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歌声

戚思翠

母亲的歌声
  有一种牵挂是世上最美的牵挂，便是母亲的牵挂；有一种语言是世上最美的语言，便是母亲的语言；有一种歌声是世上最美的歌声，便是母亲的歌声。
  我母亲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妇，她虽走24个年头了，但她的歌声却时在我耳边回响。母亲的歌声很美，清脆嘹亮、婉转柔和，却总低声浅唱。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何时何地，母亲总歌声不断。她的歌声，凝聚在繁重的劳动中，回荡在碎琐的家务上，缠绕在生活的细节里，流淌在岁月的长河里……我曾不止一次地遐想过，如果母亲识字，她一定是个能歌善舞之才。
  母亲只活59岁，却会唱百首歌。母亲不仅会唱很多革命歌曲与毛主席语录，而且对淮剧《红灯记》、《白毛女》、《红色娘子军》、《苦菜花》、《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秦香莲》等电影里的唱段，亦都唱得有声有色。孩时的我们，大多在母亲的歌声里甜甜入睡。母亲的一生极其暂短、平凡、而艰辛，但她毫无怨言，一味地用自己卑微的歌声，坦然面对生活的酸甜苦辣与喜怒哀乐。我们就是在母亲的歌声里长大的。
  在我刚开始记忆，还躺在母亲身边睡觉时，便跟她学会了几首革命歌曲《东方红》：“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呀，他是人民大救星……”《大海航行靠舵手》“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思想……”《学习雷锋好榜样》：“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幼小的我，压根不懂歌词意思，只是稀里糊涂地呜呀啊的跟母亲学唱。特别是那句“雨露滋润禾苗壮”，直至后来读书方知其意。母亲总是利用睡前一段时间教唱，声音很低很低的。母亲说，千万不可闹醒“他人”。
  在我成为一名小学生时，母亲却进了“扫盲班”。“白求恩同志是加拿大共产党员，五十多岁了，为了帮助中国的抗日战争，受加拿大共产党和美国共产党的派遣，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夜幕下，母亲轻悠地哼着小调，自黑漆漆的外面回来了，见我们在煤油灯下写作业，迫不及待地“抢”过我手里的铅笔，说：“今晚的扫盲课，我不但学会‘白求恩歌’，还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说着，母亲用她那粗笨皲裂的大手，抖抖索索地在纸上写下她那笔划繁多的名字。昏暗晕黄的灯光里，母亲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临睡前，母亲一如既往、倒背如流地背诵一遍“老三篇”（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后，便轻声吟唱《唱支山歌给党听》、《共产党员张思德》等。母亲说她也是一个共产党员，一定要听党话，跟党走，为人民服务。并教育我们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努力学好本领，做一棵共产主义的幼苗。
  在我成为一名高中生时，母亲的头发过早地花白了。因我住校，很少听到母亲的歌声了。一周末回来，见门敞开，屋里无人。隔壁四婶告诉我，说母亲最近胃痛厉害，去庄上拿药有些时候了。怕我回来进不了家，门没锁，让我自己热饭菜吃。目睹家中一切，我脑海里不时浮现出母亲常是手捂胃部，忙忙碌碌、疲惫不堪的样子。为了我们，母亲节衣缩食、起早贪黑、积劳成疾……母亲的胃病就是饿累出来的啊，却很少舍得买药！我的泪水，簌簌而下！一边烧火热饭菜，一边情不自禁地哼唱《妈妈的吻》：“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妈妈曾给我多少吻， 多少吻！吻干我那脸上的泪花，温暖我那幼小的心……女儿有个小小心愿……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吻干她那思儿的泪花，温暖她那孤独的心……”一转头，蓦见母亲泪流满面地站在厨屋门口，一动不动，俨然一座雕塑。见我看到她无比激动地对我说：“小翠，这首歌你在学校学的吧，你唱得太好听了！晚上就教我唱啊，我好喜欢！”
  在我中专毕业那年，母亲胃癌晚期。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我有幸陪伴在她身边。一次，母亲打完杜伦丁后，高兴问父亲：“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呀，一打胃就不疼了。”一旁的我，心如刀剜，泪流满面，赶紧回厨房给母亲煮鱼汤。当我端着鱼汤刚出厨门时，忽听一阵尖细、轻柔、微弱的歌声自堂屋飘来：“……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吻干她那思儿的泪水……”母亲在唱歌！母亲喝了几口鱼汤对我说：“小翠，看来妈真的不行了。这歌明有三段，那么熟悉的歌词，现在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你再教妈妈唱一遍……”我吞咽着泪水，与母亲一起吟唱《妈妈的吻》。唱着唱着，母亲的歌声越来越低，轻得像羽毛一般。唱着唱着，母亲已沉沉睡去，苍白的脸上荡漾着无比的幸福。我深深懂得，母亲是在陶醉于自己的歌声里。目睹即将离世的母亲，再一次，我的泪水哗哗而下……忍不住，在母亲脑门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也是我成年后“还”给母亲的第一个吻，更是给她的最后一个吻！
  母亲唱了一辈子歌。不同年段，不同际遇，不同心境，有着不同的歌声。母亲临走时，对我们说：“其实，人生就是一首歌，无论悲歌还是欢歌，都要有勇气去面对。努力吧，孩子们，走好自己的路，唱好自己的歌！”
  母亲的话语，母亲的歌声，令我永生难忘！

泪珠

谢谢楼主如此分享，感谢了，想想没有母亲，何来我们呢？每每打电话他们总是说，为我们很好很好，你们好好工作，父母总是那样的不求回报，我们工作烦忙，缺少了许多对他们的关心和陪伴，希望我们可以常常有时间回去看看他们，陪伴他们，我们的微笑，也许就是他们唯一的愿望吧

激情冬阳

母亲的爱是世上最无私的爱，祝福天下所有的母亲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