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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多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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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5 07:36: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面
我坐在书桌旁边,外面有敲门的声音,我去开了门,邻居小美趿拉着拖鞋就进来了。我也没叫她换鞋。你又在写作吗?我说,没有。就看看书。她说,哦。就走了进来。你看什么书?她说,我说,不一定。随便看看。她说,书里有很多道理吗?我说,那倒也不一定。她走进我的书房。她总这么肆无忌惮。她倚在书桌旁,随手拿起一本书,说,你看的就是这个。那本书正打开着,就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小鸟。她说,我给你读一段。那是一本最新版的《百年孤独》。“他看了阿玛兰妲一眼,她离乌尔苏拉两步远,正不知所措。他微笑着问道:‘你的手怎么了?’阿玛兰妲举起缠着黑纱的手。‘烧伤。’她回道,同时一把拉开乌尔苏拉免得被马践踏。”她读完了一段,看着我说,《百年孤独》写的太魔幻了。你说,你相信里面的故事都是真的吗?我说,我不知道,除非去那里住一阵。她说,我相信。我说,相信也蛮有意思的。她说,她的手正在流血。她要回去换纱布。我看看,我的书桌上果然滴了几滴血。她好像也不急于走,在我的书桌前磨蹭。我只好在书桌前坐下来,跟她说话。她说,人死了,会有魂吗?我说,我没有研究过。我研究出来告诉你。她说,我一直在研究,从我妹妹死后。我说,哦。她说,我研究出一点眉目来了。我说,是什么?她说,是这样。我去妹妹那个房间的时候,是晚上,里面黑洞洞的,我脚刚踏进去,灯就亮了。把屋子里照的通明,我不骗你。妹妹一定知道我来了,然后,把灯打开了。我以为灯坏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可是,第二天,灯还是好好的,一直可以使用下去。我说,哦。那真是奇怪。我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许,你太想她了。她说,也许吧。
她说,我得走了。我的手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你这里什么都没有。的确。我租人家的房子,当然什么都没有。况且,我一个单身汉,能有什么呢。这个房子马桶都是坏的。要自己从厨房端水,才能冲掉小便和大便。生活就像一个显影液,把图像都冲洗得清清楚楚的。
她走了之后,我找来一个我的破衣服做的抹布,把桌子上,和地上的血迹擦了。
上个星期,她的丈夫用一把汽枪把她的儿子射杀了。那天,她正好出去给孩子算了一卦。她的丈夫和孩子在卧室玩游戏。她的儿子举着汽枪到处乱跑,嘴里喊着打死你打死你。他的丈夫把汽枪抢过来,对着儿子的后背,啪地扳动了扳机。儿子一动也没动。
夏天的儿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一缕血从儿子的嘴角流下来。他一声都没有吭。
她没事,就到我家里来串门,每次都读一段我的书。她很羡慕我是写作的。这次,她呆的时间不长。每次,她都会呆很久,我只好放下笔,或者放下书,跟她说一会。

两面

那天,一个朋友喊我喝酒。我很久不喝酒了。一个人,喝什么酒。在一个大排档里,我们坐的是最偏僻的角落。那晚,风很大。把白色的桌布都掀起来了。朋友说,坐到我这边来。我说,好。我们就两个人。
我没问他妻子和孩子哪里去了。也许我们两个喝更畅快。
他说,青岛啤酒怎么样?我说,可以。他说,要不来银麦的。我说,行。其实,我对燕京啤酒更有兴趣。不过,随便吧。
他点了几个菜,花生米,猪耳朵,熏烧肉,海带。慢慢喝。他说。我说,慢慢喝,不着急。
他说,你近来怎么样?我说,怎样,还那样。他说,哦。今晚风可真大。 我说,是啊。风真大。这台布太薄了,禁不住风吹。他找来几只碗,把那边的台布压住。他说,现在好了,不怕风大了。我说,是。碗的力量比风大。他说,来,喝。我说,喝。他望着我说,兄弟,我说,哎。他说,我们很久不喝了。我说,是。大家都忙。他说,我不忙。我说,哦。
