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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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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9 10:47: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风,温柔得如同恋人的拥抱,温存而又缠绵;月色清绝,缕缕银辉遍洒人间。心,轻盈得似乎要飞起来,真有欲上青天揽明月之意。二十七楼的高度,赏月再好不过。举头就是黛色的天幕,云朵似乎触手可及,天空广袤得像秋天的原野。浮云似薄薄的面纱遮住明月的脸庞,很快又四下散去,随意在天空飘浮。云破月,花弄影,这样的月色,如何能够辜负?酒,唯有酒,才最切合此时的意境。
  已立秋十日,暑气消了许多,夜风清凉如水。着一袭碎花长裙,行走在夜半无人的大街,买酒菜去。不是要学古文人把酒言欢或借酒浇愁,我是无喜亦无忧,只是这月色,好到教我不忍睡去,好到必须品一壶酒,闲坐到天明,方觉不辜负。
  置得酒菜,将折叠的小桌放到窗前,一人、一桌、一椅、一窗月色,还有一壶酒啊。也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我绝没有李白当年独酌无相亲的惆怅,我喜欢这清景无限,喜欢这万籁俱寂我独醒,喜欢把酒望月,将前程往事细细思量。
  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校园里的月季花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她和他在校门口面对面站着,对视良久。他轻轻地说:你太纯了,我不忍打扰你。可是,不是已经打扰了吗?她在心里默默地说。这算是决绝之辞么?夜色里,她分明看到一瓣月季悄悄凋落。她的心在夜色里轻轻地碎了,温婉的疼痛包围了她。月色如母亲的手,疼爱地抚摸着她泪光点点的脸庞。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其实一切或许真的是最好的安排。
  十八岁时的那个中秋之夜,画面中,一个形单影只的小姑娘,骑着自行车仓皇行走在江南夜半无人的小径,圆月,在她眼里是清冷的,诡异的。她是去给远房长辈送节礼往回赶,厂里发的中秋节礼品,她自己不舍得吃,她觉得应该孝敬介绍她到这个厂子里来打工的远房亲戚。可是下了班过来,毕竟是晚了。回程的路,只能在夜色里赶。在这个江南的炼染厂里,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女工下班路上独行遭遇不测的故事,道路两旁的树木中似乎都藏着鬼魅,她不敢左顾右盼,她几乎是屏住呼吸骑车,声怕自己的声响引来什么欲行不轨之徒。远远地,当她看到厂区的灯光时,真的就像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人看到了灯塔,像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彼时,失色的花容惨白如月光。
  更久远以前的一个月夜,穿着补丁衣服的她,被班主任从晚自习的教室里叫出来。她自尊、上进,但家贫,两件补丁衣服轮换着穿。这群初三的女孩子里,只有她穿的是打了补丁的衣裳。她整天只顾埋头学习,沉浸在习题和婉约诗词的摘抄本里,她无心无力去欣赏女同学的时尚追求,她没有一个朋友,她落落寡欢。中午背着人吃早上从家里带来的饭菜,背着人到学校外面的小河里洗刷,她看着小河里的影子,小河里的影子也看着她,她不知道未来怎样,就像她落在小河里的影子,一碰就碎了。
  月光把她的影子打在教室的外墙上,孤零零的,班主任的影子也被打在墙上,是那样的伟岸挺拔。她正盯着那影子发呆,他向她伸出了手,一字一字地说:给你力量。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握手,在远隔了许多时空以后,还能够感受到那话语里传递过来的温暖。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如同这如缕不绝的月光,照耀过那个打着补丁的女学生,照耀过那个年轻而卑微的代课女教师,如今正照耀着宠辱不惊的她。月西斜,人微醺。她扭头望去,熟睡的爱人发出均匀的呼吸,面色如婴儿般宁静。

评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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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9 12:3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欣赏咯。
发表于 2016-9-9 13: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也准备去昆山,从湖州乘高铁已经到上海虹桥车站,与苏桃园联系去定山湖等几个镇,太近G20了。连夜乘车去南京,转车去安徽宏村。“一个形单影只的小姑娘,骑着自行车仓皇行走在江南夜半无人的小径”,本来可以一去,而错过。读郑小琼,读王十月,打工更多的心酸史描述。
发表于 2016-9-9 15:35:24 | 显示全部楼层
淡淡的美,像月色的秋夜…
发表于 2016-9-9 17:26: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月色带来的回忆是温馨的,美丽的,这个时候不要想起那些酸涩的过往,相信,岁月静好,一直永恒
发表于 2018-2-20 20:4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温柔的抒情散文
发表于 2018-2-21 18:28:43 | 显示全部楼层
极品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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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1 21:25: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女神的独白好苍凉,那骑车在江南夜色小径中的18岁女孩,一路走来,真让人感到人生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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