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年味

霜月

　　　　　　悠悠年味 　　文/霜月 　　女儿吃饭的时候，提起她的同学，说她很想念我家自制的香肠。真是馋丫头，这快过年了，尽想的是吃。不过这么一提，蒸熟的香肠那晶亮，通透，引人垂涎欲滴的模样，倒是在眼前晃动。其实，要过年了，家中不仅准备了香肠，墙上挂着咸鱼，栏杆上风干着咸鸡。走进家中院落，这过年的味儿，混杂着各种肉香，在不断地加浓，变稠。年味儿是越来越浓了。 　　旧时的年味儿，可不是这样。旧时的年味儿，总掺杂着炸炒米和炒蚕豆的暖香。 　　“嗵”一声空气的爆裂，宛如震耳的鼓声，在巷子头里猝然敲响，一阵白茫茫的热雾，笼罩在站闲的人们身上。缕缕炸炒米的清香，飘散在这深冬的土巷，弥散在一帮乡人的口舌间。这直达到肺腑的气息，仿佛是荡涤尘埃的春雨，心中为之神清，胸中为之气爽。这炸炒米的声音，震响了过年的序曲；这炸炒米的香味，引人渐渐走进过年的佳境。 　　时间大约是腊月二十以后，地点就在土巷近处。一架炸炒米机，白天冒着青烟，晚上闪着红光。一群半大小子丫头们，流着鼻涕，耷拉着黄发，斜斜地倚着朝阳的墙脚，晒着太阳，脚下放着盛米的淘箩，不紧不慢地等待着。待到一锅炒米炸响的时候，一个个如抢食的鸡子，伸着头，快步上前，抄起一把炸炒米，就往嘴里捂。温热的炒米，满满地塞了一嘴，牙齿一碰，吱吱地响，脆脆的，酥酥的，带着淡淡的甜味。 　　这炸炒米，现在不多见，偶尔看见有小孩的人家炸几火，那是用作做炒米糖的。那时的人们，家家户户几乎都要炸这么一大袋子。春节期间，一直离不开炒米的。家里亲戚来拜年了，泡上一碗待客；大年初二给长辈送早茶，抓上一把炒米，放上几个肉圆；家里孩子吵闹讨嫌，舀上一碗炒米，往他的袋子里一倒，任他吃着走着，就能把他的嘴塞住。过了春节，还得把装炒米的袋子扎紧，免得跑气变软。开春的时候，日头长，肚子消化快。站在春阳高照，和风轻拂的麦田里，丢下手中的锄头，抓一把炒米，就一碗白开水，既解了渴又饱了肚子。 　　炸炒米是等的工夫，半大小子们就能做；炒蚕豆是细致的活计，就要家里的大人亲力而为了。 　　记得我父亲曾经告诉我，年关脚下，他二婶炒花生，他烧火。他几把急火，花生壳全焦了，灶上的二婶，一铲子花生全戽到他身上。难怪他婶娘戽他，炒花生、蚕豆是不能急火的，得慢慢烧，慢慢炒。半大小子们脾气急，烧不得慢火，这事需要一个老年人，坐在灶膛边，抽一口烟，添一小把稻草，若有若无地慢慢地烧。炒蚕豆的呢，应该是年轻人，要耐烦，手中的铲子不能停。铲子的角度要恰到好处，铲老了，把锅子捅破了；铲浅了，贴近锅底的蚕豆焦了，上面还是半生。最上品的炒蚕豆，颜色应该是白绿中带着焦黄，质感应该是脆而不绵。 　　炒蚕豆的日子是有讲究的。母亲说，炒过年用的蚕豆，应该在辞年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她这一说法有何出处。不过，辞年的那天晚上，走在土巷上，满耳的炒蚕豆声倒是彼起彼伏。 　　过年的日子里，一帮老头子老太太们，窝在向阳的墙脚下，笑眯眯地谈着儿孙子女，半天磨一颗蚕豆，享受着过年的安逸；一群小姑娘小媳妇们，三三两两地簇拥着，嬉闹着，手中的炒蚕豆，在她们的齿间“格喳格喳”地研成碎末；一伙大伯大叔们，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炒蚕豆，咯嘣咯嘣地嘴嚼，犹如他们挑着重担的脚步声。 　　这旧时的年，就是在喝着炒米茶，嚼着炒蚕豆中过来的。这旧时的年，自然带着一种清淡而略有些许甜味儿了。 　　

斜阳

很认真的读了霜月朋友的这篇文字。
     我也是非常向往儿时的过年场景。那时候尽管生活困苦、物质贫乏，但是我们却总能从中体会到一种现在的孩子们所无法理解的幸福，那种幸福不仅在于一件新衣服、一顿饱饭、一挂鞭炮、一只头花.....更多的是一种简单、质朴而又无以言表的人情。
　　

霜月

回复 2# 斜阳


    不知道怎么，总是特别怀恋那略带苦涩的日子。
  遥问斜阳版主好。

林慧妮

年味儿在我这里，更多是吃啊，什么馒头味儿，肉圆味儿，瓜子花生味，还有各家各户的菜香味，呵呵，老师写的年味儿也让人回味，每个人品尝的年味都不一样哈

杜乃彤

曾经的年代，贫穷却不乏温暖。虽然年味里的香，仅仅只是一捧炸米花或者炸蚕豆。如今的年味里，有了烟酒茶的另一个意义的香，却少了许多温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