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老王

袁天胜

　　

犟老王

袁天胜

老王是单位工友，中等个头，四方脸，常常一身黄军装，精神，哪像六十五岁的人？

四十多岁的他初到单位时，在大家眼里就是个能人。单位电线路出故障，要请他；自来水漏，不畅，要请他；下水道，厕所排水管堵塞也是请他。无论谁请他，无论什么事，只要喊他来，他都愿干，都能干，不怕苦，不怕累，成了单位不可缺少的人。学生因桌椅坏了想修，也会喊一声“老王，请给修一下哟”。

干那些粗活倒也罢了，竟然给我们单身教师烧饭做菜。烧肉，会眉头一扬，笑嘻嘻问，白烧呢？还是红烧？炒肉丝也不错的。最难忘的还是老王的炒青菜，麻辣一点，酱瓣子（豆豉）香一点，颜色青滴滴的，色味俱佳。

不经过那件事，还真不知道老王很犟。往常晚自修后，寄宿生进宿舍，值班老师、走读生回家。那晚应该寂静的操场却是乱哄哄的，围了一大群人。下班迟的我一问才得知，老王抓住了到宿舍抢东西的两个社会青年，纠纠缠缠从宿舍一直闹到操场。黑暗中能听到老王严厉的语气，抢了东西还想走？还打人，没得王法了？不准走！抢东西的青年好声气地说，又没拿你东西，干嘛抓住我们？放了我们，别自找麻烦。老王大声说，我是管宿舍的，有责任管。另一个青年恶狠狠地说，老家伙，你再抓住我们不放，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走近一看，老王双手分别抓住两个青年人的一只手，两个青年人左挣，右挣，挣脱不开，像是长在老王手上的毒瘤，只好用另一只手击打老王胸口，用脚踢老王的腿。老王大叫，打死我也不放你们走，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带走两个青年人后，微弱的灯光下，看到老王满脸疲惫，微笑咧开的嘴角血迹斑斑，不禁心头一热。有人在议论，看不出老王还这么犟，这么有劲，一人抓住两个，不简单；听说老王没结婚，一直练功呢！……

好奇的去打听，才得知他原就是真正的犟。以前人家给他介绍过对象，对象很满意老王的勤快、能干，但提出要他跟他的养父母分家才肯嫁。老王不愿意，养父母也是父母，自己也是他们养大的，怎能就不养他们老呢？对象说，要他们就不要我，要我就不要他们。老王犟，不结婚可以，不养父母不行。就这样，老王的婚事一耽搁就是几十年，成了与猫狗朝夕相处的人。

老王负责保管学校公物，平常教师借公物，老王总在学期结束时追回，因他的“犟劲”，公物无一流失。没想到，老王因此得罪了一些人，竟有人怂恿领导换掉老王。那天，天气阴沉沉，清冷的风阴飕飕，吹到人脸上如针刺。老王面色枯黄，倾身骑三轮车，身子几乎与地平行，上面装有他的家当：黑白电视机、煤炉、水壶、几只碗、一包衣服、一包杂物，后面跟着他相依相伴的咪咪叫的小花猫，声音凄切，似乎在鸣不平。三轮车速度缓慢，将失去月薪三百工作的老王每一脚蹬得那么费力、艰难。做那么多事，工资连低保都不如，当老王失神的目光接触到我的眼神，心里不禁一阵酸。

没想到，两个星期后老王又回来了，据说替他的人虽然工资调高了，但做不了他的那些事，吃不了他那样的苦，单位只好又请他来。

江苏省兴化市海河学校 袁天胜 225764

江北长弓月

　　问好袁老师，这老王有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