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弯弯（作品编号0101）

凤飞

山道弯弯
                      莫景春
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是故乡延伸出去的目光，是连通山里山外的脐带。
故乡深藏在云贵高原的南麓，桂西北的群山峻岭中，那里有一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原始古朴，闭塞偏僻。
记忆中，家家户户门前都栽有几棵果树，常常是桃红李白，山里气候养人也养树，果树长得郁郁葱葱的。一到夏秋，那青绿的树就变得五彩缤纷，红澄澄的，黄灿灿的。那那树上的果压得树枝都弯了。大伙尽情地吃，但吃都吃不了多少。树下常常是狼籍一片，瓜果烂了一地，都很可惜。那时村里人都很穷，想摘点弄到山外换几个钱，换点油盐。但一想到那崎岖的山路，人们都摇了摇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亮澄澄的瓜果一天一天地烂掉。
那弯弯的山路蜿蜒在山间，不知是哪个时候建的。说是路，其实是不过几块较平的石块一块接一块地铺起来的。由于是在山岭间穿梭，狭窄的地方只容下一只脚，有些路段是陡坡峭岭，若是下雨天，青石板湿漉漉的，人脚踩上去“吱呀”一声，不小心就被滑倒，来个四脚朝天。摔在硬硬的石板上，浑身生疼。若是严重些，手折脚断都有可能。村里人赶场，只能选些晴天日丽，背上个背篓，挑挑拣拣，选些家里最贵的东西，比如说鸡蛋、鸡等值钱的东西，背到圩场上换点油盐。若是大一点的牲畜，比如说牛羊，则小心翼翼地赶着，猪则是靠村里人七手八脚地一路抬着，个个大汗淋漓的。
家乡人就这样被一条山路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生活着，只有我们这些读书的小孩才咬紧牙关一路爬过来。但读的人越来越少，到了中学只剩下我们几个了。读到镇上的我们踏上了平坦的柏油路，感觉是那么美好，再回头望望自己刚刚踩过那弯弯的山道，擦擦那一路又走又爬而出的汗，心里突然对家乡有一种难以说清是滋味，那飘在半山腰的山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我们心里挥不去的忧愁。
为了消除心中的阴云，我们发奋读书，终于走到了城里宽阔的水泥路了，我们不用与那条弯弯的山道做伴了，但那山路却是成了我们逢年过节回去的噩梦，每每城里朋友用车送我回家，一到那山脚，望着那崎岖的山道，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站在路边目送我在山道上独行。
山道依旧弯弯，村子依旧是低矮的瓦草房，瓜果依然是一地烂，山民们依旧背着沉重的背篓在慢慢地爬着。
有一天，突然收到在村委工作的大哥的一封信，说要我捐款，是政府要进行“村村通”工程了，要村里的群众自筹一部分资金。好极了，从小憋到现在的气终于喷薄而出，当即给村里汇去了几百块，心里美滋滋地想像着家乡人民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自己恨不得抓起一把铁楸狠狠地掘挖起来。
终于能回家了，我迫不及待搭上回家的班车，归心似箭，在一路的颠簸中我看见了我盼望已久的那条路。
清幽幽的石板不见了，铺上了一些从山上打下来的碎石，匀整，高兴地用脚踩踩，平稳踏实，路面也被拓宽了许多。凸出的石头被狠狠地挖走，荒草野荆被铲得干干净净，虽说没有外面公路那样宽阔，但足以几个人并排走了，一辆小型的拖拉机可以安然通过，摩托车更是飞疾自如。你看，“嘟嘟”的摩托声不断，后架都托着沉甸甸的山货，兴高采烈地跑着。家乡人不用肩挑马驮了，山里的东西不用愁了。站在山脚，仰望这弯弯的山道，它不再是那条青青细细的带子，在半山腰飘飘忽忽了，而是一条粗大的白带子，牢牢地缠住大山。
踏上这条平坦的山道，我回到了阔别的家乡，圈里的牛羊在哞哞咩咩地欢叫，一些低矮的瓦房正被推到，村子的四周堆放着从山外运来的红砖水泥，这条通向山外的脐带终于能给家乡带来了丰富的营养。
前些年家乡后面的莽莽大山，被国家列为自然保护区，那是黔桂两省接攮处，原始森林茂密，这一片自然的处女地被好好地保护起来，这条山道被拓宽了，而且铺起了像城里一样的水泥路，雨天路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山道弯弯，越走越宽。（1484字）
（547000广西河池市河池高级中学  电话：13507786776  E-mail:  hgmjc699@sina.com）
创作简历：莫景春 ，原籍广西环江毛南族自治县，毛南族，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中学高级教师，广西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民族文学》《雨花》《散文百家》《延河》《鸭绿江》等全国文学刊物发表散文数十篇，有多篇被《视野》《读者》（乡村版）等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