我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筷子太滑了,花生米掉在桌子上。我想继续努力把它夹起来。可是,花生米上油太多了,夹不起来。我放弃了努力。
周围很吵。可是,那些声音就像背景。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亮的地方吵嚷。他说,你近来写东西怎么样。我说,还那样。他说,哦。我也过得一般。我说,哦。我应该问问他,他的妻子和儿子。可是,我不想问。
他原来在一家工厂上班。后来辞职了。他到处流浪。他喜欢写诗。他说,我的诗你看了吗?我说,没有。他说,诗不值钱。我说,是。他说,来,我们继续喝。一醉方休。我说,我不能喝。他说,什么叫不能喝。他一仰脖子,给我做了一个示范。
杯子都空了,杯沿上白色的泡沫还粘附在上面。我真想把它们都喝到肚子里。他说,喝。多喝点。难得开心喝一回。我说,喝。
大排档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过一会,就只剩我们这一桌,风依旧很大。把地面的纸片塑料杂物都吹起来,在低低的地面上疾走。一两片裹在我的脚面上,我甩了几下,才甩掉。
朋友已经醉了,桌子下面一堆空酒瓶。我说,我送你回家。他说,好。可是,我忘记他的家在哪里了。
我只好架着他,往我的租房走。他的身子因为喝了酒,重量都在我的身上,我就像驮着一个越来越沉重的被雨淋湿的粮食口袋,步履蹒跚地走在大街上。

三面
那天晚上,在一个酒店的包间里。一个承包市政工程的大款同学请吃饭之后,去唱歌。
我不会唱歌。我就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进来三个女孩子。个个都清纯,打扮得像学生。同学分配一个名额给我。我坐在那里,看了看身边的女孩。皮肤真白,就像磁性涂料一样白。可是,泛着光泽。我们玩掷骰子。她说。她的睫毛覆盖了眼睛,显得眼睛很神秘,很幽深。我说,好。她手里有个小小的罐子,里面是骰子。我说,你先来。她也不客气。熟练地拿起罐子,左右摇了几下,然后,优雅地放下来,用手指了指,示意我打开。我打开盖子,看了一下,盖上,我继续摇。摇好,我叫她看,她看了一下,手指着罐子里面。我伸头一看,我输了。她笑了起来,嘴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我喜欢有酒窝的女孩子。她捂着嘴,身子微微往后一仰。笑了起来。她颤动的睫毛就像蝴蝶一样飞起来。同学在拿着话筒唱歌。声嘶力竭。叫人想到哭或者夏天的蝉鸣。包间空间很小,唱歌的声音把包间撑得要炸了。
我看见大款同学细细的腿,凸起的肚子,看起来令人发笑。不过,我没笑。今天晚上,他起码消费了几千块。不说别的,就那酒,就值钱。喝了两箱。
我偷眼看那两个女孩子。都很美丽,清纯。好像在校的女学生,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不过施了一些脂粉。每个的样子的都不一样。味道都不同。我的眼睛有些忙碌。这个长睫毛的女孩子注意到了。她轻轻捅了我一下。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罐子。
我在想,这是谁发明的游戏。这是很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互动,也不影响别人唱歌。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默契地玩起来的游戏。
我们两个玩的很投入。看起来就像两个多少年的情侣。她的身体挨着我很近,我闻到脂粉的味道,她的衣服过一阵就蹭到我的胳膊上,和衣服上。我的心里就会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
我常常去注视她的皮肤,她的皮肤太好了。就像草莓一样,你不能碰。一碰估计就有汁水滴下来。我很喜欢她的长睫毛,一直覆盖在眼睛上。这使她看起来很深沉,很深邃,这也是她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
包厢里很吵嚷,他们在唱歌。我们几个不会唱歌的,跟女孩子在玩游戏。包厢里的气氛歌舞升平。
一直到十二点了,我站起来想回家。大款同学一把把我按在沙发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去哪里,兄弟。我说,回家。他笑起来,不准回。今晚玩个痛快。我说,我要回去写小说。大款同学说,写小说,不能瞎编,今晚你主要是体验生活。我说,不,我一定要回去。大款同学说,怎么,有女朋友等着。我说,没有。他说,那就不要走了。他一使眼色。今晚这个归你。我连忙说,不。我不能。他大笑起来,手里的麦克风要拿不住的样子。他细细的与他的青蛙肚子不相称的腿,在地上划动。不要走,好好玩。
