控诉,具体来说,是揭露言论自由权得不到保障的普遍现象,措辞很符合作家本人一贯的反讽风格。

  事实上,这早已不是在课堂上第一次出现类似的“敏感”话题,如果说那位洋专家Kristin有什么特殊背景、甚至别有用心可能言过其实,但其具有明显的意识形态倾向性却是不争的事实。其实,不仅是她,有别于我们的“礼不往教”出自《礼记•曲礼上》,原文是:“礼闻来学,不闻往教。”大意为:“只听说过(别人)主动来学一种文化的,而从没听说过去主动推销(自己的文化)的。”,和西学东渐时不辞劳苦且毫无利己动机的传教士一样,来自“那边”的“国际友人”往往都会自觉自愿地为他们的价值观摇旗呐喊,而有时,这只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流露,但同样拥有着润物细无声般的威力。上世纪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曾有10万美国人移民到新生的苏联;报道称,如今仅北京一地的外籍常驻人口便要超过这个数字,但他们却不再是为追求光明而来。

  有一次,枕流无意中在讲台上看到过Kristin的课程计划书,上面赫然飞舞着教务处米主任那如雷贯耳的怀素体签名,要知道,这种审核教案之类的勤务通常只配由秘书完成。据说,能请来博士级外教,是老人家退休前的功德一件,米教授主攻斯大林语言学,早年留学莫斯科,曾亲耳聆听过毛主席的教诲:“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大家的summary写得不错,”Kristin老师大概是很为自己的母语文化攻陷最后一处“异教堡垒”的速度感到满意,进而有些得意忘形:“接下来,咱们再写一篇自己对freedomofspeech言论自由。问题看法的小文章,可以互相讨论。”身体力行,看来她连课堂纪律也顾不上了。

  其实,你只需去稍作检索便会发现,这篇所谓的檄文压根就不是昆德拉的手笔,恐怕只是某无名氏所作,只有开头的那段隐隐绰绰的斜体字出自那位数度与诺贝尔奖擦肩而过的文坛怪杰:“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不必担心上帝的笑声,他的笑中饱含着理解与信任。只有当人类的任性与自私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有当人类的所思所想并不是在毁灭自身的存在,只有当人类不断反思自身的弱点并且努力去发现人性中美丽的光芒,上帝才会发出如此喜悦的笑声。或许人类停止思考,上帝就会震怒。”

  业余爱好词源学的徐枕流知道,这位向来爱倚坐在第一排书桌上讲课的Kristin老师,她的名字来自希腊语,原义为“基督门徒”。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7 14:48:18 | 显示全部楼层
 旧梦

  旧梦春天,是一个关于背叛的季节。

  当厚厚的积雪上突兀着孤零零的枯枝时,秋日里曾经的金黄虽然已经繁华落尽,但却格外值得留恋;可渐渐酥软的枝头第一次拱出鲜嫩的新芽时,去年的一切,便连成为记忆的资格也被连根拔起了。

  而人,是耐不得寂寞的,他们没有坚守孤独的无欲则刚,却宁愿为了从头来过而把曾经的种种弃之荒草。所以,贞节必将成为笑柄,而黄昏恋却意味着“文明”。正因如此,他们没有资格被铸成永恒,只配在周而复始中化作乌有。

  但春天却显得那样美丽,就如同斑斓的毒蛇,刚刚经历过严寒,哪怕是最隐约的暖意也弥足珍贵。随着东风的脚步,焦渴的红男绿女开始忘乎所以,一切束缚都显得多余,似乎任何清规戒律全不能阻挡那崭新的脉动。于是,俗谚警告着人们:春捂秋冻。

  三月下旬的一天,枕流又如约来到那座往来无白丁的写字楼门前,和去年秋风乍起时一样,易欣今天不加班。虽然室外温度尚不足以让更多白领丽人秀出婀娜的身姿,但徐枕流还是感到一阵燥热。他已经没有流连金风的情致,而是径直走进恒温的大厅中,不管严寒酷暑,这里倒是岿然不动。

  下班时分,大堂西侧传出一串串清脆的叮咚声,那边的走廊里埋伏着十余部通往不同人生命运的电梯。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响起,女孩儿迟到了五分钟,这在两个人的约会中并不常见。很快,枕流便在易欣身后找到了答案,是那位总是一脸堆笑的梁湃。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头上的琴弦愉快地跳动出油汪汪的旋律。

  “哎呀,好久不见,”梁总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国有企业那种等级化的冷漠,他大踏步奔向枕流,像对待贵宾一样紧紧握住男孩儿尚未来得及抬起的右手:“怎么样啊?”

