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走过那条老巷口 文/河海洋 拐了个弯,到老巷里常去的一家小吃店吃早饭,就当是散步。最近读台湾作家林清玄的书,书中讲述了一个禅宗的经典故事。一位修行者问师傅怎样修行才是最好的。师傅回答把吃饭当做吃饭,把走路当做走路,便是最好的修行。这让我想到朝秦暮楚,朝三暮四这些成语,在生活中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俗话说叫这山望着那山高,那山还在云深处,抑或只是光影,未必有真山。去年国庆期间跟团去黄山游玩,当我们登上光明顶,眺望远处的时候,云海苍茫,山隐其间,一切都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并不像我们在平地上所见到的那样:云聚云散,一如快乐的天堂。我们是多么羡慕云朵的自由啊,及至登上这般高度,才恍然发现山下之所见,并不是山上之景致。因此,林清玄又说,不要相信你的眼睛,要相信你的心。 其实,我走路是极慢的,也曾是急性子,但走路我向来不急。我觉得路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古旧的青砖围墙上,爬山虎的藤蔓似乎静止了,有过蓬勃生命力的爬山虎,终于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老死,或者是暂时的倒下吧,因为只要到了春天,它们又开始了长达一生的攀援,它们似乎永远在挑战高度,有时候一夜之间能爬过很高的位置,终于是没有主见的吧,缺少了攀附物也就迷失了方向,虽然生命不止,动静不止,却依然是原地横行,再也不能攀升新的高度。没有坐标,是多么的危险啊!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坐标,也就像是风中的陀螺——空转。可怜,却又可悲。 这老巷里,只要是有围墙的地方,便会有各种广告光临其上。颜色缤纷,就像是一个妓女,用光鲜放荡的姿态吸引着过客的眼睛。我是不喜欢这样的野广告的,就像是一个毒瘤,哪里干净,哪里属于“公用”,它们便在哪里粘附,毁灭。 当然,在这条老巷里,你还可以见到另一番风景。他们是令我敬佩的一群人,一个社会的群体。他们起早贪黑,从来不嫌脏、累、冷、炎热。他们用自己的勤劳,换取着廉价的生活之本——他们是一群小贩。衣着朴素陈旧,面容枯槁粗陋,但是他们却是非比寻常的热情,也许正是这热情挽救了他们自身。他们大多数是上了一定年纪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早的下岗工人,他们曾经有着最令人羡慕的称呼——工人。而一夜之间,他们光荣的昨天仿佛是一场梦一般,从一个完美的梦境跌进另一个噩耗似的苦梦,在经历了最刻骨的疼痛之后,各自走上了自谋生活的羊肠小道。然而,历经几十年的风雨,他们终于用勤劳打理着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他们的眼睛告诉我一个真理——凭双手吃饭,不丢人。这也是我敬佩他们的一个原因。我们现在的许多人就是经不起挫折,时尚的话叫伤不起。尤其是享受着最幸福的教育的青春的一群——动则跳楼、离家出走、割脉……,真正是拿着幸福不当回事儿,真应该让擦亮他们的眼睛,去看看他们曾经的父辈是如何的生存,走出人生的低谷的。 另一群人应该是农民。最早他们靠临近郊区的一两块薄田,当起了给城里人送菜的行当,一部分人则当起了二传手——搞批发。当我一步一步走在巷道两边的各式摊点中间,一个一个穿梭而去的时候,我发现这段路是这般美丽。摊点的主人兀自忙碌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他们要赶在顾客光临之前整理好摊点,他们要赶在顾客出门之前从批发市场进货,也许还有更多的忙碌是我所不知道的。我看到的是一棵棵干净新鲜的青菜正美美的躺在一口大框里——它们真自在,各样的姿势都有啊;一块块殷红的猪肉已经切割好,展示着最美的一面;一条条鱼儿,虽增氧机乌拉乌拉的响着,却似乎不能打搅它们的清梦;还有卖海鲜的,都是干货,一袋一袋码好,有海的气息在这寒冬的空气中弥漫。他们的一个普遍的身份应该叫农民吧,而在我看来,他们有另一个更美的身份——生活的天使,正是他们让城里的月光如此诗意! 也许,我是不适合修行的。因为我走路的时候,总是东瞧瞧西看看,不能专心一意的走路,而我又觉得我正是一个修行者,用自己的一双眼睛打量着生活里的一切,我觉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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