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唇（八）

一羊女

    突然，一片黑暗。“哦——哦——”许多人疯狂地叫起来。“亲爱的帅哥美女，美好的时光开始了，来吧，到天堂的舞池里来，我们一起疯狂快乐！”耀眼的白光像从天裂开的口子里爆出来一样，到处全是摇头晃脑的人，甩动手臂，跟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蹦着跳着。忽明忽灭的灯光模糊了人们的脸，谁都不认识谁了。肖翼也蠢蠢欲动起来，他也想和他们一起疯狂一把。暗暗做了许多思想工作，他偷偷溜到舞池里。他不会蹦，只跟着别人将胳膊伸过头顶挥舞着，越来越拼命。“朋友们，快乐就大声喊出来——”主持人嘹亮地鼓动着。“哦——哦——”，男人女人都扯着脖子喊。“好，我们再来一次，尽情地呐喊，去他妈的痛苦，去他们的烦恼，我们只要疯狂，只要激情。想叫就叫出来——”“噢————嗷嗷——”
    肖翼也跟着叫了，从喉咙，从肺，从五脏六腑，从脚底，从全身每一个毛孔，他啊啊地叫着，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不存在了，他只想在这用尽力气的嚎叫声中不出来。他找到感觉了，抛开了一切，道德理智亲亲爱情前途梦想奋斗失败贫穷自卑，晃动着脑袋，踢打着地板，挥舞着手臂，汗如雨下，呼吸困难，只有痛快淋漓，只有爽！
   有些人下去了，有些人上来了，肖翼依旧疯狂地跳着，他真的不想要命了，他什么都忘了，只跟在音乐后面虐待着全身。直到莫名其妙被人拉了下来。一片黑暗，肖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有些恐惧了，揉着眼睛捂住耳朵，好久才有了感觉。拉他的是一个妖娆的女孩，她贴在他耳边说：“你不能跳了，会晕的。”他摇了摇头，端起红酒一饮而尽，胃疼得特别厉害，汗流进眼睛里。女孩用面纸帮他擦着，他突然很想趴在她肩上哭一场，他很想爸妈，很想轩轩，很想扬州，很想童年。
女孩扶着他走出“焰火丽人”，找到一个长椅，两人靠着坐在那里。
你没事吧？女孩问。
没事，死不了。
女孩没有说话。
哦，对不起，我没事。
没事。女孩说。
什么？肖翼问。
什么？女孩问。
哈哈哈。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你不是上海人吧？
为什么？
上海男人不敢和不认识的女人坐在这聊天，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
   肖翼一惊，转头看她，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样子。明眸皓齿，淡淡的粉底让鹅蛋形的脸更白皙娇润，像养在水里的鹅卵石。低胸的桃红色连衣裙，皎洁的双肩和      
  肖翼转过头去，觉得手脚发抖，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色狼。
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好女孩吗？
啊？哦。
   女孩笑了，说：“我走了，再见！”
   女孩离去了，他竟然很想留住她。手心里还有女孩的味道，肖翼心很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变成了他自己最不耻的花心大萝卜了吗？
浑浑噩噩地回到公司，门已经关了，他在墙边蹲了一会儿。一辆的士经过，他招手坐了上去。“你好，去哪里？”“黄浦江。”“好的。”
   多么熟悉的场景，肖翼抚摸着栏杆，仿佛还有轩轩的体温。一切仍然历历在目。可那时他是那么自信，那么信誓旦旦地要给她幸福。仅仅十多天的时间，仿佛隔了很多年，那些激情都灰飞烟灭了。幸福也仿佛遥不可及。轩轩，对不起，我再不是那个让你骄傲的肖翼了。如果我不能成功，我宁愿不在一起，我不想让你看到不完美的我。我不想在你心中是一个无能的人，我不能。老天，不是说付出就有回报吗？不是说人才是最重要的吗？我的用武之地在哪里呢？我还要再坚持吗？我不想平庸地过一辈子，可是自古有多少英雄无用武之地，多少人落寞一生，空留才华守人老。我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谁能告诉我呢？

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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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叶下

赞同斜阳老师的意见！
还没有欣赏完，但已经很吸引人了！谢谢！

一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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