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惦记 林四海 一个远亲过世,下午下班时分匆匆收拾好,驱车赶回百里之外的老家。临行前,打了个电话给了母亲:“我在往回赶的路上,天冷,晚上亲戚那里您就不要去了,我去就代表家里人去了,吃过晚饭后我回家里睡觉,明儿早上回城。”母亲左叮呤右嘱咐:“那我和你爸爸就不去了,你自己开车的啊?下班高峰期,路上人多,慢点开啊。回来后晚宴上不能喝酒啊,开车要小心,家里的门我帮你留着。” 从亲戚家吃完斋饭出来,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车开到老家屋后的时候,左邻右舍家的狗挨次序叫起来,冬夜蓝色的月光透过田野薄薄的轻雾,恍若仙境一般。透过车前窗,我远远地望见家中开着灯。把车停好,母亲已经披着衣服从屋子里出来了:“没有喝酒吧?开着车呢,估计你也应该没有喝酒,为了喝酒把工作弄没了,要让人家笑掉大牙呢。”站在屋门口,我就那么看着母亲手足无措地忙活着,对母亲来说,我每次回来都是她喜庆的节日,哪怕就是这样深夜的风尘仆仆,她也是欢欣得不得了。大概有月余没有看见母亲了,六十多岁的人身体已经变得有些佝偻了,在初冬夜得寒风中显得那样的沧桑。母亲见我愣着,招呼我:“赶快去洗啊,热水烧好了在你的房间里,红壳子茶瓶里是开水,你自己泡茶。蓝壳子茶瓶是热水,你洗脚用,温热的,就不要掺冷水了,手巾在架子上,洗脚布在盆子里。哦,对了,电热毯开着,床上应该也热了,你睡觉的时候将开关关了。”我对母亲说:“你去睡吧,我自己来,时候也不早了,别冻着。”“听说你晚上要赶回来,我和你爸怎么睡得着?天冷,你一个人开车不放心啊,这样也好,在家歇一晚上,明早走也好。” 洗漱完毕,我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进了鼻腔,那是新棉被的青涩味儿,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躺着,听电视里的依依呀呀的声音,我深深地嗅了一口,泪水悄悄滴滑过耳际:这是母亲的味道!从四十年前的我呱呱落地,到十几年后的我长大成人,到我为人夫、为人父,就是这熟悉的味道一直陪伴在我的身上!那一夜,我熟睡安详如婴孩般,梦里,我看到自己轻枕在母亲手术过的伤臂上不敢动弹,深怕我的一个翻身回触动她的伤痛。我就这般沉沉睡去,梦里,我和哥哥扛着网兜捞鱼回来,是母亲怜爱地拢过我的头为我抹去脸上的泥巴!梦里,我从大圩上和小伙伴打泥仗归来,是母亲慈祥地为我清洗着黑乎乎的小手,我靠着母亲闻着她身上母性的味道!梦里,那年我一人独行去远方求学,是母亲在车站不动声色地送走了我,而后自己一个人躲在车站的角落里嚎啕大哭!梦里,我拖家带小一路打拼,是母亲站在村口远送我的目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醒了我,尽管一夜梦境不断,但是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我起床的时候,母亲已经忙活了很久,新挑的菠菜择去黄叶整齐码在方便袋里,清洗过后的红心萝卜晶莹透亮,黄芽菜、包菜、花菜、大蒜、芋头、山芋,母亲几乎是将家里能有的蔬菜都挑拣了一小方便袋,“你开车回来的,带回去也方便,都是自家门前田里种的。”我无语凝噎。临行前,母亲又再三关照:“胃不好就少喝酒,我年纪也大了,不能帮你分担什么,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老婆、孩子。身体不能垮掉,没事儿就多打打电话回来。”我不忍回头去看她,嘴里不停应承着。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篇文字《在母亲的怀里一夜安寝》:“人到中年,我是家中脊梁。试想,年迈的母亲除了能弄我喜欢吃的,还能为我做什么呢?指望我好,又能对我说什么呢?母亲捧出全部身心温暖我,为我祈福。为人父母者,其良苦用心,矗立天地。”父母对子女的用心,何止矗立天地? 渐行渐远,终究我还是忍不住回眸凝望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那个生我养我的人——母亲哟,您的怀抱是我今生最温暖的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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