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做的村庄【编号044】

永丰人

家住在永东河畔，小河像树根一样，相互交错盘桓着，向四周伸展，把土地切割成大小不一的湾、坝、垛、舍、圩。一些垛子被小木桥相连成小舍，后来住的人家多了起来，小河水像条水蛇悠然地穿行湾、坝、舍之中，尾巴钻进舍子，头部打个饱嗝，又咬住河边的坝头，懒洋洋地往湾上伸腰跺足，又变成另一道风景。
    村庄里的人家倚河傍水建起丁头府、土墼屋，或五架梁、七架梁加一个小厨房，分布在河湾里。隔着河的是赵家与李家，偶尔在河边踱步，对方脸上的喜怒哀乐，一览无遗。
    东河边的根伙是个典型的农民，他既不做生意也没什么手艺，除了出生产队的工挣几个死工分和从地里多收几个粮食外，家里根本无额外收入可言，眼看到了结婚年龄，全村的人跺脚干着急。最后，还是他当兵的大哥借了套黄军装才骗了邻乡的姑娘，待姑娘发现家境时，已是身怀六甲，好在能干的根伙也没有让她失望。
    经过根伙门前的河水清澈见底，映得河边树木犹如水墨画一般。在春天里抛撒一些菱种，很快迤逶在河里，惹得小鱼儿自由自在游来游去，转眼间便贪恋着安起窝来，油菜花盛开的时候，鱼儿们便在这里咬籽。
    村庄里的人个个都会捕鱼，哪是浅滩，哪是深水，心中有数；水深鱼大，水浅鱼密，新媳妇在砖码头上淘米时，米浆很快使河水变得浑浊起来，这是河里鱼虾的佳肴，喜得小鱼儿“啪、啪、啪”直围着码头转，原本很懒的“虎头呆子”在深水的砖缝里听到嬉娱声，也将身子朝砖缝边移了移，眼睛依旧迷糊地闭着，一股股浓浓的米渍味直冲它的鼻子，它微微地张开口，浑然不知一双手正在朝它张去。新媳妇愉快地看着捧在自己手中的胜利果实，喜悦溢上漂亮的脸蛋，人也更加风韵起来。一条鱼算什么？新媳妇手上沾了一手的鱼腥后，望着呆头呆脑的家伙，想起出远门的丈夫，一声叹惜，悲怜自心底生起，双手轻轻地朝水中一放，指缝间溢出来的水让呆家伙矛盾起来，最后还是感激地一甩尾巴钻到河水深处去了。
    小虾们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一群泼皮的男孩子从家里拿来父亲用的大手巾，大手巾正常是二三尺见方，他们两人一组，一手抓住大手巾的一个角，从齐腿肚水开始，由深往浅处轻轻一拖，待到大手巾触到河泥边时，再一起水，大手巾的中央淌水处小虾们惊恐地在乱跳。
    捕鱼最大的乐趣是在时梅天里，大小河汊口水急，加之秧田里的水也直朝河里放，早已被浑水沧得没主意的鱼儿们只好逆水而上，好多鱼儿在秧田里、大槽边逛了一圈，只好再顺流而下，下田开稻田口子的男人总喜欢带上提罾，背个鱼篓，随便朝个淌水口子一等，只要等得快，晚上肯定有下酒菜。这时候水族大迁徙，大鱼也要远游。在永东河里扳大罾的根伙早已收拾好罾网日夜守在罾棚里，拼命地扳着，有时，刚扒一口媳妇送来的饭，发现一阵浪花，赶忙丢下饭碗死劲地扳起来，起网了，好大的一条鲤鱼啊！当然居多的还是大头鲢和刀鱼。
    提罾一下一下地提，大罾一网一网地扳，有人捕捞的是喜悦，有人却是悲哀。捕捞上来的是鱼也好，是一汪泥水、一把稻草也好，不管怎么说，那都叫收获、经历。记得那年初中毕业的我随平叔去等口子，曾一脚踩空，一直滚到河中心，他望着我一身的狼狈相，目光很坦然，说了句：赶快回家换衣服，我在西荡的大槽子等你！
    当晚霞把大半个天空染红的时候，房屋、树木都浸在水彩里，静默成画里的景致。而这时的水面平静，农人撑着稻把船由田野远远地朝村庄而来，不知是近日来太疲劳，还是撑船人手艺不精，船头猛地朝河坎一闯，“咚”的一声，河水惊起一阵浪，由于这一阵浪，惹得躲藏在水中的大花鲢悠然从河水里跃出，紧接着，连续有好几条大花鲢从水中跃出。乡谚道：前舱跳金，后舱跳银。一条斤把重的大花鲢蹦上了船头，喜得妻子在船头直叫丈夫的名字……终于，船到了码头。顿时，河边热闹开来，小孩从家里飞跑出来奔上船拎着鱼，心里那个甜让这无语的黄昏也嫉妒。
    天空渐渐暗淡下来。此时家家户户流溢出来的是一份宁静，一份温馨。男人懒懒地坐在桌边抽着低劣的烟，等着女人从热锅里端出下酒菜，递过筷子，自己又倒满了一杯自酿的大麦汤，呷一口酒把一天的劳累冲淡。忙碌了一阵的妻子也安静地坐下来陪着丈夫吃饭。这样的事，年复一年，在乡村每一个家庭都重演着。

刘文娟

平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馨香若兰

一杯自酿的大麦汤，

永丰人

平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刘文娟 发表于 2012-4-21 22:17

    谢谢阅读！

永丰人

一杯自酿的大麦汤，
馨香若兰 发表于 2012-4-22 12:43

    谢谢阅读！

吴茂华

是程老师吗！？

华子

是程老师吗！？
吴茂华 发表于 2012-4-24 22:06

不是
是兴化的徐老师

永丰人

是程老师吗！？
吴茂华 发表于 2012-4-24 22:06

    兴化的一个乡村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