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散文奖】闻道双溪春尚好

郭苏华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我们就像在山谷里了，到处都是山，路上也偶有小溪，闪现出白色清亮的溪水，山很高，把小溪围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我们从山这一面转到对面的山路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把山打扮起来，路边长了一些很高的乌桕，开的花就像芦花一样，但要更大，在阳光里，光滑，美丽，潇洒。我们到了双溪，在桥上，就看见一队一队的船划过来。那是漂流的人们到了下游。

下了车，我们在售票口买水枪和看当地的土特产，阳光很好，游人三三两两，我们在那些卖土特产的当地中年妇女和老婆婆面前站下来。那里有卖笋干的，栗子的，有的栗子还包在像刺猬一样外壳里，我很想买一个，一问价格，三十一斤，于是走掉了。

导游买了票过来，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票，就让我们自己从进口进去了。我们在一条长廊里往前走，一直走过检票口，我们来到了双溪的溪水边，溪水旁的水里躺着几头黑色的牛，儿子和几个孩子跑过去，慢慢走到水边，用水枪吸了水去喷那些牛头，我们都笑起来。

这时，那边的一些人已经坐在牛车上了，我们赶紧也跑过去，我们这时才知道，牛车是不要钱的，是把我们拉到双溪的源头去的。我们坐上了牛车，小时候，也曾经骑过牛，看过牛在田里耕地，但，真的没有看过牛车。木头做的牛车，在路上被牛拉着跑起来，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声，路的两边都是竹子，这里就成了竹海，清凉，幽静。牛车在溪水的源头停下来。许多人和牛合影，还有的就已经急不可耐地跑到水边去了。

溪水不宽，两岸长满了树木，不远处，青山如画，连绵不断。溪水里一溜排漂着许多的竹排，我忽然就想起《闪闪的红星》里的歌词“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我们走到竹排边，踏过水里的石头，一下子就站到晃晃悠悠的竹排上去了。我有点害怕，虽然竹排不会翻，但是还是有点害怕，从水边的竹排要一直走到最前面的竹排上，集合了八个人才可以漂流。我一看到竹排与竹排之间露出的空隙，我就有点不敢跨过去了。所以，我渐渐落在人们的后面。好容易战战兢兢走到最前面的竹排上，那里已坐满了人，看见还有一个空位，我立刻坐了上去。我一坐上去，竹排前面的一个撑篙的中年男人就点了一下手里的竹篙，竹排慢慢地顺流而下了。竹排前面有一处很空的地方，可以站人，撑篙的男人在那里撑了一会，就走到竹排后面去了。溪水很清澈，好像还是很小的时候，在乡下，才可以看见这么碧绿的清澈的水，溪水里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历历可数，溪水从上面流过，平缓温柔，就像一双手从上面温情地抚过。溪水里的水草也清楚地可以看见，它们顺着水势，缓缓的飘摇，水草碧绿，像我们小时候看见的水草一样。我喜欢它们那样自然的随顺的飘摇的样子。儿子和另一个女孩子在喷水枪。对面的山就像要迎接我们一样，淡淡的山色，青翠的山色，一些白色的雾霭若有若无地在那里飘荡环绕游移。我们对着的就像一幅美妙绝伦的图画。那些美丽的诗句就自然涌到脑海，“吴山青，越山青，两山相对迎。”江南的秀丽，有山有水，就把一颗在尘世里疲累不堪的心安抚了。这个时候，竹排缓缓前行，溪水清澈，两岸杂树丛生，青山隐隐，很好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我终于在这里把尘劳忘记了，放下了尘俗里不能平息的欲望。

竹排行进了很久，我的眼睛就一直在这些美丽的景色里忙碌和享受。这时，前面的一个竹排上的人们发出了快乐的尖叫。他们冲过了第一道溪水的激流。我们的竹排眼看也就到了。我们赶紧做好准备，不要把衣服弄湿了。竹排转过溪水的中间，从一个上坡的高度冲了下去，孩子们一起发出快乐的尖叫，哗哗的溪水溅起来，那美丽的白色的水花，打湿了我们的衣服。但是，大家都觉得很开心，很刺激。竹排又在两岸是绿树和杂草的水面上走着了。我们站起来看衣服湿了多少。这时，在不远处传来了动听的山歌，我们听不懂唱了什么，到近处才看见，一个穿黑衣的窈窕女子站在水边唱歌迎接我们，我们不会对歌，只好微笑着看她唱，那些原始的温柔就在这温暖的秋日午后，来到每一个人的心里。我想起了最古老的山歌，刘三姐的山歌，还有沈从文小说《边城》里的山歌。那是多么古老而美丽的歌声。

我们走过去了，歌声停了下来，但，那歌声的余韵还在空气里游荡。等后面的一个竹排过来，歌声又响起来了。我们的竹排行到了一座桥前面，桥上大书“江南第一漂”，竹排从桥东里穿了过去，孩子们一起向桥顶喷水，因为目标被喷中，他们开心地发出大笑。这时，我看见岸边有一把巨大的水壶，上面写着一些飞舞的字，虽然竹排走的很慢，但，我还是看不清楚那些文字。那是陆羽的紫砂壶吧，壶嘴里，一股水流飞流直下，一直落到溪水里，发出清脆的水花溅起的声音。我们都惊叹这水壶的巨大和设计的匠心了。杭州是茶的故乡，这里的盛产茶叶。在山上，我们就看过许多生长茶叶的田地。要是春天，将要被采摘回去的新茶，会非常的清新和美好吧。就像妙龄的女子，一直吸引着人们的眼睛，左右着人们的心情。

冲过第二道激越的溪水，溪水就转了一个弯，这里的水很浅，好像可以下去，在溪水里完挽了裤脚慢慢地趟水而行。山在左面了，阳光温柔地照在我们身上，在这样的美景里，我们很容易忘记自己的。岸边有个男子在垂钓，我低头看着这青碧的溪水，那么干净，美好，好像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面的污浊，一直这样纤尘不染。就像山里的女子，那么清纯的，健康的，我让儿子以山为背景给我拍了一个照片。我想把这里的山的绿色，水的青碧带回去。

前面有一个人工的双龙戏水，双龙安在溪水的两岸，两条石龙面对着面，一起喷出白色的高高的水龙，把溪面都挡了起来。我们笑着说，不要我们到那里喷哦，衣服要全湿透的。我们到那里，双龙还在喷水，我们把保险衣挡在头上，但，我们到那里时，忽然就停了。我们笑起来，等我们一走过，它们忽然就喷了起来，后面刚到的竹排，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一身，我们笑起来，他们都尖叫起来了。

我们的竹排靠了岸，岸边是许多淡黄色的石头，是鹅卵石的雏形，我从来没有看过溪水边的石头，所以很想带一枚回家，但，又不好意思，怕他们要笑我，这样一闪念，就上了岸，导游已经等在那里了，她要带我们下一个景点，山沟沟，我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是四点半了，快乐里的光阴总是走的很快。



2012   10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