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行走

秋千架

       我自觉是一个拙口钝腮、不善言辞的人。人多的时候，这个缺点更是暴露无遗。觥筹交错的杯盏声里，我常常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一个。场面越喧嚣，感觉越落寞。有时，也特别羡慕那些在社交场合口若悬河左右逢源的人，再陌生的场合，很快就能寻着合适的话题，谈得热火朝天。那热乎劲，不清楚状况的，以为是老友重逢或者失散多年的亲人刚见面。
       我有一个在基层工作的朋友，父亲是车站站长，从小接触南来北往客，练就一张出口成章的嘴巴。酒桌上，顺口溜翻着泡往外冒，什么“今个见着王局长，四十多年没痴长”、“局长要不喝一口，XX我就站着不肯走”、”这个美女真不丑，老公肯定天天夜里都想搂”等等。有时，也想学上几招，奈何性格使然，怎么都学不上“自来熟”。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换句话说，一个人的性格总是跟他的成长历程息息相关。譬如那位站长公子。我要是名人或者罪犯，也许会有人免费帮我追根溯源，剖析我的性格由来。可现在不是前者，也不想当后者（当然不想）。
       所以，只能自个琢磨：咱打小家庭不宽裕，但也算和睦，更无家暴阴影，何来这种喜欢独处、不善交际的性格呢？记得我考上师范那年，本家叔叔听说后，第一句话就是：XX能做教师？见人一句话不敢说呢！木讷，应该是村里长辈对我的一致看法。
       思来想去，这种性格的缘起应该跟喜欢看书有关。从小到大，只要摸到书，便会犯傻劲，喊吃饭、叫事情一声两声肯定不应，时常要拎疼耳朵才知晓。说好听点叫专心，本质上是智商不够，分不了心。
       想起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在村里的小学读书，离家有一段路程。上学放学的路上，我常常会离开村中心路上浩浩荡荡的大队伍，一个人走村子南边的小路。那里有个小鱼塘，路旁一年四季长着茂密的野草或者庄稼。里面的蚂蚱、刀螂、蟋蟀、土狗子、蚂蚁到处都是。简直就是一个热闹的“昆虫世界”。
       我清楚地记得是有不少小昆虫惨死在我的手里的。也曾捉过恶心的小昆虫放到过女生的文具盒里。河边，种着许多高高大大的槐树、杨树，在它们硕大叶片投下的树影下经过的时候，我采过狭长的芦苇叶子叠成小船，放进鱼塘飘呀飘。也不止一次地捉到过天牛，一对长长的触角，坚硬的躯壳，用手指摁它的时候，会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我很享受这段一个人的路程。乐在其中，不能自拔。以至成年以后，也习惯远离那些过于热闹的环境，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独处。李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我不是圣贤，但人行于世，需要入世，可以随俗，精神保持一定程度的独立是必要的。给自己留方寸之地，可歌，可泣，可悲，可喜，可狂狷，可修身，可养性，不亦乐乎？
       过于喧嚣的东西，总失之肤浅，也不能持久。譬如烟花，譬如友谊，譬如爱情。所以我宁愿选择安静的表达，细水长流式的倾诉。还有，一个人的行走。尽管，它曾经让我失去很多。
       很久以来，我一直不喜欢重金属，钟情民谣，可能也源于这样的性格。重金属的撕心裂肺，其实也适合表达快乐或者悲伤，足够淋漓尽致。可是我总觉得，再大的快乐和伤悲一旦吼出来，似乎就打了折扣了。有节制的悲戚和莞尔一笑也许更令人动容。
       最近，一直在听郝云的《去大理》：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捡起被时间碾碎的勇气，让双脚沾满清香的泥。这低低的漫不经心的腔调，时刻在提醒我，也在召唤我：不能拾起行囊，也要拾起心情，远离钢筋水泥的丛林，给自己一段一个人的行走。
       油菜花开的时节，我喜欢选择在晴好的天气，一个人到野地里走走。风声轻柔，阳光温暖。蜜蜂翅翼扇动，发出簌簌的声音。拨开草丛，寻找蚂蚱、刀螂、蟋蟀、蚂蚁……
       春风里，留下一个人的足迹；二十八年前的木讷少年，跨过遥远时空，在田埂那头，笑眯眯地走来。他的脑中会想起索德格朗的诗句：
       我是独自而来的，也将独自而去。

林慧妮

呵呵，能言善道是在江湖里闯出来的，秋版主大概未经受什么风雨吧，其实，我也不会说，不会捧，但是，只要内心平静即可，不需要羡慕别人的妙语生花。

苏眉

请允许我自由的活着，还有自私的沉默着。

很喜欢这句话，忘了是谁说的。

秋千架

真好，两句话抵过废话连篇。

一荷

嘴上功夫终觉浅，笔下生花方生辉。受教。

夏春华

一个人行走，让时光沉默。我期待此篇只是引子，更多的妙笔生花次第而来……

秋千架

夏春华 发表于 2016-4-24 22:53
一个人行走，让时光沉默。我期待此篇只是引子，更多的妙笔生花次第而来……

谢谢春华版主来读，问好！

秋千架

一荷 发表于 2016-4-24 09:54
嘴上功夫终觉浅，笔下生花方生辉。受教。

嘴上功夫浅，笔下文章拙。向一荷姐学习！

秋千架

林慧妮 发表于 2016-4-23 21:56
呵呵，能言善道是在江湖里闯出来的，秋版主大概未经受什么风雨吧，其实，我也不会说，不会捧，但是，只要内 ...

也许，文字是我们的另一只嘴巴。谢林版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