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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一朵云,红色的火烧云.
你的视线从近处金色的麦子上看过去,天很近,火烧云很近,倒是麦子反而显出了它的无边无际.布谷鸟的叫声已经有些倦怠,在梧桐树阔绰的叶子里,它的体温比太阳晒热的梧桐树叶要凉爽一些.我坐在村东头的坡地上,时常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天边的那些云,看着那些云一会儿变成牛,一会儿变成猫,一会儿变成狗,和天兵天将一样,都穿着火做的衣裳.然后渐渐地消失在黄昏多彩多姿的印象中.那时候我是孤孤单单的,除了匆忙赶路的时光,我找不着一个说话的人.如期而至的幸福是一些苍茫的思想,徒劳无益的欲望,比童年还要纯粹.玉米棵里的萤火虫提着灯笼满世界地飞,仿佛是那朵火烧云里被风吹起的火星,纷飞的回忆.
我坐在村东头的坡地上,我的爷爷奶奶就从那朵火烧云里走过来,拄着拐杖手牵着手,他们穿过麦地时,空气中弥漫着新麦的甜味.他们背着黄昏的夕阳,那些美丽的云朵,走向春天的小街.一人叫上一碗一元钱的馄饨,俩人肩并肩地坐在一条长木橙上,不紧不慢地吃着,欣赏着人生渐渐移进黄昏的风景.那年他们八十岁,他们不懂什么金婚银婚,但他们用最朴素的言行教给我什么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爱情其实很简单,简单到能手牵着手地去吃一碗一元钱的馄饨就心满意足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坐在村东头的坡地上,看着天边的一朵云,红色的火烧云.风吹着我敞开的胸怀,仿佛一张开双臂,就能拥抱整个世界,拥抱无边无际的麦浪.一万年后,我愿意是那朵火烧云里的一粒火星,让风不停吹来吹去,像玉米棵里的萤火虫提着灯笼满世界地飞,让家乡的小河在六月比天上的银河还亮.
哦,天边的一朵云,红色的火烧云,写在我童年天空的云.今夜我是一只布谷歌唱着飞过家乡的麦地,飞掠过爷爷奶奶的坟地和他们合葬在一起的深情.....
[ 本帖最后由 刘炜 于 2009-5-3 09:3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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