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枯草2008

第四章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升起的云遮蔽了冉冉朝阳，草原上的雄鹰依旧在汗庭上空翱翔，投下孤傲的身影。一望无际的天边，一些不自觉的邻居居然想在汗的眼皮底下，惯养狗子。
汗的将士奉命在马上整装，他们的胸铠用牛皮制成，镶有铁条，那胸铠没有后背，穿上的人无法在战斗中脱逃。他们绑上粗牛皮的腓甲，擦亮火枪，勒紧辔头，看马用后蹄踢踏隆冬的草地。汗穿好他的羊皮大衣，他的金银雕花鞍在阳光下闪烁，锋利的宝剑指向胜利。握着沉重的宝石剑柄，众王子跟在他身后，看汗和台吉们纷纷登上各自坐骑，战士们纷纷上马，干粮已准备停当，用熟牛皮制的水袋紧紧绑在腰上，锋利的宝剑磨着很久，可以毫不费力地斩杀敌军。远征的队伍如一条即将腾飞的巨龙，在朝阳下排成一行，汗王立在他的战车上，在王辇下讲：“我们蒙古人有训：与其斗力气，莫如讲和气；与其动口角，不如说道理。但他阿巴赖归占了别人的兀鲁斯，那人还是我阿玉奇的祖父。倘若我再不与他争斗，连吃奶的羔羊都会耻笑我。我的将士不是假的。
草原的雄鹰，土尔扈特的男人们没有怕死的，更不会眼看着占了别人牛羊和兀鲁斯的人不管。你们说这像野狼的阿巴赖该不该杀？”将士们一致回答“该！”，那声音如浑厚的雷声。
“是谁领你们到这伏尔加河下游游牧？是我的祖先。是谁领着你们的牛羊牲畜和年老的阿妈，赶着车从东方而来？是我的祖先。又是谁抵制强大的俄罗斯，使你们自由？
不至成为别人的奴隶？还是我的祖先。而他阿巴赖比狼还狠毒，不仅抢了我祖父书库尔岱青的牲畜和土地，还打伤他。你们说这忘恩负义的人到底该不该杀？”
将士们一致回答“该！该！”，那声音如同愤怒的雷声。一只鹞鹰在白昼高升，光亮的闪电劈开漆黑，大风啊，升起吧，让那鹰迎风升腾！“让我们收复失地，去杀了阿巴赖。勇士们，起程！”汗王用力驱赶胯下的白马，他的宝剑指向胜利。

枯草2008

第五章
孤傲的雄鹰凭借长风翱翔，秃鹫滑翔在一望无际的天边，投下黑沉的身影。
要统治整个国家，她的肩膀还太过单薄。在汗所开埂的原野上，收获异常丰饶，家畜们成群走过田野，鸟儿在沼泽上鼓翼飞翔。熊熊的篝火不断燃烧，在风中取代蜡烛的烛照，百姓如古老的额吉，但人多就是现实。
汗后整理好他的狗皮褥，看将士们饮用新鲜的马奶酒，他们用手从骨头上扒肉，去饰满鲜花的草地采蜜做饼。架起篝火，把猎来的野羊、野兔烤熟，在火光中，品尝四散香气的野味。
剩下阿玉奇看着曼巴治疗马的肠粘连病，用托忒文仔细记录某匹坐骑的病情，他必得确保所有的马都尽量别在战争中倒下。而汗的白马早已吃饱青草，正用力嚼咬铁质的辔头，那龙马毛色纯白，眼神驯良如鸽子，身体壮实，姿态矫健，常在千万敌军中急撒，四蹄，鬃毛翻飞如雪，使汗的宝剑常伴汗后左右，像闪电般滑过敌人的脖子，在千万铁骑中直取来将首级。
凌厉的北风中，忧伤浸入澄明的泉水，在波心投下倒影。好似警惕黑暗深处双头鹰幽幽投来的敌意眼神。倘若他纹丝不动地致命一击，时间之下季节将如何处置自己。光阴之下万民伏于尘土。无人警惕夜幕中传来狼群的彼此呼唤声音。
好在季节依次转变，一个个祭祀地母的鄂博，依旧披挂五色的布条，汗带着汗后送的佛珠，在篝火旁独自抚摸镶嵌宝石的剑柄。“耶和华行大事不可计数，行奇事不能测夺。他不答汗的祈祷，自会有他的原因，人的寿数如风，汗后既然病中怀孕，寿数快结束也就算了吧！”天鹅鼓动翅膀，拍打夜幕下忧伤的湖水，彩蝶正用翩迁的舞姿掠劫青草，牧民们用茯茶配上牛奶，加上盐煮开饮用，他们围着篝火大声说话。而汗只是望着杯子，思索在部落会议中所推行的农事规定，几时才能实施。
他年岁渐高，早已不想杀人，倘若阿巴赖还肯交还土地，并向他的祖父书库尔岱青认错，或许汗就不必再握牢这沉重的剑柄。漆黑的夜幕中，篝火依旧熊熊燃烧，那红色的火焰照耀着汗微亮的脸庞，将士们的马刀在风中闪耀。阿巴赖的军队也定在牙帐前集合，正整齐地向这片原野进发，汗看着黑夜渐渐深沉，计算着与阿巴赖军队相遇的日期。野羊的骨头散落在篝火边，一切已在火焰中变冷，
可无论将来如何，汗总得保护这片草地。
（注释：曼巴是土尔扈特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