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开(朱超山)

戚涤尘

合欢花开
                                                                             朱超山
    单位破产，大伙立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饭碗。临近天命之年的我，更似被从树上敲下来的枣子，有一种上下不是立命之地的感觉，满脑苦闷和彷徨。
　　清晨傍晚漫步，忘年之交——退休干部袁老走进了我的生活。袁老喜欢树木花草，这方面很在行，他以一位长者风范主动关心我，循循善诱地将我带出郁郁寡欢的沉思，从他那儿我还破天荒地得到若干原来并不知名的花草品种及种、养、护知识，在不知不觉的熏陶感染中也渐渐喜欢上花，成为一名爱花使者。
　　心中有了花，自然就关注花。一次，阅读一位浏览过我个人空间的博友日记，“合欢树”、“合欢花”这两个完全陌生的词，怦然进入我的脑际收藏——好温暖的名儿！“合欢树”、“合欢花”成为我在网上最乐此不疲的搜索链接，散落于网上的片片文字，不时触动我心灵深处的情愫……
　　高高的树冠，浓密的树阴，在炎炎夏日里，朵朵绽放成葱茏绿色里的一枚绣针，别致，鲜亮。静悄悄地站成一缕风景，在蝉声里独自悠远。
　　羽状的树叶依序对称排开，每当夜幕降临，它会小心地合拢起来，像害羞的少女，趁着夜色梳理自己白天的感伤、落寞和无奈，等到东方天空亮起时，它在晨露的滋润下又舒展开自己的腰身，展现一片绿色和生机于世上。就是这样别样的树叶配着那样个性的花，把美和谐在一起。
　　细密的叶，细软的蕊，细小的籽，密密匝匝地拥聚在一团，每一枝上，摩肩接踵地站立着许多根细针一样的花枝，轻盈伫立其上的合欢花，如同点水的蜻蜓似的，婷婷玉立，如在空中，最喜那孔雀尾巴似的合欢花朵，看不见花托和花瓣，倒是细长的花蕊如同开屏的孔雀似的，缕缕笔直地挺着，约莫小孩的手指一般长，殷红的花蕊从底端到末梢，由银白渐次红艳，在最浓艳的地方，却陡然一收，缀以一点金黄，那是花朵的精髓——花粉。忍不住用手指轻轻触摸，一抹粉嘟嘟的滑，在指尖上淌开来，那种细腻、柔软和缠绵，如潮涌一般，迅速占满整个心房。
　　即使是凋谢，枯萎的花朵，也丝毫看不出颓败来，它们合聚成一团绒，缕缕缠绕，蓬松着，飘荡着，相牵相偎。这些棕黄的绒毛，与盛开的合欢花朵，相映成趣，有着互为补充的意思，成了硕大合欢树上的另一道景致。
　　一幅幅多么让人陶醉的烂漫画图。
　　近年来，家乡县城实施绿化会战，引进了香樟、绿柳、广玉兰等好多景观树种，栽在射河岸边、行道路旁和各绿化游歇园中。我反复思忖，有香樟之翠、绿柳之逸、广玉兰之洁，怎么会没有合欢之娆？于是骑车走遍县城每一个角落，寻找合欢的踪迹，可惜由于过了季节，早没有了合欢花开的影子，停留在文字上的想象，始终不能得到感观体验，看来只能盼等来年了！
　　盼望催促时光流逝，不知不觉中日子过了不短时间，生活圈状态也发生较大变化。集居在家属院内的昔日同事们，大都在社会上搞好重新定位，找到新的生存发展座标。一位副总创业，带领原单位几名下属创办了一家与原企业同类型的公司，经营规模超过了破产前的老企业；技修工大老王发挥自己的特长，干起了个体载客营运生意，过上小康生活；老范夫妻俩承包了一个单位食堂，一年的收益颇丰……当然，我也找到了营生，在一个新单位打工，干起了老本行。更感动的是部分离退休老同志自发牵头，组织大家义务清理家属院垃圾，栽花种草，使一度失管的家属院环境卫生得以恢复，生活环境变得更加整洁、优美。
　　家属院不再沉闷，重新荡漾起快乐的碧波。大伙不时聚结在一起，在空地上纳凉，交流着各自创业、谋生的历程，谈论从社会各个角落听到的新鲜事儿，就是在匆匆行进中的彼此，也忘不了互致一声招呼，某老板、某总、某“大师”、某爷的称呼方式，让大家告别了记忆中的从前，人们似乎变得更加亲热。
　　县城究竟有没有引种合欢树？合欢花在我们家乡究竟何时盛开？现在，我对急于找到这些答案的期盼似乎淡化了许多，因为从身边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已然读懂的合欢花语，使我感到合欢花早就在我心中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