我只好坐了下来。
我们继续玩掷骰子。我有点累了。这种游戏没什么意思。玩太久,真没什么意思。他们那两对已经离开了。我忘了那两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
我身边这个女孩子显然有点困了。她依旧保持原来的矜持和沉默,用手语跟我交流。掷骰子,看点子,继续掷,继续看。
我站了起来。女孩子也要站起来。我示意,我出去上一下厕所。
大街上,华灯依旧璀璨,我的耳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慢慢地在路上走。离我的出租屋还有很远。
我估计要走到天亮,才能走到那里。
街上,出租车呼啸地从身边划过。
我回头,那个酒店高大巍峨,霓虹灯华彩闪烁,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迷人的夜晚。

四面
米兰又打电话给我,她在电话里说,我想去看看你。我说,来干嘛。她说,就看看你,没有别的事。她是这么想的。我想。她真这么想的。可是,一见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不想上床。
米兰就哭了。我心软了。说,不要哭。她哭得更厉害了。她说,近来的花真多。她称柳絮为花。人们的确种的太多了。到处飞,防不胜防。看到它们到处下雪一样飞,真的不舒服。我说,大家都在忍受,不是你一个人。她说,我已经受不了了。我说,那能怎么办,搬离地球。她又哭起来,我最怕她哭。我说,我们谈谈文学吧。她说,不想谈。我说,那随你。我知道,这个时候,她谈不下去。
我是在一个文学沙龙认识米兰的。
她身材瘦削,个子很高。可是,看起来有点神经质。我凑巧就坐在她旁边。
她递给我一本她的书,一本三流的小说集。我顺手翻了翻。然后,随便恭维了她几句。
她看起来很高兴。她说,我早就知道你了。我说,哦。可是我并不知道她。她往我身边凑了凑,你在写什么?我说,我什么也没写。她说,哦。她告诉我她在写长篇小说。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脖子下面有一块淤青。我想,走路怎么会撞到脖子上。我想,她的长篇小说会写成什么样子。我的眼睛落在那本小说集上。小说集的封面看起来就像被雨淋了一样糟糕。不知道是印象派还是意识流。总之,我没有看懂。她说,我读了你很多小说。我说,哦,都不值一提。她说,我不这么认为。我想,那肯定的。女人一般不跟自己看不起的男人主动搭讪。她说,我想跟你学习。我说,好。我这么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出去方便一下。主要想逃避一下这个才认识的女人。
等我进来的时候,沙龙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米兰还在那里坐着。显然是等我。我说,怎么不走?她说,我想等你一起走。我笑了一下,说,我们可以走了。
她站了起来。我这时候才发现,她的一只腿走路还有点瘸。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初次见面,我也不能问。
米兰跟我走了一大段路,直到她的家到了,她还送下去一大段。
后来,我们就在微信和电话里成为情人了。
她常常想来看我。不过,我一次也没有告诉她我住在什么地方。我是一个居无定所的男人。没有房租的情况下,我还可能在一个单身的朋友家里蹭吃蹭住几个月。
不过,我没有告诉米兰我的生活。
米兰的生活,我也不太知道。她喜欢在微信里跟我绵绵情话。我假装听不懂,我还学会王顾左右而言他。她就像一个中了罂粟毒的人,喜欢喋喋不休,自说自话。
我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总是笑而不答。我想起她脖子上的淤青,和那只走路有点瘸的腿。我不知道怎么询问这样的个人隐私。
我的文友圈子里,了解她的人也不多。我也没有去问。我干嘛去问一个跟我没有关系的人。
不过,我都不知道,我们怎么有那么多废话要说。说了又说。就像一个抽大烟上瘾的人。
那天,我一个人在黄浦江边散步。江上的船只来来往往的。穿梭繁忙。江水滔滔,江边的万国大厦,巍峨耸立,我想起《长恨歌》的那间拍照片的暗房。不知道是作者想象出来的,还是真有那么一间房子。有一间临江的房子真不错。
这个时候,一个微信进来了。
“米兰死了!”
