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2926|回复: 1

《紫露草》中篇小说连载 第四章 桃花那么红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7-2-20 15:5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烟花初 于 2017-2-20 16:03 编辑

26、

    还是初夏。
    医院里。
    病床上,萱妍的头上扎着一根粉红色的头巾,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半躺着。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堆满了各种颜色包装的营养品。她脸色很苍白,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严密地盖住了下眼睑。她不时地皱一下眉头,似乎正在做着一个不太美好的梦。
    她全身汗津津的,似乎有一些雾气在她的病床上方漂浮着,一些水分像一些蠕动着小虫子似的,正从她全身的每个毛孔里往外爬。那根油亮乌黑的大辫子依旧搭在她的肩膀上,也显得湿漉漉的。
    老郑蹲在医院大门口一边猛烈的抽着烟,一边扭身往医院瞧。萱妍妈妈左手拎着一篮子鸡蛋,右手提着一个泛着油光的纸包,爱民媳妇一手一只老母鸡,后背上快着一个盖着花布的篮子,正急匆匆地往医院的住院部走。在前面引路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兴奋地比划着手,对萱妍妈说着什么。
    医院门外,老郑将一袋烟很快就抽完了,在脚底下磕磕烟灰,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萱妍,好闺女,你受苦了!”萱妍妈一进入病房就哭了,跟在萱妍妈后面的爱明媳妇伸出手拉了一下她的后衣襟,说:“大伯母,您别哭呀。妹妹母女平安,是好事啊。”
   “妈,嫂子,你们都来啦!坐啊!”萱妍见到母亲和嫂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没成功。
    刚要落座的爱明媳妇赶紧过去扶萱妍:“妹妹,你身子虚,不能乱动。有什么事支使嫂子就行。”
   “是是是,坐月子可要讲究呢!胳膊不能老放在外面······”萱妍妈也紧张起来,赶紧拉着女儿的手往被窝里摁。
   “爸——”萱妍冲着门口叫。老郑正站在病房门口缩手缩脚地,不知道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
   “妈,你去叫爸进来,自家女儿怕什么呀?”
   “爸,您怎么不进去啊,我给您和妈还有嫂子买了饭票,一会儿咱们去医院食堂吃午饭。”他弯腰将两瓶开水放在萱妍床头的柜子前,抬头冲萱妍咧嘴一笑,又伸手在萱妍的肩头上轻轻按了一下,回过身对萱妍的亲友团解释:“小丫头长得漂亮极了,像萱妍。医生抱去洗澡去了,您放心,家里阿姨跟着呢!”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抱着孩子,跟在护士长后面走了进来,冲着屋里的人笑眯眯地:“吴市长,看您的宝贝女儿,多漂亮啊!”
     


27、

    晚上,在市委招待所安顿好老郑夫妇和爱民媳妇后,吴鸿志匆匆赶回医院。病床上,萱妍正略有些笨拙地给孩子喂奶,孩子身上裹着一个大红牡丹花被面的襁褓,腰上系着根白色的白布带子。小家伙紧闭着双眼,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吮吸着萱妍的乳头。
    萱妍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是比上午要好多了。她低着头,仔细地看着臂弯里的小婴儿,一脸幸福的样子。
   “萱妍,咱给女儿起个什么名字呀?” 鸿志推开病房的们,他一脑门子汗手里提着两壶开水,边走边说,“小妍行不行?吴小妍——”
    他将手里的暖壶放下后,头往萱妍的怀里拱——“看看咱们的宝贝儿吃饭了——”
    说完,他一下子愣住了:没错,小兰和小志出生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的眼前出现了小兰出生时的情景:淑兰满头大汗地在产床上挣扎。她不喊也不叫,只紧紧地咬住咬着嘴里的毛巾。
    三天三夜,淑兰在生死线上挣扎,他无法想象淑兰是如何熬过来的······
   “叫萱萱吧。” 萱妍看他站着愣神,推了他一下。
   “嗯,萱萱。”他有些心不在焉。
   “萱妍,我出去一下,十分钟就回来。”他又转身叮嘱正在给孩子换尿片的阿姨,“陈阿姨,您费心了。”说完不等萱妍回话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招待所的共用电话间里,鸿志坐在电话机旁往市委大院的家里打电话:“小兰,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妹妹。爸爸和妈妈过两天就回家。你在家要好好地吃饭,听朱阿姨的话,好吗?”
    小兰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了。
   “好的吴市长,小兰知道了,您放心吧!”站在小兰旁边的朱阿姨见小兰不说话,就从她手里接过了电话。
   “这孩子,真怪!” 朱阿姨嘀咕一声就去厨房里忙活了。
    小兰见朱阿姨出去以后,悄悄地将电话机的插线拉了出来,压在电话机下面,然后无声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米牙。

