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最美的风景

馨香若兰

最美的风景
               作者：馨香若兰

       有一种病，学名叫阿尔茨海默症，这名字我常常叫不齐全，有时候，我会叫“阿尔茨默海症”，有时候我又会叫“阿尔海默茨症”，后来，我只记土名字“老年痴呆症”。
     那年我在盐城读书班学习的时候，讲课的王朔老师说了有一个作家写的关于这种病的作品的细节，我听了心里很难受。老师说，如果你们了解了这种病，骂人一定不会再骂“你得老年痴呆啦”这样的话。确实，当我身边的亲人得了这种病，我才真正知道这种骂人的话是多么的恶毒！
       前年，母亲突然得脑梗，同时也检查出脑萎缩。医生很明白地告诉我们，这就是阿尔茨海默症。听后，有一种痛忽然那么真切，直接化成泪水溢出了我的眼眶。因为这种病没治！这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真正含义。我用尽所有的脑细胞也不会想到我自己的亲人会得这种病。母亲年轻的时候，不用账本也能记得谁谁一共拖我家砂石厂几车黄沙，几车石子，还欠我家多少车钱没给的。现在，母亲算十一减七都很困难，要数手指才算出来。
       这两年，母亲的记忆力在被时间一点一点地蚕食，每次我打电话给她，问她的第一句话都是：您知道我是谁啊？得到肯定回答后，我就会松一口气，心里庆幸，母亲还记得我，真好！因为我最怕的事就是，我的脸在母亲的头脑里像被橡皮擦擦去样成为无影无痕。
       屋漏偏逢连天雨，才过霜降便是风雪。清明节前一周，母亲走下坡路时一不小心摔伤了股骨，不能坐，也不能翻身，因为血糖太高，又不能马上手术，在床上躺着一动也不能动两周。在这期间，母亲怕血糖高不能很快做手术，一天就吃几口茶泡大麦穇子饭。她怕麻烦人，嘴里起粘丝也不肯喝水，她坚强得让我心疼。本来就有些糊涂的母亲，躺在床上日子多了，就更糊涂了。她说过的话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到了夜里，就会糊涂得更厉害。她会突然要起床，说不想睡在门外的场地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解释，她不是睡在场地上，而是睡在屋子里的床上。
      那天晚上，我眼皮打架眯了一会，等我再睁开眼睛时，母亲已经尿床了。我心里一急，说：“妈，你要小便怎么不叫我拿盆子呢？”母亲像做错事的孩子，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小便，是被子上的水洒了。”“您在睡觉被子上怎么会有水杯呢？”“是天花板上漏的水。”听了母亲的辩解，我的泪水肆意横流！其实我不是怕麻烦，我是怕她糖尿病容易生疮。做过手术后，她还会糊涂得用手去抓刀口。当看到她满手满腿都是血时，我急得快哭了。
      前几天，母亲因为腿脚不方便，来不及坐到马桶上去大便，裤子弄脏了。父亲在一边唠叨，母亲却在一边低头讪笑着，随便父亲唠叨。当我从电话里听到这事，心底流过的是无边的痛，真希望自己日夜守候在母亲的身边，告诉她，即使这样也没关系，这些我来帮你处理！
      母亲有个老年手机，她不太会拨电话，每次都是瞎按。只要父亲离开他有半小时，她就会不停地打电话，她不会按号码，手机里打过的第一个号码是谁就会一直拨那个号码。那次弟弟正在开会，母亲十五分钟打了七八个电话给他，弟弟没办法就把妈妈的号码拉黑了才免受其扰。她自己笑着说，世界上也许她是第一个被儿子拉黑的母亲。后来父亲把她的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都删除了，我极力反对删除我的电话号码，我一再强调我不怕被打扰，父亲才手下留情。我开玩笑说，妈妈不要哥哥和弟弟了，他们是被抛弃的孩子。
       自从母亲从江南回老家后，我就决定每星期都去母亲那一次，帮她洗头洗澡，陪她说说话，出加减法题给她做。每次她都高兴得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她说腿疼，我就让她把腿翘在我的腿上，搂着她睡觉。她悄悄告诉我，每天都在盼望着星期六。
       多年前读过一篇散文，说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个叫另一个丫头。经过打听，原来一个七十几岁，一个九十几岁，她们是母女。那个作者当时羡慕得不得了，因为作者的母亲早已去世。我读了也很羡慕，我也想做那个七十几岁的丫头，这个“丫头”是从九十几岁的母亲的嘴里叫出来的。妈妈，我想你陪我到老，到那时候，我们两个发如雪的老奶奶牵着手走在马路上，那一定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深林古木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人的一生就是从小孩回到小孩，我们的祖先，我们自己，还有诗和远方都逃不出这个发展规律！作者是个真孝女，祝愿作者母亲和作者本人健康长寿，实现你这个“丫头”愿望。

林慧妮

很感人的文章。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馨香若兰

深林古木 发表于 2017-7-16 19:30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人的一生就是从小孩回到小孩，我们的祖先，我们自己，还有诗和远方都逃不出这个发展规 ...

谢谢你的祝福！祝夏安！

馨香若兰

林慧妮 发表于 2017-7-17 09:53
很感人的文章。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我希望母亲陪我到老，那样我的人生旅途上的风景会更美。谢谢慧妮斑竹！辛苦你了！

小虎

感动。

画村

感情是这个世界赐予我们最心动的礼物。

馨香若兰

小虎 发表于 2017-7-26 22:44
感动。

馨香若兰

画村 发表于 2017-7-27 14:00
感情是这个世界赐予我们最心动的礼物。

碧云天下

两代人之间，许多的温馨就是手牵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