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节 入 学
题外话
好长时间不动笔,感觉手生,找不到以前写文章时的感觉,回归不到自己的语言习惯。昨天晚上七点多开始写,到十一点结束,也就写了三千多字,感觉像就是一点一点的,虽然知道能写的太多了,但想去抓过来,却如滑溜溜的鱼儿,又从手中溜走,颇感力不从心。没奈何,想到哪里算哪里,写到哪里到哪里。
一、苦等
读过一位无名诗人吟诵“苦苦的等待”的小诗,诗中写道:“为什么,你还不来?为什么,你不来望我一眼?风叶又已翻飞, 犹自飘零. 你去了那里? 这一地的落叶. 怎能拾起,捎去给你。笛声也已吹断,淹埋在浓浓的黑暗。怎能继续这一支未完的歌在这飘零的夜里,我的思念凝成了云,下成了雨。 为什么,你还不来?”诗中的情景宛如昨日。八月下旬的日子,我是一条鱼,在锅中被反复地煎,油炸,急火烧,慢火炖,在痛苦的等待中煎熬着。强烈的恐怖笼罩着我,是不是我被遗忘了,别的同学已经去报到了,今天八月二十九日了,还没通知书?白天落落寡欢,少言寡语,父母也不敢打扰我,只有暗暗地急,到处托人打听。夜里,正如诗中所言:“我的思念凝成了云,下成了雨。 为什么,你还不来?”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你怎么还不来?那几天是彻夜难眠。
一层灰色的阴霾,渐渐飘散在家中,慢慢地弥散,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家中每个人的脸,小弟的调皮也是静静地,蹑手蹑足,我一抬眼,就如受惊的猫,窜出门去,躲得老远,生怕触我之怒。父亲忙完田里的事,坐在门槛上一明一暗地抽,也碍母亲的事,骂得狗血喷头,父亲苦笑着,摇摇头,慢慢地走开。饭桌上,各自嘴嚼的声音,是低低的絮语,无言的盼望,默默地放下碗筷,静静地午睡,再次把自己放在“思恋”的火炉上烘烤。
二、酒宴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九月二号,扬州教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在邮递员手中晃动着,我拿了二斤糖才换下来了。通知书虽然来了,心中有一丝怅然,失望的种子在心中萌发,这不是我希望的学校。我的高考自愿没有填报任何教育类的高校,可能是我志愿中有服从一项,也可能是老天爷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我一脚送进了那所学校,一切无从知道。心中懒懒的,不想动,又能怎办?父母自有他们的高兴,他们欢天喜地,那不属于我。但也无奈,不去上是不现实的,再复读我也吃不了那个苦,父母也难以负担,认命、随缘吧。
接下来的日子,是父母忙。通知书接到了,他们要大宴宾客。二十几年了,他们没有请过客,做过大事,这次要把场面搞大搞火,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
我是闲人,没我什么事,也没人要我做什么事,我陪家中的长辈,村中的长者、父母官们说说话,父母就高兴了。吃饭的时候,要我敬酒,。我父母不太知道我能喝多少,怕我不胜酒力,要我用白开水。我拎着整整一瓶酒,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地敬,一口气,十五六桌下来,瓶里剩下不到二两酒,只感觉胃子里有只手在揉,是拿着稻草在揉。胃子的酒向上顶,得停一下了。走到一边,头有点热,发飘,一种闭眼欣赏悠扬的笛声的感觉,宛如置身仙境。静静地坐下,躺在一张椅子上,闭上眼,再喝几口汤,那种感觉就过去了,到底那时年轻,现在一口气喝这么多,肯定如一滩泥。
酒宴上客人喝得酣畅淋漓,主人喝得喜气洋洋。父母露了脸,亲戚脸上也有光,我也跟在后面应答着,招呼着,其实我感觉到这场合挺无聊的,白花了钱,忙得一身汗,何必,不过那是我当时的想法,现在想来很幼稚的,父母高兴,总要有通过适当的方式,把他表达出来的,人活一世,就是要长个脸,我给他们长脸了,他们高兴,不在乎花钱的。
三、东台鱼汤面
我还是拜拜师,访访友。父母帮我准备行李,不关我的事。
