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老人

戚思翠

　                                   拾荒老人
  匆匆扎进蒙胧细雨里，急急徒步在盐青路上，赶车下乡。恍惚间，迎面空中忽地撞来"一团红"。抬眼细看，是她！真的是她！满头银丝，红光满面，腰板挺直。俨然《红灯记》中的"李奶奶"。她身着鲜艳的却已被雨、汗水浸湿的印花红衣，居高临下、精神抖擞地蹬着满载三轮车。那股精气神，又酷似凯旋而归的"杨门女将"！但她只是个拾荒老人。

　　好久不见她了，甚至以为……算起来老人该八十出头了。初次认识她，是四年前的暮春，亦在这路上。那天，公司突然宣告撤消我心爱的岗位。手提劳保手套，顶着呜呜狼嗥的"龙卷风"，垂头丧气地踩在盐青路上……猛然间，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桥坡上，一白发苍苍身穿旧军装的老阿婆，猫腰吃力地拖着三轮车，车上塞满了废纸盒、塑料瓶、旧衣旧鞋、泡沫等类。眨眼间，随"呜……"一阵"龙吼"，车上网着的"泡沫山"，在老人一声"哎哟"哀叫里，彻底崩溃。大块小块的泡沫，借助风力四处"逃散"。老人慌忙打住车，拼命追拾那些泡沫……

　　顺手捡起脚下的泡沫，准备送给她，却发现老人正追赶一块飞往河岸的泡沫。"算了，阿婆，别下去！很危险的！"我的话音未落，她已俯下高大的身体，巴着桥头坡坎迅疾跳了下去。老人高兴地捡回了那块大约长40厘米、宽30厘米的泡沫，就像捡个"宝贝"！帮她接过泡沫放进车里，就在我回过身来，伸手拉她的手的一刹那，我感觉"触电"了，她的手如同锉刀挫痛了我！不忍看老人的手：粗糙皲裂，关节突出，青筋暴显，像爬满的蚯蚓。条条血口早被污垢根深蒂固地染成黑色。老人黑红的脸庞，虽满是刀砍斧凿的沧桑印记！但笑起来很可爱和善！交谈中，得知老人77岁，是附近的菜农，孤居，一女远嫁。1950年刚有孕的她，丈夫便去朝鲜战场，再也未归……临走，我随手将两付布手套给老人用，她却千恩万谢，好像欠了我一座金山似的，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其实，我倒很想感谢她，在我面临下岗沮丧、颓废之时，扎扎实实给我上了一堂特别的课！

　　后来有一天，我起得很早，拧着垃圾袋去垃圾池，抬头就见一熟悉的人影在那捡塑料袋。老人看到我，忽然大叫："啊？闺女，你家就住这儿呀！快，快过来帮我看看这耳环是真是假？"我一听，心都快跳了出来！忙接过再熟不过却脏兮兮的金耳环，顿时泪流满面！老人见我这样，吃惊地问："难道这耳环是你的吗？这么巧呀！"我高兴得直点头，告诉她耳环已掉了3个多月，早没"指望"了，没想到……

　　　我热情地邀她来我家歇息、喝茶，顺将家里不用的衣物给她，又取出另一只耳环喊邻居"考证"。老人乐乎乎的直笑，立在门外，怎么也不肯进来，说是身上很脏啊。我塞她100元钱作酬金，谁知，她脸色大变，连连嚷道："闺女，连你也看不起我这拾荒老太婆啊？我会要你钱吗？"更令我想不到的是，自翌日起，一连好多天，清晨刚打开门的我，就发现门前有蛇皮袋装着新鲜绿色的蔬菜，却不见她人影。为此，令我颇感不安！我寻思着一定要"逮"住她！可日后再也没有见过老人……

　　阿婆，阿婆！您还记得我吗？收起雨伞，我大声冲她叫嚷。老人先是一愣，随后急刹车跳了下来：闺女，是你吗……雨中，我们好像一对母女！我问她，这几年咋就不去我们小区呢？像是触犯老人某个神经系统，她脸色蓦然惨白、凝固，喘着粗气……吓我一大跳！原来，四年前的年根岁底，在我们小区还发生一起"怨案"。

　　自乡归来，我火急火燎径奔王老太家。我要告诉她，不，我要告诉所有的人，肯定是她搞错了！这位拾荒老人是难得的好人！王老太正烧晚饭，当我将四年前她弄丢壹仟元钱的事一说。岂料，她却老牙瘪嘴地哈哈大笑：哪呀，都怪我，人老了，记性差，钱早已找到啦！当时只顾忙年，忙昏了，把壹仟块钱随手一塞，塞到老头子大衣袋里了。时间一长，忘了。还以为放到旧衣袋里，被整弃给了那个拾荒老太婆……当我告知她，因这事拾荒老人曾大病一场时，王老太直晕！

　　　第二天，王老太冒雨蹒跚地来到我家，请我与她摸拾荒老人的家。可到了那，邻居告诉我们，这老太婆啊，成天没得闲！这不，刚刚又到村里给舟曲捐款去了……

激情冬阳

故事生动，作者为我们刻画了一位朴实、善良、忠厚的农村老太太。不，一位可敬的拾荒老人。

戚思翠

多谢冬阳老师夸奖！问好！

西门

咱是来看故事的。

琵琶行

一个善良的作者!

激情冬阳

平凡的岁月里总是流淌着金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