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制”的黑色幽默

野渡渔火

　　　　　(2012年刊于《民间传奇故事》）
　　欧阳自远和章蕙敏是一对新婚夫妻。俩人走到一起后，就搞起了AA制。尽管欧阳婚前曾提过这事，但章蕙敏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心想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新婚当晚，欧阳果真拿出了早就拟好的协议。章蕙敏当时便傻了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硬忍着没让它流下来。最后一咬牙，在协议上签了字。新婚当晚，章蕙敏根本就没让欧阳沾边。
　　从那以后，欧阳自远在家中专门备了一个账本，详细记载两个人的日常开支。属于共同支出的，双方各半；属于单方消费的，个人买单。
　　半年后，公司裁员，章蕙敏下岗回家。欧阳自远安慰她说：“没事，在你没有重新开始工作之前，家中的所有开支我先担着，你每月用白条冲账。待你将来有了收入再还回来！”章蕙敏眼睛一翻说：“我不欠你这个情啊！我想过了，在我下岗这段时间里，我主要从事家务劳动，这也是付出，你也因为消费了我的劳动成果而从中受益。按照AA制的原则，你必须为你自己的消费买单！”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交给欧阳自远。
　　欧阳接过一看，是一份家务劳动计费协议，那上面林林总总列满了家务活的各个种类。大到洗衣买菜拖地板，小到铺床叠被取牛奶，应有尽有。每一项的后面都注明了价格。再看最后一项，欧阳自远愣住了，以为是看花了眼。认认真真看了几遍后，问章蕙敏：“你这是什么意思？”
　　章蕙敏瞥了一眼说：“不懂啊？”欧阳自远额头青筋直跳，说：“佩服你想得出，夫妻生活也收费？”章蕙敏一笑说：“为什么不？”欧阳自远瞪了她一眼说：“这是你做妻子应尽的义务！”章蕙敏柳眉倒竖，反驳他：“丈夫也有养活老婆的责任！”
　　欧阳噎在那里半天没吭声。再看那一项的后面还有括号，括号里列出了“生活”的各个细节，每一个细节的后面都明码标价。欧阳自远粗一算，一场“生话”下来，没有五张大钞根本就开不了销。不由涨红了脸，恨恨地说：“开黑店啊！”
　　章蕙敏“嘿嘿”一笑：“节假日九折优惠，平时一口价，爱做不做！”欧阳自远说：“简直疯了，我看你也是有价无市！”章蕙敏一听，立马光火，说：“欧阳自远你放自重点，我可没强迫你！你要不签也行，从明天开始，我什么家务都不做，索性也当甩手掌柜。要不然，我还搬回娘家去，继续让我爸妈养着，吓唬谁呢！”
　　僵持半天，欧阳自远最终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谁让自己先提的AA制？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暂且“独身”，坚决不去碰她，看谁能笑到最后！章蕙敏见他签了字，也立马笑靥如初。收起协议后，主动给欧阳自远一个吻，说：“这是馈赠的，不收费！”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章蕙敏都要捧出账单，跟欧阳自远“清现”。
　　开始，欧阳自远还抱定当初的主意不动声色。可没几天，就发现不对劲。情感冲动一次比一次来的强烈，白天上班也是魂不守舍。下班一回到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章蕙敏不放。章蕙敏故意视而不见，只要见他回来，立马就换上三点式，或是透视装，说是做家务方便。更为雷人的是，有时从浴室出来，索性赤条条一丝不挂地在欧阳面前招摇。欧阳自远看得血脉贲张，说：“你色诱啊？”章蕙敏反驳道：“协议上又没禁裸这一条啊，气不过你也裸！”
　　那天晚上，欧阳自远终于没忍得住，只得乖乖就范。事后结账，整整五张大钞一字儿排了出去。章蕙敏笑眯眯地一边数着钞票一边说，看在毕竟是夫妻的份上，已经免了他的零头。说话那口气，不无有些惋惜。从那以后，欧阳自远一发而不可止。连他自己也奇怪，说刚结婚那阵子也没这么给力啊！
　　那天又要结账，欧阳自远取过钱包一看，只有几张散碎的零钞。只好打招呼，说忘了取钱，先记个账。章蕙敏死活不让。缠到最后，欧阳自远打了一张欠条，外加百分之十的滞纳金才作罢。气得欧阳自远那一夜就拿脊背冲着她。
　　第二天，欧阳自远去柜员机取钱，上面提示说“余额不足”。欧阳自远吓了一跳。再去查看，账上只有不到一百块钱。欧阳自远心想怎么会？一个月也有七、八千的进项呢！
