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与才子又如何 中午时,看朱自清先生写的《悼亡妇》。自然平白的叙述,如拉家常,娓娓道来,字里行间满是对亡妻的深挚怀念。我却从他的文字背后窥见了一个女人憔悴不堪的心。那个叫谦的女子嫁给朱自清十二年,生了六个孩子,生活一直很艰辛,似乎一天好日子也没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除了孩子与丈夫,完全没有了自己,最终积劳成疾,香消玉殒。用上"香消玉殒"一词实是不当,谦何曾"香"过?如花少女嫁为人妇,终日陪着夫君奔波。十一年间,生了六个孩子!女人的日子一直在怀孕,生产,哺乳这样的过程里循环,何其劳累辛苦!处于乱世,朱自清虽是学富五车的教授,也终难逃经济上捉肩见肘的日子,六个孩子,最小的一个病弱得苟延残喘,还有两个只能寄养于祖父母身边,无法与父母团聚。唉,可叹那女人一边忍受着身边幼小的生命即将离去的痛苦,一边思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两个孩子,身心倍受折磨,终于病倒了。没过几日,沉疴不起,病入膏肓。更为残忍的是,她病时没人照应,还得离开丈夫,一人还乡,死时也未能见丈夫一面。一处荒冢成为女人最后的归宿。 想到历史上嫁与元稹的韦氏。众所周知,元稹曾写过三首悼亡诗《遣悲怀》,其深挚之情曾打动了无数痴男怨女。另一首诗《离思五首·其四》中更是深情的道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生死至情令人动容。韦氏能嫁于这样的重情重义的才子可谓幸事。事实如何呢?那元稹是个标准的花心大萝卜。且不论他对崔莺莺的始乱终弃,在与韦氏婚后,与薛涛就曾有过一段风流韵事。韦氏死后不久,元稹便有了继室。那韦氏生前过着怎样的日子呢?我们从元稹的悼亡诗中可见一斑:看到丈夫没有可替换的衣服,翻箱倒柜去搜寻;丈夫身边没钱,死乞活赖地缠她买酒,她就拔下头上金钗去换钱。平常家里只能用豆叶之类的野菜充饥,没有柴烧,她便靠老槐树飘落的枯叶以作薪炊。二十七岁的青春女子最终在贫病中命归黄泉。 多少渴望浪漫的女人,倾慕才子非凡的才情,恨不能红袖添香,陪伴左右。嫁与才子又如何?生活是实实在在的,才子的婚姻生活少有浪漫,才子的浪漫在围城之外,抑或在他的文字里。身为才子妇,发迹前,得与之共守贫困;发迹后,得忍受他浪漫花心的煎熬。每日里与柴米油盐纠缠不清,夫妻间的快乐未必如寻常夫妻。“爱君笔底有烟霞,自拔金钗付酒家,修到人间才子妇,不辞清瘦似梅花。”清代女子林佩环在嫁与才子张船山时如是说。可恨那船山终难实现“执子之手与尔偕老”的诺言,四十七岁在苏州私纳小妾,还让一头雾水的佩环去会她。两人女人聊了半天,兴犹未尽,那船山在一边暗自得意。后来他还作诗卖弄“明修云栈通秦蜀,暗画峨眉斗尹邢”。这样的臭男人,不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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