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记忆 (修改稿)
文/霜月
霜月先生,无用,贪酒,养花,抬杠。
霜月先生无用,再过数载,已经奔五,回首往事,颇觉时日荒废,青春不再,昨日无存,深感年华宝贵。有时,心血来潮,教育女儿,时光易逝,赶紧充电,妻护女心切,怒道,你年轻时何曾用功,就是喝酒,贪玩,学个本科,学了二十年。是的,一九八八年大专毕业,二零一零年才本科函授毕业,自己想想也惭愧。妻的话何有道理的,惟有默默而退,看着女儿在一边偷偷地乐,无计可施。
静心细想,平生浑浑噩噩,工作二十余载,空有资历,不善钻营,又无裙带,身边的人,老的老去了,少的上去了,自己还是被人一个电话吆来喝去,霜月,来来来,这个事你去干了,霜月,来来来,那个事情你去做了。一年年,学生日渐稀少,任课节数依旧,整天像个被鞭子抽打的陀螺一样,东转到西,西转到东,累得腰酸腿痛,站闲的还说你抢了他的饭碗,真是天地良心。做事不周,还要受人言语,看人眼色,挺没意思的。教养好的年轻老师,称你一声霜月老师,你心里如蜜;眼仁中只留校长影像的愣头青,直接视你如草芥,高兴时大呼其名,吆三喝四,心情不顺,尿也不尿你,你去死也来不及。看来,只有妻一句话能麻醉我,能工作就是幸福。没病没痛的,吃的下,睡的着,身体日渐膨胀,这也是一种幸福,自己骗骗自己吧。
霜月贪杯,一日两餐小酒,雷打不动。特别忙的日子里,一日可以无酒,第二日无酒,妻的眼睛鼻子,霜月看了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到处碍事。大概是七年前,夫妻两人去民办学校闯荡。民办学校的老板,肯定是典型的资本家,拿他的钱,要给他卖命。三天,三天没空喝酒。第三天的晚上,我上晚自习之前,交代妻,给我预备点酒菜。晚上十点多钟,一碟花生米,一盘牛肉,把酒独饮,喝得酣畅淋漓,那管妻呼呼大睡。大半瓶二锅头下去,全身的每个毛孔都熨熨帖帖。
霜月先生寒舍内,景色可人。家有“千娇万态破朝霞”的牡丹,可惜花开时节不惊人,只引得我泡一杯清茶,端一张小椅,久久注视。其实,我最喜养吊兰文竹之类。单说吊兰,注意水分的调配,肥料的补充,一株叶片青葱欲滴,叶茎挺拔有劲,翘枝带蝶叶,令人眼睛闪亮的吊兰,便会横空出世于六角青花的瓷盆中。当然,我的吊兰只能我养,如果送给我的那些玩友们,不出一周,便会叶片闭合,精神萎靡,形如烈日下的韭菜,令我心痛不已。
霜月脾气暴烈,不讨人喜。话到嘴边,不吐不快。扛过木梢,打过树枣。骂过校长,吵过同事。这类事情,枚不胜举,只说其中一二。
其一。记得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霜月的工资只有四百多,每月都有扣款,能有一半进口袋,就谢天谢地了。实在没有东西扣了,主任的儿子来了,给你女儿保险吧,没钱不要紧,扣你的工资就行;不保?调你到乡下去!校长的儿子到了,拿几件假皮夹克,一个个找你试穿,标价八百三;不买?等着穿小鞋吧!
我长得一副倔相,不信邪。一个电话,把这个事儿捅上了《新华日报》。这下马蜂窝炸了,教管办主任,如临大敌,找一些可怜的老教师录音,力证事情的真伪。乡里的头儿大怒,撒网排查,结果找到了一个女教师,跟她谈了半天话,结果不得而知。我呢,教我的学,读我的书,喝我的酒,养我的花,也没人理我。
其二。有一段时间,学校收费不少,教师的补课费,值班费,一个不发。到年终的时候,校长笑嘻嘻地说,收点钱吧,马上发钱。钱缴上去了,年过去了,辛苦费还是不见踪影。但是,校长家仍旧烟火不倒,牌桌不散。
五一节到了,这是中考模拟考试的时间,要教师加班。很多老师不愿意,难怪他们,近二年了,一分辛苦费也拿不到。我喜欢出头,就跟校长交涉,校长这次爽快,答应考试结束就发加班费。
最后一场考试的试卷即将装订,我想起了校长的诺言。 “大家停一停。”我说。大家全停下来,看着我。 “校长,我们在等加班费。”校长笑道,“你怕我少你们的?先装订。”“不行,我怕。” “老夏,给他们记账。”校长喊学校会计。“不行,记账没用,我们要现钱。”我声音高了。“你怕我说话不算数?”校长很恼怒。”“你从来话不算数,我们怕了。”我也不让步。教室里很静,大家全看着我和校长,我不再说话,站在那里等。
校长跟会计嘀咕了一会,会计出去了。不一会,每人二十到手,我们才把试卷装订好。这场较量,使得校长对我恨之入骨,但又对我无可奈何。可以这样说,我的工作是无可挑剔的,他对我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
霜月年事不高,心渐波澜不惊,世事也渐看穿,总想在喧闹中寻一清净之地,燃一柱素香,茗茶,品酒,赏文,写字。这梦不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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