他们带我去海滨小城—东台,去采购物品。坐的船是父亲专门叫的,很早就到了东台,下了船,就吃早饭。父亲特意请我吃东台特有的鱼汤面,说这是东台的名吃。是的,东台近海,海产品丰富,鱼类繁多,靠山吃山,近水当然吃鱼了,出个把跟鱼相关的名吃不算什么的。后来我翻阅网上资料,“百度”这样介绍的“江苏东台的鱼汤面,为东台名点,源于清乾隆三十三年(公元1758年),已有近200年历史,相传是一位被赶出皇宫的御膳厨师所制。1942年,在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上获奖。”“产品特点:汤白质浓,滴点成珠,营养丰富,清爽可口。”不过奇怪的是,在这家门面不小的面馆里,面无表情的服务员端上来的,是黄白的汤中堆着杂乱的面条,上面夹杂着几根青菜。端上来就是一股扑鼻的腥味。端近看,汤中,面中尽是鱼卡。小心翼翼的吃了根面条,生鱼的腥味直冲喉咙,这种面不吃也吧,世上名不副实的事情太多了,没法追究的。剩下的面条,父亲舍不得倒了,全包了。
他们还真舍得花钱,一切全换新的,其实家中并不宽裕,没必要花这么多钱。添置了几套新衣服,鞋袜,还有一些零头碎脑的东西,全装在一只大箱子里,今天早饭吃得不好,我也懒得去看。母亲让我买点日用品和零食之类,我不耐烦,到扬州什么没有?要从这么远的东台买过去。母亲也没办法。饭后也就回了,我一觉一直睡到家。
四、夜行
从我住的村庄去扬州,要经过一个地方,溱潼。那时的兴化南部地区还没通公路,要走三四十里的水路到溱潼,然后换乘汽车去扬州。
说个题外话,在扬州,经常看到游客乘着游船,欣赏着沿途风光,指点着一路景色,陶醉于湖光水色中。坐船,是一种享受,一种愉悦。有一种坐船的情况,大部分人没有经历过。一条七八吨的水泥挂桨机船,轰隆隆的机器声,在凌晨四点就吵醒了两岸的村庄,这是一条每天开往溱潼的帮船。要到南面去的人们必须要跟这条船走,凌晨四点钟要起床,夏天还好,冬天,滴水成冰,寒风怒号中,也要站在码头上等。上了船,昏暗的马灯下,人影恍惚,船舱里烟雾缭绕,空气混浊。那是上街的乡下人点着劣质的卷烟,打发时间,熬过这长长的三四个小时。船舱里浓重的乡音中,吵吵嚷嚷,骂骂咧咧,还有小孩的哭号声。这就是我经常乘的溱潼帮船,坐它,没有诗情画意,只有烦。这种船,就那副破相,一个能挡风雨的棚子,里面钉几条木头板的长凳,凳子黄黑色,你坐也是这凳子,不坐也是这凳子,爱坐不坐。
话归正题。去扬州的票,我父亲前几天就托溱潼帮船订好了,是两张,我父亲送我。扬州,在我是书本上的所在,从李白的“烟花三月下扬州”中,我才认识认识扬州,总感觉到它是仙境一般的存在。想不到有机会能在扬州生活,跟它接下不解之缘。不过,父亲不送我,我不知道怎么走,前文提到,我没出过远门。我父亲熟悉扬州,他和他的乡亲们曾经摇着木船,经过万福桥到扬州等味精水,蹲过个把月,船停在东水关码头,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扬州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上用脚量过。
很早就起来了,毕竟第一次出门,心还是有点飞扬,砰砰地跳,在母亲的叮嘱声中,我跨进了船舱,坐进去。轰隆声中,我离开了故乡的小村,第一次出远门。夜还没亮,那天有雾,不见星光,也不见月亮。不过船老板熟悉地形,在河道中弯弯曲曲的往前走。走了五六里路的时候,有个小插曲。这条船被另外一条帮船拦住了,好像他们为了客源有点小纠葛,双方要叙理,打岔头官司。那条船横在河道上,左说右说,那条船就是不让,我们坐的这条船的老板干瞪眼,急得直转。老板急啊,再拖客人走不了,他有麻烦的。他急了,说我这边有两个大学生,今天要去扬州上学,赶班车,误了人家的车子,他们找你,我不管,你负责吧。这话不假,除了我之外,邻村的一个大学生也在这条船上。那边的船一听,没辙了,耽误了事情不是他能负责的,只好让开了船,丢下话,明天再说。在我们的笑声中,船也轰隆隆地前进了。
天渐渐地有点光了,只有鸡眼那么一点,船头看船尾,只是影影绰绰的,雾还很浓。船开进了溱湖,依稀能辨识大大小小的浮标。一会儿有人说,怎么看不见浮标,船老板停下船,发现船偏离了航向了,烟雾笼罩,水面一片迷蒙,船在湖面上打转,船老板也没了主意。不一会,听到远处有机器声,船老板寻着声音,跟着走,总算把船顺利的开到溱潼。已经靠近八点了,而我们的车票是八点一刻,我和父亲连滚带爬,往车站赶,船老板也一脸歉意地帮着我们拎东西。
五、扬州路
等车的功夫,看到了荣林和他的父亲。荣林跟我高中三年同学,我在唐刘复读,他在兴化复读,今年跟我同在一个班就读,扬州教育学院八六历史班。荣林早来了,可扬州的车票早卖完了,只能到姜堰转车。他东西多,不方便,差不多的东西全丢给我,和父亲背着个包,去挤姜堰的客车去了,我和父亲带着两份行李上了车。
