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来了 就留他多坐一会（组诗）

刘炜

如果上帝来了

就留他多坐一会（组诗）

                                      刘炜

丢弃一只麻雀胆怯的鸟鸣

一只麻雀，在瓦上跳来跳去

使得阳光，像流水一样难以安静

我看着它努力发出鸟鸣

然后，被喧嚣淹没

没有一点光芒，它的挣扎是一个溺水的人

忘记的梦想。并不影响在世上活着

蹦达，让阳光跟着疯狂

让风跟着疯狂，让这个城市跟着疯狂

当然，会有更多的东西

极力维持平静，比如一片瓦，一棵树，一座山

一条刀疤似地砍进泥土的河流

一只麻雀虚构的村庄，麦田，以及金黄的油菜花

镇压的乡愁。只有一只在城市流浪的麻雀

还在歌唱。出租房就像是别人的鹊巢

他在内部添置家具，床，锅碗瓢盆

灯泡，毛巾，牙刷，甚至花草……

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再一件件地丢弃

就像丢弃一只麻雀胆怯的鸟鸣

你掌心里的麦粒

你拉着我的手

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懂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父亲，我知道你是要下车了

就像堂屋里的钟

再也没有时间可以开工

你松开我手的时候

太阳，正照耀着麦田

你掌心里的麦粒

还停在去年的秋天

布谷鸟，究竟是不是杜鹃

母亲也口说无凭

这一晃，十年过去了

你一直杳无音讯

老宅拆了，母亲在妹妹家

颐养天年。而我在深圳漂泊

与十年前一样

总是被生活打败

善于叙述，不喜欢抒情

如果上帝来了

就留他多坐一会

黄昏，日月的两省交界

守着夕阳醉红的脸

那些鸟，在树上扮着石头

默不作声，装哑巴

在清晨，才会歇斯底里

一边歌唱，一边敲碎黎明的窗玻璃

对于这一切，我早就习以为常

喝豆浆，吃油条，等公交

得闲时，就独自坐到笔架山公园的

长椅上，不看那些年轻恋人嚣张的爱情

只在心里偷偷地摆张小橙

这儿安静，空气也好

如果上帝来了，就留他多坐一会

有意按了一下喇叭

在梅林关

三辆出租车在公交站台边

趴活。他们躲在车内

就像躲在芦苇丛中

悠闲的抽着烟，等鱼咬钩

站台上好多鱼

他们知道，那些鱼不是他们的菜

与他们一样，也得趴活挣钱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上钩

他们，一条鱼也没钓到

公交车就来了，我贴着车窗往后看

两辆车，放空一闪而过

只有一辆车，还在盯着路上的行人

就像钓鱼者，盯着河里的鱼

终于，有鱼上钓了

那辆车超车时，按了一下喇叭

很响

喜鹊还在瓦房上

太阳就是毛泽东

我们，就是向日葵

在池塘边，昂首举起绿叶

与荷叶比辽阔

花谢了，分出你和他

寂寞，关公的脸

露出命运的锅底,和理想的沙眼

青春期，留下的黑头

只有挤出血才痛快

拚命追逐的梦想,只是一只候鸟

春天与秋天都很短

一条七分裤,破长衫

时常会捉襟见肘

好在，月牙还在草垛上

喜鹊还在瓦房上

儿子，妻子，与我

三粒葵花籽，依然挤在一起

只是虚拟的笑容，少了

生活，不再有装饰的花边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可以，离开故乡

在任何一个陌生的城市

隐居。而外婆在另外一条道上

手起刀落，拎着向日葵的头

挂在檐下示众

然后，用擀面杖使劲敲打

寂寞，如一群蟑螂

神出鬼没。几乎

满大街，都可以听到它的

叫卖声

我反复强调它的黑色

一只黑色的蝴蝶

在黄贝岭的树林里飞

我看了它一眼

又看了它一眼，它与街头的美女一样

径自飞走了。对于一只蝴蝶来说

无论是黑蝴蝶，还是花蝴蝶

我都只是一个移动的，不发光的物体

而一只蝴蝶对于我，也就是记忆的补丁

或者，大头贴。

2014年6月26日上午,在黄贝岭

我与一只蝴蝶，擦肩而过

然后，相忘于江湖

仔细想想，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那是一只黑色的蝴蝶，我反复强调它的黑色

只是觉得在风中

它比一片祭奠的纸灰更轻

轻得再大的风，也不会轻易破碎

老天筛下一场雨

雨季，说来就来

就像是老天把银河里的水

用筛子，筛下

筛眼，有大有小

可以想象，要把银河从天上

筛到地下，肯定得准备

几摞筛子

雨季之前，在东莞观音山

朋友介绍深圳的诗人给我认识

在这之前，我不认识他们

他们也不认识我，朋友觉得奇怪

诗人们以一句大隐隐于市

为我解嘲

来深圳两年，除了与陈宝川

郭金牛，在网上聊聊天

其它的时间，就闷在出租屋里

睡觉，看电视剧

偶尔写首诗

这于我，确实有点反常

就好像两年没下过一场透雨

没被旱死也算奇迹。究其原因

一是没钱，二是胃溃疡

害怕喝酒。更重要的是芸芸众生

也是老天筛下的一场雨

有大人物，有小人物

而我早已注定是一粒卑微的尘埃

只要有一根食指贴着鼻翼

试探下生命，就已足够

而诗，也可有可无

姓名：刘炜    邮编：518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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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刘炜，江苏省大丰市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少年文艺》、《诗刊》、《诗选刊》、《诗林》、<<星星>>、《绿风》、《扬子江》诗刊、《雨花》、《上海诗人》等发表诗作。作品入选《2008年网络诗歌年选》、诗刊社《2000年度最佳诗歌》、人民文学《2004文学精品诗歌卷》、央视《中外抒情诗歌欣赏》、《触动大学生心灵的101首诗》等。多次在诗刊社组织的诗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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