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看伊万.克里马的东西,这位和米兰.昆德拉以及哈维尔被并称为捷克文坛三驾马车的作家,有二十年的时间其作品在捷克完全遭到到禁止,只能以“地下文学”的形式在读者中流传。我刚读完他的短篇卷《爱情对话》,纯粹的对话,充满不可能的爱情和神秘睿智的对话,没有任何景物或心理的描写。在缺乏沟通和交流的人与人之间,我们寄希望于用爱情来打破隔绝和进行沟通,试图用爱情来摆脱绝望失败的生活,但爱的神经是那么脆弱,在没有出路的生活中,爱情同样没有出路。即使这样,我们还得爱着,还得滔滔不绝地说着,说着,因为我们不能停下来,因为我们不能停下来了。爱情与死亡的距离究竟有多远,是谁在印证着谁的存在? 过去的几年中,我反复阅读的就是余华的作品,读小说对我来说就是读故事和消磨时光,其实余华早期的作品故事性并不强,它吸引我的是它文字里弥漫的危险、诡秘的气息。十年过去了,尽管这些年他并不怎么写小说,但他仍然是我偏爱的作家,他是个聪明的有写作天赋的作家,是个读者能对其有所期待的作家。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没有一位外国作家会像卡夫卡这样受到作者普遍的推崇和更为普遍的阅读了。一个人早晨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让人怜悯又令人厌恶的甲壳虫,作品一开始就把人逼到了一个既无法前行又无法后退甚至不能转身的绝境,有点意思吧!《变形记》从内容到形式都非常新颖奇特,卡夫卡把人在困境中的内心感受表达得极其精确到位。说卡夫卡是一位伟大的作家,一点都不为过。 而那个一生做了很多与文化有关的事但只写过一部小说的钱钟书先生最牛了。且不说这些年来养活了多少做盗版书生意的“业内人士”,单是由《围城》这部小说演绎出来的其他形式的文艺作品就有一大堆。《围城》是一本我读了十几年至今还在读着,并且随便翻到哪一页都能有滋有味地读下去的好书。我想,一篇小说,当剔除了其时代背景后依然有着生命国的应该就是好小说了。 日子象书页,不知不觉翻过去了三十多页,尽管指间还有和书页摩擦留下的细微的感觉,但书页是已经翻过去的了,二十年的阅读史,说长很长,说短特别短,有些书已经被我彻底地翻了过去,我甚至不好意思提起它们曾经是我少年时代阅读的全部,因为它们带着特别明确青春躁动的气息和灰暗颓废的阅读倾向,但它们参与我精神的成长,它们给予我的已经渗透进了我的少年时代。 记忆中,我真正地入迷地去阅读一本书是从三毛的作品开始的。三毛自闭别扭的少年生活,以及用文字营构出的那种独立、自由、动荡不定的生活方式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我陆续买全了她所有的书,读了一遍,两遍,无数遍。一个选择在撒哈拉大沙漠居住的女人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尤其是她为了爱远走异国他乡的举动颇合我的胃口,甚至她后来的自缢都十分符合我当时的审美。那时候我外表随和,内心叛逆、激烈、精力旺盛,时常冒出些怪异乃至极端的念头,那是个危险的年龄段,看上去还算安静乖顺,其实特别脆弱和神经质。 现在回过头去看,在我少女时代最能吸引我的文字都是有关流浪的,比如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它一直被我放在枕头下面,睡觉的时候,我会把一只手搁在枕头和书之间,手心贴着书的封面,手背上压着枕头,某种隐秘的交流正在进行着。“流浪”在那个时候传过出去的信息就是走出去,就是在路上,就是特立独行,就是漂泊,简而言之,就是浪漫。 若干年后,我早就离开了少年生活的地方,并且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并且至今还在路上,一直在走着。” 某一天,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以上这篇文章,于是把它摘录下来,竟没有摘录下作者的名字,现在想起,竟无从记忆了。于是就把它作为自己心灵的独白,永久地保存了下来。 近日,在《醉里挑灯》的文学网站上,又拜读了吴茂华老师的《一个人的阅读史》,一种久违的相识涌上心头。同一个题目却有着不同的内容和写作风格,就如一对双胞胎却有着不同的人生历程和心灵的追求。不过吴老师的《阅读史》更让我有一种心灵相互贴近的感动。特别是文章开头的第一句话“在有限的生命只能阅读一些有限的书籍,我一直告诫自己。”这句话我也曾对自己说了不止一遍。 我不大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但却看遍了琼瑶的言情小说,那就是在高中一年级的那个暑假里,“知了在声声在叫着夏天….”伴随着罗大佑的《童年》,伴随着琼瑶的《窗外》《烟雨蒙蒙》….我爬在自家的房屋顶上,在那些茂密的梧桐树叶的掩映下,舔抵着自己初恋的伤口(后把自己这段懵朦的情感写在《一首老歌的情思》里)。 现在回过头来,真正喜欢看的书却是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也许是做为女人,对逝去的年华最为敏感。在商场里买衣服,看到《逝水年华》这个牌子,竟会想起普鲁斯特的这本书。简单的款式搭配暗淡的色调,高贵而不华丽,大度而不雍荣,手抚之,竟不住怅然苦失….后又看到阿兰.德波顿著《拥抱逝水年华》,它是对《追忆逝水年华》详致的诠释。这本书足足看了几个星期,每每夜深人寂,在或明或暗的灯光下,读着那字字句句,竟会让我思绪拉回到意识最深 处,那过去了十年,二十年的往事又会象对面墙上的壁画一样清晰地浮在眼前,那壁画上清晰的纹理就仿佛那些并非深刻却永久不能忘记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读一本书,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这本书就成功了。读一本书,能让读者一遍一遍地回味,每一遍的回味,都让读者为之感触,为之泪湿眼眶,为之激情澎拜,这本书就不朽了。 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我早就为之仰慕,就如水滴仰慕大海,但真正伏下心来静读之,还是近些日子。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小说不是作家的自白。它是在世界已变成陷阱时,对陷阱中人类生活的探究。”作家斯妤的《文字内外》,对此做了深入的探究:“纸上生活”看似虚幻,其实也许更贴近人性深处,更符合某种人生需求。我不需要多么丰富的物质生活,但我肯定无法忍受苍白单薄,贫乏机械的精神世界。我需要文学的喂养,需要心灵的驰骋和思想的飞翔。文学,哲学,美学从来都是我的定心丸,安魂剂,是我人生的维他命,没有他们,我想我会萎靡不振,瘫痪不起。 说起《四季随笔》(乔治.吉辛),那还是一九九七年,妹妹在出国前赠送给我的一本书,打开扉页,是她摘录的雪莱的一首诗:山风吹动了接骨木丛/漫游的牧童知道/山楂树不久就要开花了。这么多年过去,搬了无数次的家,丢弃了数不清的东西,但这本书我还完整地保存着,不仅仅存放在书柜的正上方,也存放在我灵魂的记忆深处。正如吴茂华老师所说:“出版和销售狭窄的书同样是好书,不可多得的书。在对它们的阅读中,明显与时下这天下往来皆为利的年代保持了距离。”在性情浮躁的时候,看看这类书,有利于我保持清醒的头脑,好书的产生,不是利益的驱使,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呻吟…. 最后我想说的,还是吴茂华老师所说的那句话:“对书籍的爱恋,会让我穷尽一生的时间和财富。” 写于20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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