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 珍贵】 桑树下的姑母情

sxdy80

桑树下的姑母情
作者：赵锦联

       从我记事起，大姑母家的后院里就有一棵桑树，这棵桑树紧挨着姑母家平房的边缘。每到桑葚成熟的时候，我就会独自到姑母家去品尝，于是和姑母之间就有了深厚的感情。
       姑母是一名乡村医生，姑父是一名工人，共养育了两个子女，家庭条件自然是比我们家好很多。每年春节最向往的就是去姑母家，丰盛的饭菜总是让我回味无穷，尤其是姑母用炭炉蒸的白米饭，至今流连忘返。自从记事知道姑母家的那棵桑树，每年5月份的周末就会到姑母家吃桑葚，顺便到姑母家蹭好吃东西。姑母看到我也是很欢喜，总会做我喜欢吃的饭菜喂饱肚里蠢蠢欲动的馋虫。
       9岁那年的春天，我决定学骑自行车。因为去一次姑母家要爬上塬，然后步行近2个小时才能到姑母家，为了多吃几次桑葚，缩短路上的时间，我开始学自行车。父母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帮我练习，有时候就找村里的小伙伴帮忙扶着，摔倒了，扶起车子继续练。为了更快的学会自行车，我突发奇想地把车子推到上塬的坡上，利用车子自动下滑的时机跨上车座，结果没有控制好车子，连车带人冲进麦田里。就这样反复几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学会了。第一个周末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姑母家，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个人将自行车推上塬，上了塬不带喘口气就直接向姑母家骑去。骑车技术还不成熟，路又不平，一路上摔倒了几次。姑母看到我胳膊、腿上的伤，赶紧拿来消毒液为我擦试，边擦边责怪到说：“你这个猴女子，咋像个男娃呢，为了吃桑葚把自己摔成啥样子了。喜欢吃，今天多摘些带回家。”处理完伤口，我就爬上楼顶贪婪地边摘边吃。姑母赶紧拿来一个大洋瓷碗，同我一起摘桑葚。我摘下的直接进行了肚子，姑母每摘一个就会轻轻放地碗里，并且夸赞这棵桑树结的好，桑葚又大又甜，足够我这个大馋猫吃了。桑葚不是一下子全都成熟的，而是一定的时间段内慢慢成熟，一开始熟的不多，得仔细找，逐渐成熟的果子就越来越多了。姑母看着我被桑葚染黑的牙齿、嘴巴还有手，就乐呵呵的笑我像个花脸猫，我也跟着姑母傻傻的大笑起来。此刻，桑树下回荡起我和姑母的欢声笑语，打扰了在桑树上偷吃果子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有一年暑假，为了能在大姑母家多住些日子，我就主动请缨陪奶奶一起去姑母家。奶奶拄着拐杖，路上得有人照应，我就负责给奶奶拎行李，也就是一个方粗布包些换洗的衣服。同奶奶一起行走，不能着急，走走停停，尽管心早已飞到姑母家，但依然得耐着性子照顾好奶奶。一到姑母家就闻到了蒸好的大米饭香味，看着已经做好的蒜薹炒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老家，常年四季都吃面食，家里有肉的时候才会蒸顿大米饭，通常也只有一个菜，就是把肉、粉条、白菜等多种菜放在一起烧。吃的时候，将烧好的肉菜夹些放在碗里的米饭上，也不上桌子吃。但在姑母家就不一样，姑母总会炒两三个菜，有荤的、素的，米饭就着菜吃。姑母家的厨房就在桑树下，夏天的桑树落满了知了，绿荫的桑树遮住了夏日里毒辣的太阳，我们在清凉的桑树下边吃边听知了那无休止的鸣叫，却一点也没有觉得烦躁。
       姑母的院子里还有一颗葡萄树，与桑树隔着平房相望，还有来来往往看病的乡民，这些都让姑母家充满了活力，也给了我美好的童年增添了许多乐趣。高中以后，就很少去姑母家吃桑葚了，但姑母每年6月到娘家“看麦梢黄”（在关中地区，每年麦子快要成熟的时候，出嫁的女儿都要到娘家去探望，问候夏收的准备情况。这一风俗叫做“看麦梢黄”。）的时候都会将最后一荐的桑葚摘下来带给我吃，尽管姑母知道桑葚不好保存，我也不一定能吃得到，但姑母依然用她的方式表达对我这个侄女的喜爱。
