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河）故乡的小河

戚思翠

   

      人们提起童年，大多与故乡联系在一起，而我的童年却与小河息息相关。从出生至进城之前，我一直生活在苏北里下河西乡一个叫戚家庄的一条小河的岸边。我就是喝着她那甘甜的“乳汁”长大的。


      小河不大，天然而成，呈东西走向，长约两三公里。她默默地伏卧在我家的门前。这条蜿蜒曲折的清幽小河，流淌着上千号人的心思。曾记否，多少回，小孩溺水被“河神爷爷”托起。“小河弯弯，向东流……”起初，我以为这首歌就是为我们那条小河而歌。这条小河，是我生命的摇篮，是永远流淌在我心中的小河。她赐予我无尽的记忆，那种记忆是美好的、纯真的、质朴的、幸福且无忧无虑的。


      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小河里的浮冰开始蠕动，不时传来破冰的脆响。两岸的柳树，枝条由干枯逐渐变得油绿，花草也从破冰的泥土里探出头来。春雨过后，各种花儿像赶趟儿似的竞相开放，争奇斗艳，你簇拥着我，我挤弄着你，绽露笑容。小河也苏醒了，在柔美的春光下，闪动着微波。一阵风儿掠过，清凉的水汽，泥土的芬芳，掺和着花儿的馨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夏天，水满河床，河水清澈见底，蝌蚪、泥鳅和鱼虾在小河里游弋、嬉戏、追逐、撒欢；栖息于河岸树丛里的那些白鹭、翠鸟、红尾水雀，不时冷不防地俯冲河面，捕食美味佳肴。小河更是孩子们的乐园。学凫水、打水仗，捞鱼摸虾自然是河里少不了的事。有时，人在岸边走，网在水里行，猛然一提网，鱼虾兜上岸。大家在小河里尽情嬉戏，时而鱼翔浅底，时而蛟龙出海，你追我赶，常常流连忘返，哪里还顾得上家长的训斥和老师的告诫呢？


      秋冬，草木渐枯，大地欲睡。故乡的小河开始与劲吹的寒风抗争，茅草在朔风中摇摆，树枝在呼啸中摇曳，河面上的冰由薄变厚，渐渐尺把厚了。孩子们开始在河冰上行走，追逐嬉戏的笑声驱散了严寒。最有趣的是看父辈们破冰捉鱼。带着澈水的水桶，先在河上，砸碎一片冰凌，两头堵上沙坝，把水澈少，那些“宝贝”现出原形：鲫鱼、柳叶鱼、乌鱼、鲤鱼、螃蟹、田螺等，一次捉两水桶，各人分一些（有年老者观之，亦得鱼），带回家晚上就能大饱口福。那些纯天然的绿色美鲜，至今还萦绕在唇齿间，无法抹去！


     故乡的小河是清澈透明的纯情河，流出了许多美丽的传奇故事。潺潺的水声是乡村的琴弦，有月或无月的夜晚，河堤的长柳，隐逸许多含情的目光。那是水底的鱼儿踏碎了的碧波。孩时，我们常脱掉鞋子，慢慢走进河水里，浸没在水里的双脚清晰可见。至今还记得在河里与小伙伴们嬉水情形。捕捉小蝌蚪，捧在手里光滑滑的，一会就滑到河水里游走。小河里成趟的小鱼儿，自由自在，游来游去，即使尺把长的大鱼，身体也呈光滑的流线型，腹肌亦很结实，与现在池塘养鱼大不一样。池塘鱼终日饱餐，懒洋洋地挺着大肚皮，身体丑胖不雅。而小河里的鱼生长在纯天然水中，经风雨，见世面，个个都是河中小健将。


      故乡的小河，博大胸怀，丰富多彩，她养鱼放鸭，抗旱泄洪。那时，罱泥船、老鸦船、放鸭船、打水机船、农事船等等，来往不断，热闹非凡。她虽没名字，但我亲切地叫她：清水河、母亲河、百宝河。故乡的小河就这么静静地流淌着，她虽没长江三峡虎啸雄伟，也无黄河壶口的龙吟壮观，更不见秦淮河的桨声灯影和姑苏城外的乌啼钟声……但她默默无闻地滋养着家乡的土地，也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尽管那时物资匮乏，生活不好，闲暇之余，“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回荡耳际时，我也忍不住小声哼唱：我的故乡在戚家庄，那里也有一条美丽的小河，勤劳的故乡人正在农田里劳作，收获着幸福与微笑……


      外面的世界虽精彩，但生命之根永远在故土。故乡情是一种奇妙的情结。有时我在想，人为何会有“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的情感，为何会有“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境，为何会有“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情怀，为何会有“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国情”的慨叹？很简单，那是因为，在我们最初睁开好奇的双眼，去认识、理解和感悟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故乡给了我们滋养、欢乐、希望与信念。无论何时何地，在我们的血脉里，永远流淌着故乡的小河里流动的液体。


      每当我想起故乡的小河，耳边仿佛响起王洛宾先生那荡气回肠的旋律：故乡的河/母亲河/你用乳汁把我养育/多少回你从我的梦中流过……而今，每当我走近故乡的小河，我就会流泪，因眼前的她已“老”矣，满目沧桑！蓦然觉得，人生何尝不是一条小河呢？有急流，有平缓，有激越，有险滩。随着时光的流逝，终将一去不返，而且毫不吝惜地带走了你的一切！


     故乡的小河，既是一首温馨的诗，又是一曲深情的歌，也是一杯浓烈的酒，更是一部波澜壮阔起伏跌宕的交响乐。听，天边传来的袅袅歌声，那是生命的音符在律动，那是远方的游子在呼唤——“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河边吱吱唱歌的水磨/噢，妈妈/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2017年12月18日

林慧妮

本文以优美的笔触描写了小河的四季，让人神往

戚思翠

林慧妮 发表于 2017-12-19 09:33
本文以优美的笔触描写了小河的四季，让人神往

多谢林老师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