  “挺好挺好,”徐枕流看了一眼正示意他赶快抽身的易欣:“托您的福。”

  但这位对业务几乎一窍不通的常务副董事长却不愿意轻易失去任何能够表现他外事才能的机会,一面自问自答地与枕流交流,一面不忘和身边行色匆匆的同仁们打着招呼:“走啊,回见,不好意思,我们这儿谈点事儿。”直到旁边的易欣提出要去即将人满为患的地下车库杀出一条血路时,他才顿悟般的大笑起来:“好,好,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儿了,哈哈……”最后,不忘朝枕流艰难地挤了挤那对已经快被横肉活埋的眼睛:“可得照顾好我们欣欣啊。”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7 14:4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男孩儿真想对他说:“要么先紧着您用?”

  近一段时间以来,易欣似乎始终情绪不高,尽管新项目开发的事情一路高歌猛进、已经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可她却显得有些沉闷,完全没有任何春风得意的模样。今天,偏巧春困秋乏的枕流也提不起兴致,并肩坐在车上的两人几乎一路无话;偶尔,只是断断续续地交流些街头巷尾的杂谈。

  “到我那儿坐会儿吧,”易欣的决定总是在开始执行之后才象征性地征求男孩儿的意见,当被摇晃得昏昏欲睡的枕流朝窗外望去时,车子已经稳稳驶进女孩儿家的小区大门。

  熟悉地产业发展历程的人都知道,北京第一批比较上档次的商品楼盘是在九十年代中期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之前开发的那些项目充其量属于温饱水平,从生活审美的层面上讲皆不足观。当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开始购置自己的“别院”时,地产商们大发横财的春天才开始到来,伴随着亚运风潮而日渐繁华的北三环首当其中,成为暴发户们最早聚居的地区,易欣家就坐落在这里。

  其实,尽管弃文经商,但易姑娘那书生气十足的爸爸只能勉强够得上“款界”的下限,根本没有能力跻身富人区;但他供职的那家具有极深官僚资本背景的企业集团在早期地产业内着实风云过一把,当然不会亏待像易总这样的“金风未动蝉先觉”,于是乎,便兵不血刃地“大厨不偷、五谷不收”了。

  事实上,在今天看来,这一带已经割据殆尽的小区早就算不上京城中最打眼的高楼华屋,与那帮金砖玉瓦尚嫌不足的后来者相比,淘到第一桶金的老前辈们已成昨日黄花。但是,正如黄金地段不可再生的稀缺性一样,先行者们那些独特的历史记忆,反而投射出某种特殊的厚重感。

  “你喝热巧克力么?”宽大的客厅里传出咖啡机的吱吱作响,据说,这种新型号可以衍生出一系列相关产品。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8 14:3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参拜

  参拜大家恐怕还都记得“非典”笼罩中国时卫生部长张文康将军张文康(1940-),上海南汇人。曾任第二军医大学副校长,1988年获得少将军衔;1993年出任卫生部副部长,1998年任部长;2003年“非典”期间因瞒报疫情严重失职被罢免;同年10月,出任宋庆龄基金会副主席,2005年当选为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的那番“真情告白”2003年4月3日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张部长向中外媒体“澄清”:“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在中国工作、生活,包括旅游,都是安全的;在座的各位,戴口罩,不戴口罩,我相信都是安全的!”,若非如此,米醋、白萝卜这些传说中的“特效食疗佳品”也不会创下几十元一斤的天价。大家肯定更记得此次信任危机是如何收场的:如同当今臭遍街的各种黑幕题材连续剧一样,就在天柱折、地维缺、广厦将倾之时,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高层领导果断出手,在奉行“多请示、多汇报”哲学的中国官场混迹多年、这回不知道误食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隐瞒疫情的张部长、孟市长孟学农(1949-),山东蓬莱人。2003年1月任北京市委副书记、市长;“非典”期间因瞒报疫情严重失职被罢免;同年9月,出任南水北调办公室副主任;2008年1月任山西省委副书记、省长,同年9月因矿难事故引咎辞职。翻身落马,同时,建立新闻发言制度……

  后来,有人谣传说这二位“高级公仆”是替罪羊、代人受过。可稍加分析便会觉得他们俩一点而也不冤,您想啊,这么大的疫病就发生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里,两个小小的“三品侍郎”居然能让众多大员们毫不知情,这能量也忒大了!不趁此时收拾掉,今后若再对党和人民生出什么得寸进尺的贼心还了得。所以说,这二位错就错在过早地暴露了火力。

  简而言之,人吃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是正常的,现如今,连广大农村都开始逐步纳入医保体系,得了病就去找个穿白大褂的聊聊,花不了几个钱。

