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备用)

非子

    是夜，漆黑一片，小心地踱着碎步，生怕踩空。步子虽小，频率却是飞快，铿锵有致的节奏祼露出归情焦急。不是因为惧怕黑夜，而是担心家人挂念。急步拐进甬道，没有丝毫缓步的意思，只两步，便嘎然而止。
    熟悉的味觉，透着年少时候的青涩温馨。是直觉？是错觉？是幻觉？来不及思考。尽管那幽香时隐时现、淡若似无，但很肯定这香味是真切的，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夜来花香。在哪里？——在哪里？扶起眼镜在黑暗中急切地寻觅。星辉下，不远处的角落里，果真有一株夜来香静谧地端坐于这样的夜晚，模糊但却真实，偶尔泛起的花泽让视线寻到了聚焦点。胜利者的笑意在嘴角边一滑而过。贪婪地吸嗅着，芳泽清雅，满足地晃着身躯，意犹未尽。
    不情愿地迈开步履归家。似是不甘心，还在轻嗅着，回味无穷无尽。总是以为夜来香是黑暗的天使，独在深夜绽放，靠近之后，即便离开，都会留有余香。忆起昔日画面：旧时的伙伴，在运河边，杨柳树下，嬉闹玩耍。那时的星星比现在多的多，也比现在的亮得多，退去了晚霞后的夜空隐隐还留有火烧云的痕迹。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在当时那个唯一的小花园里淘气。夜来香总是早早开放花朵，让无邪的孩子们摘采，有的系成一小束别在胸前，有的插一朵在发间。那时总喜欢用柳条编成环，把夜来香镶嵌其中，紫红的、鹅黄的，也有交色的，花环戴在头上，俨然是个小‘皇后’，大家为选‘皇帝’总要争执一番，情节已经记不清了，倒是这夜来花香一直深深地植进了儿时的记忆。
    之后的岁月里，逐渐遗忘了这种花，偶然间的想起也是百觅而寻不得，那夜来的香气成了过往的心情，酣甜而柔美。未知想，就这么遇见了，一时间过于开怀，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淡淡的、恬恬的、涩涩的，一阵阵心驰神往。夜来香很独特，不只是因为它的味道，更是因为它的与世无争。奇花异草多在白天争芳吐艳以博众取宠，然夜来香只在夜深人静时才尽放娉婷花姿、一吐幽芳。黎明时分，又悄悄收回花瓣，如同从未开放过。如此低调，恰似隐居深山的圣贤，敬佩之意,心底由生！
    夜来生香，晚至现容。也许是觉得夜晚太寂寞，夜来香心甘情愿地做了夜色里的一道点缀、一行风景。也许是担心月亮太孤单，夜来香散发着恬淡的清幽雅韵，叫那月华之夜形色俱绝。也许是不让夜路上的行人惊恐，夜来香气势磅礴地伫立着，使行路之人坚强勇敢。夜阑人静，暗香浮动。
    荒山野地间，角落石缝处，只要有一捧泥土，放下一粒种子，夜来香就能发芽生根，生命力极强。它无意于那些珍贵草卉争一席之地，所以属于难登大雅之堂的小角色，一般不用盆植，只长在院落或是其他土地上。却似那不愿收笼的野鸟，为自由而无视锦衣玉食的笼鸟生活。我们生来都是无拘无束地，为了生活，收起了与生具有的自由和随意，承受约束限制，从土地移植进了青瓦盆；而从心坎里，谁都希望植株在土地上，哪怕是饱经风霜、倍受雪刃雨淋。束缚着的人生被瓦盆禁锢得太久，已经有点麻木了，却是那一株夜来香激起了儿时无忧无虑的希望。真得呆在盆里太久了，幻想着应该迁移到外面的世界去，去散发特有的淡淡清香，哪怕只有一丝丝，哪怕只是隐隐的暗香，完全是独一无二的。
    被社会的面具紧裹，不敢遗落一丝暗香，现实与期望有太大太大的差距。怵然地踌躇于觥筹交错，茫然于漆黑夜半，生活让你学会了许多，也让你失去了许多。恋着那夜来香，恋着那夜来的香，更恋着能夜夜生香，唯在这蒙蒙的夜色里。
    琢磨着，日复此路，为那缕缕暗香。夜来暗香旖旎，花品孤傲，却是怀念儿时最真的心情。这一夜，暗香浮动，芳心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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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非子 于 2009-7-24 11:22 编辑 ]

谁主沉浮

写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