28、

    鸿志打完电话,病床上的萱妍正在吃晚饭,陈阿姨出去洗尿片了。
   “萱妍,那会儿我说让你学土质测试,咱爸兴冲冲地张罗着请客。中午吃饭的时候,怎么也让你上桌了呢,而且还坐在我身边?”坐到萱妍旁边,笑嘻嘻地伸手捏萱妍的鼻子,“你知道那顿饭我是怎么挨下来了的吗?”他嘿嘿地坏笑:“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当年跟小日本交手,咱也没那么紧张过啊!”
   “去你的。还让不让人吃饭啊?”萱妍假装生气。
   “我爸是高兴,认为我将来可能会到县城里工作,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和我爸当时都没想过我会和你走到一起,”她拿眼睛剜了鸿志一眼,“你大了我十四岁,那时候谁敢往这事上想啊?” 萱妍低头扒了几口饭,推开了碗筷。
   “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儿,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呢!”萱妍板着脸,用一种几乎是辩解的语气对鸿志说,说完就低头看着女儿,不再搭理他。
   “是,我爸安排我上桌陪你们,当时酒桌上的长辈们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本来嘛,我将来要是到县里去工作的,那就算是国家的人了,既然是国家的人,那当然就可以算是场面人了。你说,我现在算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婆娘吗?我该钻在厨房里吃饭吗?”见鸿志一时无语僵在那儿,萱妍又不忍了,不过说话的声音还是像放连珠炮似的 。
   “那顿饭结束以后,就算是正式敲定了我国家工作人员身份 。难道您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说话会不管用吗?哦,我想起来了,从第二天开始,您便用您那那老式的“二六”杠自行车,载着我走村串户的搞调研,取土样。每到一处,您便向接待的村干部介绍我,说这位是农业局的技术员。您这样介绍错了吗?我的工作和身份不就差一道手续吗?”
   “哼,哼,身份,成为县委书记夫人岂不更好?”萱妍越说越来气,脸上泛起一丝潮红,原本就丰满的胸部,现在显得更加丰满了。
   “我······”鸿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什么你?接下来的三个月,除了睡觉,你几乎天天都要带着我。不是在田间地头跑,就是在房间里做笔记,贴标签。也是,谁叫我小姑娘不懂事呢?这种日子,对于来说,无疑是快乐的,满足的。我是跟着你学到了好多知识,也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闲下来的时候,你会给我讲战争,将战争年代的故事,讲生活和未来,讲文学、艺术。你会倚在大槐树下吹口哨给我听,吹忧伤的《喀秋莎》,吹《山楂树》,吹着吹着我的魂就给吹没了,跑到你身上去了。”
  “先喝口水,然后躺着说,这样舒服。放心,我一定洗耳恭听······”鸿志将一杯温度合适的水递给萱妍。萱妍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下去。鸿志放下杯子,赶紧扶着萱妍躺下,将她的双手拉进被窝里,并小心的将被角掖紧,为了方便萱妍说话,他还在她头底下多加了一个枕头。
   躺在婴儿床上的小萱萱,只管自顾自地睡着。是的,现在的她,对于父母的往事还不那么感兴趣呢!
   病房门口,陈阿姨已经洗好了尿片,估计是听到了屋里的谈话,便识趣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
  “那时,你会坐在我对面前的草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放在支起的膝盖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听到动情处,很快地,你长长的睫毛会慢慢地湿了,随即一大颗晶莹的泪珠就会沿着你桃花般的脸颊上,那个浅浅的酒窝滚落下来。”萱妍一阵激动过后,已经没有力气了,鸿志就替她接下去。
  “我会哼唱一些快乐的歌 ,你就会围着我跑着,跳着,那条乌黑的长辫子就跟着你上下翻飞。你脸上的酒窝更深了,脸颊更红了,像熟透了苹果。一旦疯起来,你就会忘记掩饰你那过于丰满的胸。是啊,我知道,你是那么单纯那么美丽。可你知道吗?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我的魂也没了,飞到你身上去了!”
   “那时,已经是夏天了,衣服穿得本来就少,再加上乡间的土路又是那样的颠簸不平。你坐在我的身后,有时颠簸得狠了,你的乳房就直往我腰上撞。只隔着一层衣服啊,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能受得了?不错,一开始几天你也显得局促不安,别扭地侧着身子坐在我身后,也尽量用一只手挡在胸前,不让你的乳碰到我身上。可是以这种姿势坐着,每次到目的地,你就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后来,有一次,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还没赶到目的地。因为这一路上一碰到路面特别不好的地方,你就要跳下车步行。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也不好不同意,只是说这样会耽误行程。但你很固执,一直坚持着。果然,等天色暗下来时,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四、五里路的呢!不过幸好那晚的雾气不太重,还有时隐时现的半个月亮在天上挂着。可毕竟是荒郊野外的,你就感觉有些怕了,跑到了我前面。这下可好,你本来就心慌意乱的,哪能看得清路啊,没走几步就仰面朝天绊倒在路边的油菜地里。鸿我跟在后面猝不及防地,也一下子跌了下去,正好严严实实地将你扣到了身下······”  
      