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回。怎么死的?
不知道。
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
在哪里?
蔷薇园。
我立刻跑到路边坐上一辆出租车。
米兰,刚刚还说想见我。刚刚。
我在蔷薇园的一把椅子旁,看到了米兰。
她还穿着那天我认识她时穿的长裙子。歪着的脖子上,那块淤青还在。
她的腿是不是真的瘸,现在,我无处求证了。她像睡着了。很安静。不像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哭过的样子。
这个时候,有几个穿警察制服的人过来拉线,把我们赶得远远的。我们几个文友只好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看着她。
是不是她丈夫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们吵起来了,他下了毒手。还是她想见到我,我却死也不见她,她太绝望了。吃了什么药。或者,她走路心不在焉,被车撞了,司机把她拉到这里,隐去车祸的真相。还是、、、、、、我不知道。
我一边走,一边流眼泪。我习惯性地看手机。手机里,米兰的头像还在,我习惯性地想输入话语。立刻醒悟过来,她永远也不会回了。
我回到家里,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男人。说,他在手机里看到了我跟米兰的聊天记录。他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话骂我,说我害死了米兰。
他说,他是米兰的丈夫。一直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流氓无赖无耻的家伙在勾引自己的老婆,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把我碎尸万段,扔进大海里喂鱼。
我听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把手机卡拔出来,狠狠扔出了窗外。
晚上,我连夜搬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又一次住进了只见过一次面的一个文友的家里。他刚离了婚,单着。

五面
中午,我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梦见一个人跑到我主动跟他绝交的一个文友家里。他还在睡觉。感觉我来了。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神情漠然。我在梦里,以为我们互相原谅了对方。我看到这样的情形,只好悻悻然地走了。
醒来,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刚才梦里的情形。难道我想跟他和好吗?很多时候,沉睡在潜意识里的东西,不管你在白天的时候怎么打压不承认,但是梦里,总是无法忽略的。
难道我对他依旧不舍,我自己也不知道。跟一个人来往相好了三十多年,忽然就像切断一根丝瓜藤一样,硬生生把所有的联系都切断了。
我确信,我曾经疼过。可是,经过那个晚上的痛哭,我想,我应该已经放下了一切。
我想了一会这件事,不去想了,到洗手间方便,洗脸,准备开始写作。
文友飘已经出去了。他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在一个报社里做编辑。我住在这里其实一点也不方便,我知道,我妨碍了人家。
我很多次,听见他手机里嗲声嗲气的女子的声音。要不是我,人家可就自由多了。
我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寄生在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的朋友家里。
我开始洗脸。镜子里是一张胡子没有刮的眼睛就像害眼病的中年男人面孔。自从米兰走后,我总是睡不着。我总觉得我害了她。
我,四十一岁的所谓成功作家。其实,也只是在大一点的刊物露一两次脸,并没有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母亲在乡下不止一次问我有女朋友没有。我都说有。我把在某个文学沙龙即兴跟女文友拍的照片发给她看。我没有办法,善意的欺骗有时候很有必要。我妈已经七十多岁,只有我一个儿子。在她这样的岁数,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了孙子孙女。而我却无意于结婚。
在这个城市里,像我这样的不打算结婚的男人太多了。况且,我结婚了,我住哪儿,我能给女人幸福吗?
