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散文奖】时间的洪流

郭苏华

在这个世间，我们最惧怕的是什么？衰老，死亡，其实，我们最恐惧的是时间的流逝。静夜里，听时间，滴答滴答，就像尖锐的器物，一声声击打在心尖上，时间就在这一瞬间消失，消失在茫茫的叫过去的时空里，再也不回来。这一刻，呼吸几乎屏住，生怕漏掉这寂静里的把生命敲成碎末的警醒之声。
这样的夜晚，时间在茫无涯际里，在宇宙洪荒里，过来，提醒你。每一秒钟的时间，都像水滴落在大海里，难以寻觅。
时间，要是用一种东西来形容，它应该是长长的，细细的，就像一条河，流经我们的生命。它好像源远流长，永不干涸。它没有来路，也没有归途。它一直行走在路上，在它的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叫人的生物。只是，他们只是这条长河上闪烁的浪花，或者跳跃的一滴水珠。在阳光下，闪过耀眼的光芒，然后，就淹没在无尽的时间的长河里。
时间，它应该是一条射线，它的起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它的终点在哪里，也没有人去过。它就是一直向前，无始无终。在它的线段上，是无数的小数点。那叫人类。
时间，它从来都没有形状，也没有气味。它看起来根本就不存在，它如此抽象，又如此具体。
活着，活的是时间；死去，仍旧是时间。时间，它就像一个魔术师。它让四季轮回，万物变换。它让日月运行，星辰变动。它让少女变成白发老妪；让少年变成佝偻老叟。时间，它手里是有一根魔棒的啊！
丰子恺送了它一个名字，叫《渐》；朱自清送了它一个名字叫《匆匆》；高尔基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时钟》。
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就是生命。它一滴一滴流逝。它那么慢，让我们以为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在年轻时候，我们恍惚以为，我们永远会明眸皓齿，鲜花一样姣妍。我们看到那些老人，我们心生怜悯，以为奇迹会在自己身上发生。时间会永远停在十八岁。脸蛋充满青春的光泽，眼眸清澈明亮，身体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朝气。
时间，它终究是一个温和的骗子。它骗过了许多人。它让人们贪恋年轻的欢愉。忘记日月星辰在头顶的运行。那些春花秋月，如此美丽，令人迷惑。
时间，它就像一个没有犯罪的小偷。它从我们这里，偷走了青春，美丽，直到偷走一切。我们才会恍悟。它是多么会用甜言蜜语哄过我们的心灵，蒙住我们的眼睛啊！
当生命就像经年生锈的器物，上面布满岁月的痕迹，斑点，碰伤，挫折，失败，哭泣，泪水，还有皱纹，白发，生命就像露出水面的礁石，它显出它原来的样子了。它是岁月雕刻后的模样，褐色的青苔，水流侵蚀的一个个孔洞，沧桑，苍老，面目全非，这个时候，生命里，布满了时间穿过的风声。它带来了真实，带来了生命的深刻，最真的核，显露出来。时间，是有底蕴的。它给生命带来的，不仅仅就是衰老。
它一定还有什么留下来，做不死的印迹。
这是时间对于生命的回馈。这是时间对于生命付出的公平。这是时间本来的温柔的面目。
在残酷的外表下，我们看到时间的真相。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抵达。抵达生命的最圆满最圆融的境界。
风，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它带来的，是时间。它在春天的时候，叫东风；在夏天的时候，叫小南风；在秋天的时候，叫秋风；在冬天的时候，叫朔风。
海浪冲刷着沙滩，它带来的是，时间。沧海桑田，就是这样变幻。一天天，一年年，那么抒情缓慢，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温柔，或者豪迈雄壮的音乐，不知道哪一天，海水退去，这里变成了良田，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炊烟从屋顶上，袅袅的，曲曲折折，无比抒情地升上去，升上去。好像，永远永远也不会变。
时间的概念里，有一种东西，叫做永远。在茫无涯际的宇宙里，除了时间，还有什么可以与永远这个词般配。

                  2017  2  22      23点23分

                    1456字

碧云天下

沧海桑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