  两千年前的《礼记》便郑重地告戒大家:“将上堂、声必扬”见《礼记•曲礼上》,大意为:“登堂入室之前,要先高声报告(以便让屋中之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做好准备)。”。当然,丑媳妇总还是要见公婆的,在我们这样一个没有定期解密制度的社会中,真相大白的那天,往往也就预示着“逝者如斯夫”的来临,比如那首从东周《东周列国志》第一回《周宣王闻谣轻杀杜大夫化厉鸣冤》:“……忽见市上小儿数十为群,拍手作歌,其声如一。宣王乃停辇而听之。歌曰:‘月将升,日将没;糜弧箕胞,几亡周国。’……”宿命般幽幽飘向东汉《三国演义》第六回《焚金阙董卓行凶匿玉玺孙坚背约》:“……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始可无斯难。’……”的末世童谣。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8 14:3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几个月前,当陆远航第一次与枕流分享自己的心事时,曾千叮咛、万嘱咐:“此中种种,切勿与外人道,如违此誓,人神共诛。”斗转星移,从在党旗下庄严地举起右手那天开始,徐枕流始终牢牢奉守着当初的千金一诺,纵然刀山火海、美女画皮,绝无半点儿食言可供指摘,苍天明鉴、日月作证。

  可是没等枕流变节投敌,自从上次在“竹林茶座”结束后不久,那层本已十分脆弱的“铁幕”便缓缓洞开,头一个得以窥斑见豹的,便是始终关注着大盘走势的吴雨。

  “你似乎还挺支持他们的?”昏黄的床头灯下,小吴老师那双清澈的眸子反倒显出些格外的闪亮。一周之前,当魏丹蹦蹦跳跳地跑来倾诉那些女孩自己也半是猜测的风云变幻时,她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若隐若现的流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作为有着多年交情的老友,吴雨并没有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单刀直入地找到魏一诚当面锣、对面鼓。出人意料的是,老魏这位素来有些高深莫测味道的语言心理专家并未做太多抵抗便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倒让本来准备口诛笔伐的小吴老师平添了几分惺惺相惜。其实,魏一诚之所以会如此反常,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形势的错误判断,自打在“竹林茶座”与枕流不期而遇之后,魏一诚便想当然地认定,小胖子早就把他的林林总总同吴雨“资源共享”过,既然人家已经兵临城下,自然没有了再遮掩下去的必要。屡试不爽,当中国人面对“囚徒困境”时,往往会在彼此毫无根据的猜疑中消耗掉本已千钧一发的生机。

  “谈不上支持吧,”枕流很庆幸于吴雨的宽容,毕竟,魏家那点儿小秘密始终是这位工作不分分内分外的班主任密切关注的重点情报;但很显然,他的守口如瓶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理解。其实,忠诚是种置之四海而皆准的美德,不仅对朋友如此,敌人也难免会钦佩那些“打死我也不说”的“一根筋”,而不打自招的软骨头,却往往难逃兔死狗烹的下场:“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门亲嘛。”脱口而出的男孩儿也很快意识到这句辩白很有些投敌的嫌疑,毕竟,人家赵冉才是魏一诚的原配;“是吧?”他犹豫着。

  “连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瞎折腾什么呀?”综观吴雨整晚的种种言论,这位熟知魏一诚前世今生的“圈内人士”似乎并未流露出那意料之中的文攻武斗,语气中反而更多地渲染着些须感慨,虽谈不上理解,但也超出了一般的长吁短叹。有些偏离主流意识形态的暧昧倾向竟然出现在这位历来不越雷池一步的大家闺秀身上,倒有些异乎寻常:“这个老魏,还嫌不够乱……”小吴老师把手中已经握了良久的水杯递到嘴边,迟疑一下,又搁回了床头柜上。她从不喝凉茶。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8 14:3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明知道他出现比我早许多,却不管岁月将我们相隔……”这是当年吴雨出嫁时,徐枕流在语文课上组织众多“伤心欲绝”的青春痘男生攒出来并委托他代为演唱的歌词。古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底认为,当四种基本体液指血液、黏液、黑胆汁、黄胆汁。处于不平衡状态时,行为颠倒的人便会表现出诙谐幽默中文“幽默”为humor之音译,而humor的词根hum来自拉丁语,意为“水、潮湿”。的气质。当然,这种天真的朴素唯物主义猜想早已被现代医学驳得体无完肤。然而,“幽默”这股“活水”在谈话陷入尴尬时被拿来和稀泥的办法却得以沿用至今。所以说,“美”往往要比“真”长久得多;生命总会有尽头,而浪漫却可以升华成为永恒。

