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兔子

邹永生

微小说                  二兔子                 邹永生
   
      立夏时节，大小麦、油菜一天一个颜色，张港河两岸浮光耀金、遍地生辉。正当这光景，二兔子失踪了。
   
      二兔子五年前随庄上人去贵阳打工，为的是还清大哥治病欠下的债。当时，二兔子料理完大哥的丧事，便拾掇好家什物件，把门户钥匙丢给嫂子小兰，抱着二侄子、指着大侄子说：“该上学就上学，能搭手时就搭妈一手。”那天，风挟雨，噼里啪啦下；树梢吃了摇头丸似的甩来甩去。二兔子一脚迈出门，迅疾消失在雨帘之中……

      二兔子从小善跑，正因动若脱兔而得名。一次，兄弟俩趴在石磨上写作业，哥哥看见二兔子作业本子上写着“我和小兰俩口子”，就把这事告诉了老子。老子训斥他瞎占便宜，顺手操起吆牛的鞭子；二兔子见状，撤腿即跑。他从东港跑到西港，又从西港跑到东港，他老子恁是没撵得上。看着的，无不咂嘴惊叹，都说跑得太快了。二兔子自始名声大噪，人们会商过似的，不唤其名，全喊他“二兔子”。连小兰也这么叫。

     小兰、二兔子弟兄俩，同班同学。那时，学校条件简陋，一、二、三个年级共一间教室。小兰大二兔子3岁，与他哥哥一道读三年级。二兔子哥哥读到五年级时离校参军。二兔子因为父病故、哥入伍，刚上三年级便辍学，在家里顶个劳力用。书读得最多的是小兰，初中毕业。

     小兰后来嫁了二兔子哥哥。他哥哥退伍回乡，脸上荣光；又有郁七老爷做媒，自然好事成双。七爷德高望重，坠着烟袋子的烟杆往鞋帮上一敲，喷口浓烟，事无巨细，一说就中。

     只有一桩老牛追兔子的事损了七爷的威。二兔子打工的第三年清明节前，族人修祖坟；二兔子拍着胸脯出份子钱，但午间酒后，大撤酒疯。他怨故世的娘老子没给他找老婆，说夜里没个焐脚的，冷。二兔子绕着圈转，又蹦又跳，号啕胡闹，扛起大锹奔，要毁老子亲娘的坟。大家拽也拽不住，好在被小兰嫂子哄住了。事后，七爷拄着拐杖到小兰家，说二兔子忤逆，犯了大忌。小兰“张公吃酒李公醉”地陪了许多不是。七爷不依不饶，慢言细语向“叔嫂搭挡”上扯。

      小兰红着脸坐在一旁。七爷紧接着备了酒，叫上二兔子，边饮边说此事。

      “寡鹄、单凫，共度春秋。”七爷捋着花白胡须说合。

      二兔子抹了把脸，醉三麻四地说：“长嫂如母。”

      七爷抿了口酒，正色道：“世道开放，思想解放。兔崽子卖老，魂没得啦！”

      二兔子拱手致歉“恕不从命”，兔起鹘落般逃去。左邻右舍也团在一块敲锣起哄，说是好事。二兔子却不领情。他想起了先父的教训；况且，岁月早已收去了初恋，播下了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好事终究未成。后来，七爷在辞世前，还对此念念不忘，遗憾不已。

      自那次“脱逃”后，庄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二兔子。而嫂子小兰，每年都会受收到一张来自不同地方的汇款单。


                                          刊于2014.7.22《中国劳动保障报》“文化”版

风先生

祝贺永生该作发表于《中国劳动保障报》！祝贺！

风先生

二兔子，是个男人！

风先生

但还是心头生出几许遗憾与忧伤······

梦里乾坤

愿好人有好报~

邹永生

回复 2# 风先生


    谢谢！

邹永生

回复 5# 梦里乾坤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