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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假如优雅也是一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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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2 10:0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假如优雅也是一种病

也许,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说起一场病,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病却不懂这些,也不管些,哗啦啦啦啦啦,轰隆隆隆隆隆,想来时,它便来了,像一场地震。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去查清这病的源头时,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是手术头一天带着拉杆旅行箱入住医院的,半箱衣物半箱书,有长住的打算。

    入住的第二天早上,是个潮湿闷热令人不安的天气,窗外的太阳红着一张大圆脸,态度不甚明朗地在浓雾里泊着,但医院的走廊里却不那么热,甚至还有些冷。我一脸懵懂地跟在麻醉师后面,脸上残留着夜的痕迹,显然是还没做好当个病人的思想准备。

后来,听病房里的病友说起,在准备手术的头一天,麻醉师至少去了我的病房有十一次之多,但一次也没碰到我,原因是我一直在走廊里忙着跟人聊天,晚上还跑回家去洗了个澡。

当然,医院肯定不会因为麻醉师找不到病人就做出什么改变,更何况我又不是个什么大人物,或者有个什么大人物的亲戚,所以我的生死之事无关社稷安稳。

这样,当我和十来个患者像一只只山芋种子似的并排仰躺在手术车上时,我忍不住要发笑:是不是哪一天去了那个地方,也会像现在这样一排溜乖乖地躺着呢?只是那时,我要是还能笑出声来,肯定就成了传说中的传说了。

躺在我右手边的是一位看起来比我大的女人,做的是腿部手术,打她上手术车开始,那手术车就一直〞吱吱吱〞地小声叫唤着,像几只老鼠在打架,一声紧一声松的。我试图跟她聊两句,但没成功。她的右手边躺着个中年男人,说是胰上有问题。他那边没有老鼠打架,但他却啄木鸟似地嘟嘟着要换麻醉师。说起来也凑巧,我的麻醉师竟是他的亲戚。那时冷气越来越重,我觉得冷意更深了一些,也开始发抖。有人过来问我的意见?我小闭了闭眼睛,同意,当然同意,为什么要不同意呢?不就换个麻醉师嘛!

我的左手边没人,所以我将会第一个进入手术室,因此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右手边的第三个患者的模样,也就没来得及安慰人家一两句。

手术车发出轻微的咣当声,在一条长长的像时光隧道的走廊慢悠悠的飘着,身着统一的草绿色手术服的医务人员在在我两边来来回回无声地走动着,我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有将要在这里走完这长长的一生的感觉。

好在,很快就到了手术室,众多的手术器具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反射着欢快的光泽,让我感觉到在这一瞬间,我又回到了人间。
手术很顺利,室内气氛温馨甜蜜,我甚至闻到了好几种花儿的香气。我不住地感叹:原来世间的美女都跑到医院来了,原来医院的美女都跑到手术室来了!

恭维的话从来都是一剂催生春风的猛药,于是,在这一间冷气逼人的斗室里,姑娘们与我之间就有了一番蝴蝶过境的交情。

还要弄多长时间?两个半小时后,当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撕心裂肺时,我盯着墙上的挂钟问。

哦,疼了是吗?

美女麻醉师的嗓音真好听!

后来我才知道,沐浴在春风里的美女麻醉师忘了给我上的是两小时的麻药量。

于是推麻药,动作麻利得叫人暖心。半分钟后,我恢复常态。这样如此三五次之后,只听得我的主治医生,那位胖呼呼的大眼睛美女大喝一声,出来一一一你给我出来!

你瞧瞧,你瞧瞧,十七公分,十七公分哪!你怎么这么傻哦!竟然一直没发现!

......我......我怎么会想到会自己会生病呀!我的辩解理不直气不壮。

我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一眼那坨瘤子,尽管手术室里的每个人都对那东西惊叹不己,好像那是她们家自留地里长出来的超级大地瓜,非要拿出来炫耀一番不可。我当然坚决不看。我不看,就可以不承认我曾经生过病,那个刀疤就当它是个意外好了。

我想,那时我紧紧闭着眼睛的样子,像儿童医院里不肯打针吃药的小女孩,倒叫人暗地里当笑话看了。

后来,手术车被推出去的一瞬间,我又看了看时钟,指针指向12时16分,那时我儿子的出生时辰,二十二年前。

回病房的路上,我微笑着跟之前已经熟悉的病友们打招呼,大家都惊诧着,说我简直像一位凯旋归来的将军。

是的,像个将军,如果不是术后持续高烧不退的话。

五天之后,烧退了,我开始看书,睡在汗水里看。

后来,在某一天早上查房时,我这半箱子书显然是惊着了一大群医生,她们说想想看,我们有多少年不看书了。

一周后,虽说烧退了,但我依旧睡在汗水里,但很意外地,不是查房时间,美女医生竟笑盈盈地看我来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彼时,她的双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问正在看书的我,看的什么书呀,声音似百灵鸟唱歌般婉转。又说,不能老用眼睛,过两天回家再看吧!那时,我觉得她的眼睛就像是月光下的百合花,又像是秋夜挂在桂花树上的一对月牙儿。

后来,一想起这对月牙儿,我就想起我曾经是个病人,想起曾经躺在病床上一手摇蒲扇一手拿书的样子,也想起那几个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红包!


评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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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5 23:04:41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有内涵的作品,耐读。
发表于 2017-9-27 21:55:30 | 显示全部楼层
优雅是一种病,优雅的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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