  果然,始终显得心事重重的吴雨破颜而笑:“你还记得这个?”其实,此话更该由枕流来问。在整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小吴老师看来,80后红男绿女最不需要学习的本领就是忘记,成长在世纪之交的一代,早已习惯了将所有不如意抛诸脑后。新新人类的词典里,从来就没有品尝过沉重的味道,不论怎样刻骨铭心的过去,都无法阻挡那“憧憬未来”的脚步,在从背叛奔向虚无的周而复始中,他们从不会去真正相信什么。当然,主流之所以被称做主流,恰恰是因为例外的存在,比如说,吴雨就常常能从那个同样经千禧嘉年华焰火洗礼过的徐枕流同学身上找到似曾相识的点点滴滴,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种什么,亦或,是不愿意、甚至不敢去深究。

  就拿陆远航的这段剪不断、理还乱来说,之于现如今的多数年轻人(研究生院里那些老古董除外),这种俗套的风流韵事已经对司空见惯了不伦恋外加习惯性流产的他们构不成任何审美刺激,当事人反倒可能会被斥为“没个性”、“老掉牙”。然而,喝过洋墨水的枕流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存在即是合理,任何“曾经”都有理由得到尊重,这山望那山高的迷失反而要比路漫漫其修远的后果更加不堪。

  对此问题,远航本人的态度似乎与徐枕流并无太大出入,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这也难怪,第一次的投入往往格外弥足珍贵,毕竟,无与有的区别总显得比多与少之间的距离要大上很多。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9 14: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记

  日记有一个源自拉丁语的词汇:posthoc,指误把前后相继的两个事物当成因果关系。其实,你我历来信奉的一切莫不如此,银婚、金婚、钻石婚的结发夫妻也有可能同床异梦;还是把经验论发挥到极点的休谟休谟,DavidHume,(1711-1776),苏格兰哲学家、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在《人性论》、《人类理解论》等论著中,他尖锐地指出:“虽然我们能观察到一件事物随着另一件事物而来,但我们并不能观察到任何两件事物之间的关联。”看得透彻些,正如他所怀疑的那样,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找到的根本不是“原因”,而充其量只是个“理由”甚至“借口”罢了。传说中的“因果率”并非科学的嫡子,不过是那些自以为看透造物主心思的大小犬儒们编造出来的自欺欺人。

  在芸芸众生们看来,一夜暴富的彩票或者从天而降的花盆代表着幸与不幸,而勤耕不辍和及时行乐则会成为自强不息与咎由自取的活教材。其实,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性格以及由此衍生出的行为模式,那“天若有情天亦老”的“正道沧桑”早就注定了你这一生的悲欢离合。连一贯主张“要实现人类幸福、就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先师马克思也从来没把“主观能动性”当成完全受人随意支配的聚宝盆、摇钱树,所以,如果他老人家有幸活到大炼钢铁那阵儿,肯定也会被当成“内定右派”回炉改造的。

  举个眼前现成的例子,如果你能生出一双天眼通,把连主人公自己都讳莫如深的行止出处看个究究竟竟,便不难理解,那位在研院这个本已群魔乱舞的世道中都被公认为怪胎的冯业为什么会成为如此模样。

  这还得从那个“红星闪闪”的时代说起,想当年,冯同学的妈妈乃是北京某著名高中里的绝代校花,且属于五讲四美三热爱那种;没等公宣队挥起镰刀斧头,便率领同学们来到鲁、豫两省交界处的黄河滩上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光荣地成为一名无产阶级知识青年。

  有人说,老三届那一代人是天然的宿命论者,的确,像六神无主的提线木偶一样,中南海里某位伟人的指示就可以成为左右他们命运的判决书。故事发展到七十年代初,革命热情已经随着滚滚黄河水看不分明了,就在此时,停办多年的大学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自然,需要所在生产队推荐才能生效。当时,冯业妈妈有个相恋多年的青梅竹马,论功课,这位后来也混迹在语研院里的神秘人物始终是班上无可争辩的头把交椅,即使沦落到在盐碱地里刨白薯时也手不释卷。当然,头脑发达之辈往往四肢简单,无缚鸡之能的小知识分子们挣的那点儿可怜工分连自己都养不活,就更别说在政治上力争出人头地了。

  绝望中的人往往会出现幻觉,把赶来捞自己的救生员当成稻草、浮木之类并一口咬定,结果弄个两败俱伤。其实,马后炮地看来,自打大学恢复招生之后,对待下乡青年的政策已开始松动,从那以后,招生、就业、返城的口子便逐渐打开;但当时几乎已经心死的年轻人早就无暇顾及这么许多,而把此次机会当成逃离苦海的唯一彩虹。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校花那位初恋男友自然是最符合推荐标准的人选,可生产队长就是把此事束之高阁、像没发生过一样,冯妈妈心里当然清楚,这位从自己来的第一天就眼珠掉地、又刚巧死了女人的土皇帝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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