       姑母六十几岁的时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失去了她疼爱的儿子。表哥在深圳打拼了几年之后，身体落下了不少毛病，回到家里，给姑母置了洗衣机，安装了热水器、煤气灶，让姑母可以享受一下城里人的待遇，并一直陪伴着姑母和姑父。然而，这种幸福时刻总是很短暂，在诊所挂水就要了表哥的命，姑母还没有好好享受儿子的这份孝顺，就让她接受这种沉痛的打击，我无法想象姑母是如何挺来过的。那年春节回家看望姑母，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眼泪不由地流着，向我诉说着她心中的苦和痛。我紧紧地抱着姑母矮小而瘦弱的身躯，安慰她想开些，至少还有表姐在身边可以照顾她，孙子也会时常回来看她。劝她多保重身体，好让在九泉之下的表哥放心。搂着姑母，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那棵桑树在冬日里没了生气，变得光秃秃，如同姑母的心情一般，不再是香甜的果实，而是揪心的活着。我轻轻地拍着姑母的手说：“不要担心，还有我呢，我也是您的孩子。还有那么多的外甥，我们都会管着您的。”
       姑母对我的疼爱，我深深地记在心里，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看望姑母，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对姑母的思念从未减轻过，只要回老家，不管时间有多紧都一定会去看望一下年迈的姑母。人越老越舍不得花钱，表姐总是埋怨姑母把钱看得太紧，牛奶只给姑父喝，自己却舍不得喝。姑母年轻时总是毫无保留的把好东西给我们吃，而现在老了，牛奶都不舍得喝。我和姑母打趣说：“您的侄女现在经济好了，牛奶的钱出得起，您尽管喝，不要想那么多。”今年春节，从婆家回来的当天得知姑母因为雪天夜里突然停电，起来查看情况不小心滑到，摔伤了腿不能行走，只能躺在炕上或是坐在轮椅上。我心里很不安，当天下午，我买好了牛奶、大米、鸡蛋等礼品邀母亲一起去看望姑母和姑父。姑母看到我，一定要让表姐将她扶起坐轮椅上，我责怪姑母不爱惜自己身体，责怪她舍不得喝牛奶，责怪她总让大家担心。看着七十多岁的姑母，还要煎受这样的病痛，我心里非常难过。在姑母还能健康时，我曾多次请她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看，但她总是放心不下姑父。姑父同我打趣到：“你姑妈还没有坐过飞机，没有坐过火车，你把你姑妈带过去看看。”如今再想带姑母到我工作和生活的阜宁来看看，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陪姑母一直聊到太阳落山，我们有聊小时候来吃桑葚的趣事，聊偷拿姑母的钱被父亲打的教训，聊了很多我与姑母之间的那种情分。临行前，姑母似乎很不舍得，眼睛有些泪汪汪。我告诉姑母，因为他们耳背，所以没有怎么打过电话，虽然没有打电话给她，但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她，牵挂着她，想着她对我的好，只要我回来，肯定会去看望她。
       三十多年过去了，姑母的家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葡萄树虽然不在了，但院子那棵桑树却长得越来越粗，越来越茂盛，树枝已经伸向平房这一端葡萄树的位置了，可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吃到香甜的桑葚了。那颗桑树见证了我和姑母之间很多美好的时刻，现在的姑母需要有人照料，而那棵桑不管风吹雨打依然挺拔而立。桑树下再也不会有儿时那些与姑母相处的温馨与幸福，只有在记忆里珍藏着与姑母之间的情感，在心里祝福姑母能健康，能让我每年回去都可以看望到她。

杨柳依依

我们就像一棵蒲公英的种子，飘在这儿或是那里，悄悄地生根、发芽、开花，然后飘向远方。愿每一次的落地开花都能结一段善缘！送给在大阜宁生活的文友。问好！

顾林

桑葚树凝聚了两代人的亲情，字里行间有乡情乡愁的味道！

sxdy80

杨柳依依 发表于 2018-4-13 14:44
我们就像一棵蒲公英的种子，飘在这儿或是那里，悄悄地生根、发芽、开花，然后飘向远方。愿每一次的落地开花 ...

谢谢您的关注。

sxdy80

顾林 发表于 2018-4-14 01:03
桑葚树凝聚了两代人的亲情，字里行间有乡情乡愁的味道！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那种亲情显得特别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