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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肴藕粉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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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11 18:3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随风飞 于 2016-10-12 08:22 编辑

      印象中张庄离大纵湖已经很近了,但水并未被大纵湖独占。沟渠纵横交错,如一巨网被风吹得起伏不定。多数人家仿佛漂在水上一样。菖蒲勾勒出一圈圈堤岸,而大片荷叶则像烟花般从小河中间绽放。让人不自觉就产生身于一幅照片中的幻觉,甚至会忍不住摸摸这个身体还是不是自己的,还是不是能动。我曾对当地的朋友说,张庄是座落于莲花上的。风拨动莲叶,青砖黛瓦也随着舞动起来。这时就会响起一曲神会的琴音,渗入每一处毛孔。张庄却是寂静的。舟行河上,倒更像是缕缕灰云,浮在那里。风吹不动,雨也打不湿。而荷叶密密挤挤,就像质地精良的绿丝绸。当阳光斜射过去的时候,光影就会在上面滚来滚去。

      更为寂静的,是那淤泥中的莲藕。张庄紧闭着嘴巴,秘而不宣。但当你放下酒杯,抓起筷子时,一大盘冒着热气,翠绿欲滴的藕粉圆子,会让心猛地颤了几下。那一刻,唯有阿莱夫可以容纳它:直径大约二三公分,但宇宙空间都包罗其中。

      在阿莱夫中,我看到世界,我觉得眩晕。

       一面被重新解构的世界。在巧匠的手中。在我们的舌尖上,又将那份寂静,缓缓打开。我第一次遇见,是在宫廷,一位建湖籍御厨的梦中。他把废墟收集在一起,搓成一个球。他梦见自己永生地住在里面。那儿有河很清很浅。那儿的荷叶又肥又大。那儿的鸟鸣被擦洗得干净透亮。那儿宁静祥和,不再有战争,贫穷和别离。然后他醒了,藕粉圆子就载着他的梦,破壳而生。没人能形容深侵味蕾的感觉,因为那一瞬间,时间是凝固的。隔了好久后,才啵地一声,爆裂开来。

      第二次见它,是在威肴的包装盒内。它坐在那里,将数百年的光阴,凝缩为一个光点。嗖地跳上我的视线。枝头长长地摇曳。我知道明月一定会在枝叶间明明灭灭,但我的眼中只有它。无限小又无限大的一点。当它再次啵地一声爆裂开来时,我的脑海晃动着另一个影子(四世传人):独自将味觉的佛经,从建湖取了回来。我看到一个世界像跳跃的圆子,在时间的长轴上,缓缓展开。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从威肴圆子里,走出来。像一个迷宫:我寄身于一枚蜻蜓,于层层碧水之上。穿行于风的每一个回廊。我身处于风的终极隐喻中,而舌尖是唯一高于风的事物。藕粉圆子就停在那一顶点之上,它的翅膀透明。我认为是那是超出时间的,未加斧凿的痕迹,因而享有它的顶峰。此刻,舌尖是最自由的。因为它的静止,如阳光般凝立于风中。我无法形容,只能沉醉。也唯有一醉才能迈进,触碰。

      每一次见它,我都有伏身脚下的幻觉。我不知道在张庄落户后,它又经历了什么。藕粉一般的经历,落入时间长长的盲点。我无法剖开淤泥的封面。我只能静静地坐进它,让它的寂静,无声地裹住我。我动用不了任何词语。事实上动用任何词语,都会显得可笑。任何人都无法翻开四世传人的皱褶,却无视里面回肠的生活。生活碎屑被擀成藕粉,心灵的手把它搓得透明。你看见,又像什么都没有看见。这味觉是云一般的,雨一般的。炊烟一般的。这圆子,是滚石一般的。而我的心,一个吃货的心,是秋天的。我豢养的一只猫,把它的尾巴伸进圆子的湖中……
发表于 2016-10-11 22: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味觉是云一般的,雨一般的:
几篇同题〈藕粉园〉,此可为最佳。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2 08: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碧云天下 发表于 2016-10-11 22:16
这味觉是云一般的,雨一般的:
几篇同题〈藕粉园〉,此可为最佳。

问好袁兄。过奖了。远握。上茶。
发表于 2016-10-12 18:29:18 | 显示全部楼层
描写得如此唯美,让我想吃藕粉圆子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3 10:5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林慧妮 发表于 2016-10-12 18:29
描写得如此唯美,让我想吃藕粉圆子了

哈哈,有机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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