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事

邹永生

小小说
头疼的事
北风呼呼的吹，树叶被这无形的梭镖切割得簌簌的落，漫天飘飞。
朔风驱散了雾霾，寒潮接踵而至。老庸缩头夹颈，皱眉苦脸，边骑车边跺脚，抖抖索索往厂里赶……他夹着旧大衣和鸭舌帽走进办公室，卸下“全副武装”后，哈了口热气擦摘下的眼镜，犹觉冷风绕头。
头脑乃元神之首，若受寒湿，极易气滞血瘀，经络阻闭，郁积成患。果然，老庸如此上下班，一周过后，头便疼痛不止，仿佛有虫豸潜行啮咬于内，搅得他魂不守舍，思想鸡零狗碎的头疼的事。
二十年前，人们招呼他“小庸”。腊月天，天寒地冻。小庸随副经理下乡走访“五保户”。午间，他们在村会计家用餐；饭后，一行人倚着墙晒太阳。冬阳暖人，晒晒太阳简直是一种享受！孰料，院子西南角栓着的狗猛窜过来，看准了似的扑向小庸；叱退后，狗回眸吠了几声方才蜷伏，歇息。
小庸惊悸之余，检视衣裤无损，以为虚惊一场。副经理打趣说：“狗眼看人低，你块头小，没堆头呵！”谈笑间，小庸感觉大腿隐隐作痛，回屋脱裤查看___皮破血渗，铜钱大的样子。
狗咬人，有药治。小庸当即骑自行车去县城防疫站就诊，遵医嘱注射疫苗、禁酒忌辣，熬了月余。当时，小庸让狗主人也就是那位村会计付了两百块的疫苗费。      
正是这疫苗费埋下了祸根，惹来更为头疼的事。
十六年前，也就是小庸蹊跷受了犬伤之后的第四年，小庸响应顶头上司号召，报名竞聘劳资科长一职。考试、演讲、测评，有模有样地一关一关的过。公司人事部透风：小庸胜出。搞考察材料的，起哄要小庸作东；小庸傻不楞登的勉强设宴，他们大快朵颐，众口一词，说，材料一呈事情就成。这事被弄得沸沸扬扬，公司上下一边倒看好小庸；可结局却出乎意料之外，小庸莫名其妙地落聘了。小庸颇为尴尬，找董事长，董事长好言相劝：下次努力；缠总经理，总经理一语惊人：经济问题？小庸愤然诘问，终无结论。当晚，小庸前思后想，总经理一言九鼎，三人成虎的话，岂不声誉扫地？小庸憋屈得潸然泪下，写《我的自白》一直写到东方欲晓；但是，呈上去后杳无回音。
顶头上司见小庸黯然神伤，几经打探，热忱开导：酸里怪文的写甚“自白”，总经理被你纠缠不休，口误而已；真相是，抓人事的副经理对上次未在宴请之列而耿耿于怀，会办时说你“老软”，才将你晾在一边。至于经济问题，子虚乌有，无需审计，无损人品，大可不必庸人自拢、刻意深究。
小庸为此身心交瘁，头疼了好一阵子。不久，上面让顶头上司转告他，他曾在村里帐上报支二百元医疗费。小庸恍然大悟，瞠目结舌……
老庸一边回想，一边自言自语：“头疼，不可小觑。”
头一疼，行为难免乘戾，不但易怒，而且尽做荒唐事。这日，老庸陪顶头上司去局里办事，上司到局长办一屁股坐在搁包的椅子上，紧靠局长套近乎。辞别时，老庸竟拎走了那只包；到了公司，才知拿错了，只好慌忙打的，还包，致歉。
老庸想不通在场的人明明瞧着为何无人提醒？！苦思冥想加剧了头疼，越疼越想，想到华佗为曹操治风疾所说的话“病根在脑袋中，风涎不能出”。老庸深感忧虑，愀然就医。头疼确系风寒所致，额窦筛窦发炎，并无大碍。
老庸释然，就着光线看CT片，看不出名堂，大脑“短路”似的，只觉得一圈一圈的左视图、右视图、俯视图活像学前儿童画不规整的圆。他拍拍脑门，自我开脱道：“吊水服药消炎，头疼即可痊愈；看淡名和利，才能规避头疼的事。”

分析家

稍有不慎，事情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