　　回到家里，章蕙敏正拿着本子在算账。见到欧阳自远，章蕙敏笑眯眯地一扬手中的账本说：“没想到我在家的收入，竟比在单位上班还多呢！”欧阳自远正在气头上，夺过账本一看，才二十天不到，就有五千多元被“生活”掉了。按照这个标高做下来，每个月收入的绝大部分，还不全随了那风花雪月？
　　今天是月末。欧阳自远又想赊欠，被章蕙敏严词拒绝。章蕙敏从枕下的账本里取出那份协议说：“都说事不过三，你已经屡次违约，拉下了一大堆的饥荒。我再纵容你，就是拖你下水。这样吧，你跟我先把账清了，咱再谈下面继续合作的事！”
　　欧阳在那里直发愣，说：“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我拿什么跟你结账？再说了，这钱不全在你那里吗？”章蕙敏说：“不带这样耍赖的欧阳，这都是我的劳动所得，我们是有协议的！”欧阳自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不公平！你利用自身优势囤积居奇，破坏了游戏规则，也侵害了我这个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我要去投诉你！”章蕙敏轻蔑地一笑说：“去呀，我等着呢，让你跟我玩！”
　　纠缠了半天，欧阳自远只得宣布，AA制协议从即刻起失效。章蕙敏也将自己的那份家务劳动协议，连同欧阳自远打的那些白条一并销毁，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叠钱说是给他零用，夫妻俩这才重归于好。
　　说也奇怪，自从协议废止后，欧阳自远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地。章蕙敏依旧风情万种，可欧阳却很少再拿正眼瞧她。章蕙敏有时主动找他，也大多被他草草对付过去。章蕙敏奇怪，说：“欧阳你怎么回事呀，政策放宽了你反而成了松包！是不是有小三啦？”欧阳自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问你呀，谁知你施的什么法术？”
　　这天晚上，夫妻俩遭遇了又一次失败后，正在生闷气，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两个警察站在门口。欧阳自远和章蕙敏面面相觑。警察在核实了他们的身份后，直接就找章蕙敏，问她有没有去桃花坞买过“还阳丹”。章蕙敏见问，打了个愣怔，当时脸就绿了。只见她偷偷瞥了欧阳自远一眼，低着头嗫嚅半天才说是去买过。欧阳自远在那里莫名其妙。直到警察详细问过章蕙敏后，这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章蕙敏那天在超市购物，遇到大学同学陶红，俩人谈起了各自的情况。女人有话藏不住，章蕙敏就说了自己的事情。章蕙敏说自己下岗，老公还搞AA制，一提到这事就憋气。陶红也为她鸣不平，说还真有这样的老公！当即就拉她去咖啡店散心。两个好朋友边喝边聊，陶红趁机替她出了个应对AA制的主意。章蕙敏后来拿出来的那份家务劳动计费协议，正是陶红的“杰作”。当时陶红正开着一家叫桃花坞的成人用品商店，就向她推荐了一款男用的“还阳丹”，说是用非洲大沙漠里的野驴鞭特制而成的，一粒见效，让他欲罢不能，最后逼欧阳自远自动“破产”，放弃“AA制”。
　　开始章蕙敏还有些犹豫，后来想了想，只当夫妻之间做游戏。就问“还阳丹”的价格。陶红说：“都老同学了，还能赚你钱？这样吧，一折优惠！”再报出价格来，章蕙敏当时差点没吓破了胆，竟比黄金便宜不了多少。没办法，老同学的面子驳不过去。一咬牙，买了几克。回家一试，果然有效。后来又去买过一回。直到这时，章蕙敏才明白，为什么AA制废止后欧阳自远突然就不行了，原来是“还阳丹”用完了，也正值协议废止，就没再买。
　　警察告诉他们，“还阳丹”的主要成份根本不是什么野驴鞭，而是不法分子用牦牛繁殖场专给种牛服用的催情素外加明胶制成的。这东西人吃多了，会产生极大的依赖性。轻则终身疲软，雄风不再。重则阴阳两失，一命呜呼。前几天，一位再婚的花甲老人就死于“还阳丹”。桃花坞已被查封，陶红也被控制起来了。
　　欧阳自远一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两眼发黑。章慧敏还没听完，当场便晕倒在地。
　　

野舟横渡

五味杂陈

野渡渔火

五味杂陈
野舟横渡 发表于 2014-7-24 08:28

谢谢！

风先生

问安，渔火。拜读大作！
果真是黑色幽默，颇耐回味！

野渡渔火

问安，渔火。拜读大作！
果真是黑色幽默，颇耐回味！
风先生 发表于 2014-7-24 22:10

问候风先生，谢谢您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