汽车从破破烂烂的溱潼车站开出,一路颠簸。路是沙石路,坐在车上,可以看到路上的坑坑洼洼的塘。我和邻村的大学生坐在一起,两人不由自主地上下弹跳,我父亲跟邻座敬烟,斗火的时候,两人的头“嘭”的一声斗在一起,两人唯有苦笑。我们两个从来没坐过汽车,有点兴奋,不时地站起看看外面的风景,有时把头伸出窗外,不时遭到司机的轻喝,引得车里的乘客们个个盯着我们看。
溱潼到姜堰一段,公路在溱湖中穿行,两岸的湖水伸向遥远的天际,看不到村庄,看不到绿树,只有早晨的阳光,悬在溱湖之上。远方的湖面上,渔人打着浆,吆喝着鱼鹰,把一湖阳光,打散,推开,向四处漫溢。橙红的太阳半挂东边的天际,几抹云彩涂在东面的天空,长蛇状的船队半淹在湖面,慢慢地往前游动,拖船的机器喷出的烟,袅袅的升向空中,渐渐散去。湖面是那么的静谧,恬静,悠然。
我们那里出门乘车的人,大多知道溱潼弯口,现在那里靠近火车站。那时从那里就可以通向泰州方向。姜堰通向泰州的公路全然不同,据说这条路从南通往泰州。油油的黑色路面,车子走在上面“磁磁”地响,也不再颠簸了。这条路在我眼里,是一匹黑色的绸布,直铺向泰州,车子就在这匹绸子上向前滑动,两边高高的胡杨,拨拉着阔大的叶片,拍打着,飞快的向后退去。清风从田野中的稻田中涌过来,带着泥土的气息,稻子的淡淡的味儿,如顽童,跟车中的乘客们嬉戏,逗弄,撩起她的长发,抚过你的脸颊。我们的心静静的。
车到江都,父亲提醒我,万福闸就要到了。万福闸好像是长江与内河的关卡吧,它管理着苏北地区的大小河流。万福闸的建设,我父亲曾经参加过,他抬过石头。车到万福闸,桥面众多的柱子,一直延伸到远处,这么长的桥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桥下是浩荡的水,烟波浩渺的模样,我又是一惊。我惊憟于我的渺小与无知。古人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话是有道理的。没见识的人永远是井底之蛙,只能夜郎自大。看样子,读大学,不仅仅是读书长知识本身,更是一种见识的积累,一种阅历的提升,一种境界的超越。
六 接站
古城扬州,不是我键盘能够敲出的,我也没这个胆量,伸出自己的笔,去触及她的肌肤。
是的,扬州很有底气,很牛,有她深厚的文化底蕴,有她的虚虚实实的文化点缀,有她的脱俗于时代,鹤立于世的点点滴滴。先说后来的两件事。
记得入学没几天,我跟荣林在学校的花房里逛,花房的花工小方,跟我们年级相仿,我们玩笑打闹,我说,小方,你不要吹牛皮。旁边经过的,一口软语的扬州女生,一声呵斥“不要耍流氓,乡下人!”搞得我们几个讪讪的。我们的乡土气息,变成了城市人眼中的“流氓”印证。看样子,我们要在这里好好改造一下我们乡下人的脾性。
又把笔触涉及到现在的扬州,还清楚地记得,今年六月份,给女儿租房,遇到了一位房主,简简单单的房子,要价1300。据说是某大学的教授的房子,教授坐在车子上,不屑于跟我们这些俗人说话,其夫人,昂着头,斜着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摸样。开口就是,我们扬州人吧,不稀罕钱,这点钱我还看不上了。是的,扬州人清高。我跟她讲价,确实,她那房子,除了地势好点,其他没什么,不值这个价。夫人开口,一幅我等清高之人,就要了这点钱,你等凡夫俗子,还跟我讲价的摸样。我刚想说点什么,夫人说,这点钱还不够我老公吃顿饭的。我拂袖而去,死要钱的东西,跟我假清高,不要钱,你把房子出租干什么。可能我的话有点“愤青”摸样,但现在的的古城扬州,确实人心不古,某些精英,借着古扬州壮自己的胆,他们不是真正的扬州人。
那时的扬州,一幅古朴摸样,老城一律的青砖小瓦建筑,如小家碧玉,。再详细地我以后慢慢续写。我和父亲到扬州时候,是有学校的校友们接的。行李标好名字,堆上卡车,学生家长上校车,沿着国庆路,路过两边的店铺,我是乡下人上街,卖呆,父亲呢,给我不断地指点,这是“菜根香”,这是“老衙门”,那边是老城门,不一会功夫,我们到了扬州教育学院。这学校门面不大,我还以为车子开错了地方,这不就是一所高中的摸样吗?这是一所二年制的师范学校,我将在这里,和我未知的同学一起度过二年时光。
接着就是排队注册,上交录取通知书,注册,报到,分配宿舍,没什么特别的了,打住,结束此文。
初稿 2011-9-17 晚九点
[ 本帖最后由 霜月 于 2011-9-18 19:19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