  
    29、

    医院里,萱妍背对着鸿志,脸对着孩子,不声不响地躺着,一丝笑意挂在她的唇角。
    她睡着了。
    鸿志还在说着:“荒郊野外的晚上一起摔倒在油菜地里,还摔了个脸对脸!你说这样的事,要是发生在别的男人和女人身上,那也许就不算个事儿,不就是摔了一跤又碰巧摔到一起了吗?起来拍拍土继续赶路就是了,最多也就是尴尬一会儿,或者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回味一下对方的体味罢了,仅此而已,在这种土路上摔跤的人多了去了,哪会有那么多故事发生呢?”他显得有些激动起来。“可关键是咱们摔倒的地方是油菜地,这油菜花的花期还没有过完,阵阵花香还是那么扰人鼻息,而且咱们又赶了半天的路,此时双双躺在这油菜花的香气里,真还有种特别浪漫的味道,这要是不干点什么,似乎也对不起那个刚巧躲到云层后面的月亮似的。”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她的后背,又回头看了一下病房地门,这么半天陈阿姨没进来,估计有事去了。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伏在她的耳边:“当时,我伏在你软绵绵的身上,挣扎着爬起来。但是,刚一挣扎,我就愣住了。我看到你闪亮的大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挺拔的胸正随着你的喘息而微微颤动着。你小巧而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像一眼幽深而甜蜜的泉,嘴里呼出的气息裹挟着油菜花的香甜,直往我的脑门里钻。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一股热气正以井喷之势鼓荡着我的全身,我感到自己快要爆炸了,急于要找到一个缺口,将这股热气散发出去。我觉得渴,渴得要命!当我干涸的嘴唇压向你,将你湿濡的唇含在嘴里吮吸时,你开始小幅度的挣扎,想躲开我的探索。可是你知道吗?你这一挣扎,可就真是要了鸿志的命了 ······”
   “甜蜜而又迷乱的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三个月过后,你赶赴省城农业研究所学习测土配方技术。半年后,你被分配到县农林局工作。同年十一月,杏林乡在我的指挥和带领下,根据土质情况来施肥或改良土壤,当年的秋季粮食就获得了全面大丰收。这一成果,不但在本县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响,同时也惊动了省里。省委书记直接点将,将我提拔任命为滨海市常务副市长,分管农业,同时要求我在滨海市全面负责推广土壤测试和改良试点工作,以便于进一步向全省乃至全国大力推广······”
    萱妍还是不说话,病房里回荡着鸿志的絮叨声。鸿志说着说着,眼前浮现出淑兰那双黑黝黝的充满了哀怨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再次扭身看门。门外,陈阿姨正低垂着头,坐在长椅上打盹。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17-2-22 20:5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专业小说写作,欣赏!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醉里挑灯文学网 ( 苏ICP备15038944号-1 )

GMT+8, 2024-3-29 06:38 , Processed in 0.023142 second(s), 14 queries , File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