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室记（四十七）遗落的天使

夏春华

                                                                                                    输液室小记（四十七）
                                                                                                         遗落的天使
                                                                                                            夏春华
      祁奶奶进输液室时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看上去很小。一个女人问了句，祁奶奶说，不足三个月的小可怜！输液室里的人开始都以为祁奶奶抱的是孙女或者外孙女，可这么小的小可爱应该有宝宝的妈妈陪着呀！宝宝饿了妈妈不在身边怎么办？可每次都是祁奶奶一个人来输液室给孩子输液，祁奶奶的婴儿车里带了保温杯和奶粉什么的。
     第二天我才从几个女人的嘀咕声得知，祁奶奶怀里的婴儿不是她孙女，也不是她外孙女，压根儿与祁奶奶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个弃婴。三个月前，祁奶奶在一个小区的垃圾桶旁捡到了这个孩子，许是丢弃孩子的人家心想，总会有人下楼丢垃圾时发现纸箱里的孩子，不至于被流浪狗叼走。
      那天正值周末，小区里的人听闻有人在垃圾桶旁丢弃了一个婴儿，许多人都好奇，下楼围着垃圾桶旁纸箱里的婴儿看，七嘴八舌，婴儿巴掌大小脸冻得通红，小猫似的哭个不停，却没有人愿意抱起这个孩子。67岁的祁奶奶实在看不下去，说了一声，丧天良的，作孽呀！将纸箱中的婴儿抱起来紧紧捂在怀中轻轻摇晃着好一会婴儿才不哭了，祁奶奶整理婴儿的衣服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怪不得这个孩子没有愿意要，婴儿的左手臂居然天生没有手掌，原来是个残障儿。祁奶奶轻声骂了句，小猫小狗也是条命，怎么能把一个有残障的孩子就扔掉了，太作孽了！
        夜里祁奶奶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去了商业街上的县妇幼保健院分院，一检查，婴儿患有新生儿肺炎必须立即住院婴儿住院一周就几乎花光了祁奶奶半年的积蓄，祁奶奶叹口气，罢了！几天里祁奶奶几夜都没合眼，心里也曾动过领养这个可怜孩子的念头，可想想自己也快奔七十的人了，自己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撒手去了，这孩子还没长大怎么办？没爹没娘的没依靠更可怜，多么秀气的一个孩子呀，祁奶奶还从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闺女呢！唉！怎么一出生就没有手掌呐……思来想去祁奶奶祷告着，还是让好人家领养了这孩子吧。
       祁奶奶去超市买了两罐奶粉拎着，抱上孩子去了妇幼保健院对面的新华派出所，派出所几个警察已看也没辙，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办？于是一个民警开警车带着祁奶奶和婴儿去了县福利院。
        孩子虽然送去了福利院，可祁奶奶心里还是日夜挂念着，三天两头去福利院看望，得知可怜的孩子三天两头闹毛病去医院，心疼得不行，又自告奋勇照应了孩子几天，可一回到家就丢了魂似的。
       没几天，县福利院的一个女科长找上祁奶奶的门，请祁奶奶去福利院帮着照看那个婴儿和另外几个刚送进福利院的孩子，一个月给1200元工钱。祁奶奶想想也罢了，1200元比自己捡废品强多了，再说自己心里也一直放心不下那个没有手掌的可怜孩子。
       输液室里的人知道了祁奶奶怀里孩子的身世，都围上去爱怜地看着孩子，一个个唏嘘不已，好几个女人还悄悄抹了一把泪。一个叫琳的年轻妈妈，自己儿子5个月，因为咳嗽也在输液室里输液，看到祁奶奶怀里的孩子饿了，哭个不停，赶紧从祁奶奶怀里抱过孩子到输液室角落里给孩子喂饱了奶水，祁奶奶抱过吃饱了睡着的孩子，一个劲地给琳弯腰作揖，弄得琳都不好意思了。
        祁奶奶红着眼圈说，我天天在菩萨面前烧香磕头，但愿有个好人家领养了这个孩子就好了。
        几天后，祁奶奶和那个孩子没有来输液室。据一个年轻妈妈说，他有个大学同学在县福利院工作，在朋友圈里称那个没有手掌的孩子被一对英国夫妇领养了，目前正在办理手续，下个月就带着孩子飞英国了。那对英国夫妇育有两个孩子，这次来中国想领养一个有残障的孩子，本来不想领养这么小的孩子，可他们在看望残障孩子时，看到一旁摇篮里那个祁奶奶照应过的孩子咧嘴对他们夫妇甜甜笑了，英国夫妇当场决定就领养这个笑得让人心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