写作的男人,或者说有艺术细胞的男人注定是不能给女人幸福的人。我不想去害人。或者害己。
这个时候,门忽然响起来了。我不敢开门。在城市里,你随时都要有警惕的心。我从猫眼里往外看。我看到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挎着一个包,锲而不舍地敲门。我不敢吱声。假装家里没人。我也不敢走路。等她敲的不耐烦了,敲不下去了,高跟鞋笃笃地走了。我才敢在屋子里弄出声响来。
干什么的呢,要电费的,不会,电费自己去交就行了。没人上门来要。卖保险的,也不像。这么洋气的一个女人不像为生活奔波的。那么是来找人的。文友飘拐了她的女儿,有这种可能。要么是要房租的,看起来也有点像。房主一般都这么颐指气使的。
忽然,我就有了离开的意思了。那么我去哪里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起来,早饭还没有吃。
我准备下楼,这个时候,手机竟然响了起来。那是米兰的号码。我大惊失色。不敢接,怕是她的丈夫找到了我,要来找我索命。我任由它响了半天,还是接了起来。手机里传来温柔的声音,说,哈金,你好,我是米兰。你怎么搬家了,我找了你半天。我看着手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把手机狠狠扔进草丛。然后,就像遇见鬼一样,在马路上狂奔了起来。
早上,我一口饭没有吃,我跑起来却像兔子一样快。

六面
那天,我在街上晃啊晃啊,猛不丁,有人喊我的名字,在这个城市,谁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一回头,看到一个矮胖的老年男人。我大吃一惊。这人失踪已经十几年了。这是在哪个旮旯里出来的。
我几乎有点不敢上前,也不敢相认。那时候,在小县城里,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风波。
一个县城学校的副校长竟然携800万的巨款潜逃了。
要是他一直是个声名狼藉的副校长也就罢了。偏偏他嘴巴会说,人缘极好。学生个个喜欢他上课。跟他在一起,你有如坐春风的感觉。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到处集资,竟然集了八百万,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声音,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也不知他投资生意的哪根链条出了问题,他竟然悄无声息地抛妻弃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多少年,那股地震一样的震荡波已经过去了。
时光荏苒,许多人都忘记了他。谈论他也已经谈腻了。关于他的故事,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他的很多都浮到水面上的小女人。
他老了。他也会老吗?
他喜欢跳舞,活力四射。许多女生为他着迷。他一上课,就要迷倒一片女生。
我走到他身边。他伸出手,跟我握了握。他的手掌还是那么绵软。可是,脸上都布满了沧桑。
流亡的日子不好过啊。
他说,你住在这个城市?我说,是。他说,我也在这个城市。我说,哦。我没办法提问。我不能说,你在这里多久了。他曾被公安局通缉过。终于没有找到他。
他的女人早就跟他离婚,嫁人。那段泣血的往事,我不能提。
我想知道他结婚没有,那些女人他如何打发她们。她一个县城的副校长,能有多大的本事,能把这些女人都养着。
他跟我握了手,说,去我那里坐坐吧。我说,好。他对我竟然不防备。他不怕我告发他,不过多少年过去了,那点防范意识也淡薄了。
我就跟他身后,在喧闹的街市上走,乍乍遇见他,我总觉得有点恍惚,好像做梦一样,这个人,消失得太久了,在人们的嘴里被谈论碎了,人们把他的过去现在掰开来,细细地咀嚼,把许多人们不知道都挖掘出来了。他竟然跟不止一个女人相好,那些女人都心甘情愿跟他好,或者倒贴给他,一个乐队的吹鼓手女人居然给了他十五万,他背着人家逃走了,人家哭得死去活来。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抬头,他不见了。我左右寻找,还是没有。他就像鳗鱼一样,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我站在正午的阳光下,肚子咕咕叫着抗议。我想起早饭还没有吃。我拐进一家小吃店,不再去想这个携款潜逃的老男人的事情。他刚才完全可以不喊我,不去认我,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带我去他的住所看看。我是个没有恶意的人。
他还是把我甩了。
发表于 2017-7-5 20: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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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7 17:54: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字不落的看了又看,耐人寻味。拜读
发表于 2017-7-8 09:25:2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两天,我重新读《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仿佛某种关联,那种连绵不断的叙述,不换的角色与互换的角色,让小说产生多维度的闪现,比如老家楝树的分叉一样,而一些是完全能可以省略的。

   小说家在训练自己!
发表于 2017-7-10 20:51:23 | 显示全部楼层
别出心裁,意义深刻。
发表于 2017-7-12 10:05:26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用心作出新的写法的尝试,很新颖的写法。
发表于 2017-8-16 22:4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火钳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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