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收获］游顾渚山

李永保

      顾渚雅圣  紫笋浴禅
  
“谁知病太守，犹得作茶仙。”(唐.杜牧)、“ 顾渚茶芽白于齿，梅溪木瓜红胜颊。”(宋.苏轼)……从长兴友人口中得知，生于长兴县北，接壤宜兴的顾诸山的紫笋茶，自唐及近代，曾让几十名风流达雅，作诗吟哦，骤然使我触电，毛发直竖。虽然我国是诗意的国度，但是对于一种茶，遭受这么多的名诗人"狂轰滥炸"，真让人惊悚。顾渚山何颜何貌？紫笋茶何德何能？
  2017年9月12日上午9时许，我开始了撩起顾诸山的面纱、掀起紫笋茶的裙摆的行动。
水口的镇区至顾渚山的林间小径，路因地势而起伏，时光于此颠簸;道随地形而逶迤，心怀于此延伸。在车轮旋转中，植物的品种由单调逐渐变为繁杂;在口鼻呼吸中，空气由混浊干燥逐渐蜕变为清爽温润……
  若不是羞怯于森林的缝隙中农户的提醒，我会认为自己正逍遥于原始一片。我已然远离尘世的喧嚣，远离文明的迫害！
  近半小时，便至顾渚山下。大约三四百米高的顾渚山，虽属天目山系的血统，无奇峰异石，但其貌不扬。忽然，眼前明亮的小溪，让我想起顾诸山名字的含义，也让更进一步地联想。
  顾者，看也;渚者，水中绿洲也。小溪好象在向我诉说，顾渚山曾是古太湖中的魁伟，它脚下曾濩渃汤汤、烟波渺渺，登山而顾，尽揽洲色。
  顾渚山郁郁缄默，但满山的苍翠，掩藏不了历史的雪泥鸿爪。金沙泉的石碑、摩崖石刻、残缺的“大唐贡茶院”石碑，昭示了顾渚山骄人的文明。它让我想到，乳房扁平不影响母亲的伟大。
  心在起起伏伏，路在兜兜转转。忽见，花园中矗立的巨大茶壶，斜歪着，好象正给我斟茶。此刻似乎漫山遍野氤氮着茶香。
  路边，那些在叫卖茶、笋、梅干菜、中草药等山货，头包各色头巾的当地妇女，那些正纤手缫丝的少妇，她们仿佛在茶香中浸泡呢。她们是生活舞台上老少旦角，我能感到她们洋溢着真、朴、雅。何故？桔因生淮南或淮北而迥异，造化致性也！
  中午11点左右，我的正前方有宏大的建筑群――大唐贡茶院，赫然座落在如太师椅的顾渚山的山坡上。老远能清楚看到它堂门上擘窠大字"大唐贡茶院"。依山坡而建的贡茶院前低后高，气势恢宏，大唐风韵。整个建筑群让人在山下便能领略全貌，回廊高低连接，亭阁错落有致。它象大唐的皇宫从历史的深处浩浩荡向我走来，带着美人如云，带着歌舞升平。
  然而，不知为何贡茶院大门前门可罗雀。虽然有一对青年男女，在嬉闹、拍照，但也没有赶走我的怅然若失。
或者曲高和寡，或者俗不近雅，我设想着。
  脚步并未迟疑，我一脚踏进了大唐贡茶院。
   大唐贡茶院，为在原址上仿唐重建，由陆羽阁、吉祥寺、东廊、西廊,组成了回字形的的四单元联体组成的建筑群，全木架构、卯隼斗拱、匠心独运。大块的木地板竟有4米左右，作为梁柱的大原木, 直径竟在一米以上，令人唏嘘。
     
  我径直走进矗立院中的陆羽阁，雄踞于苍松翠竹之中。阁中墙壁上装饰着陆羽《茶经》上文字。 在阁的最高处, 3米左右高的陆羽铜座像, 栩栩如生。陆羽一手持竹简，一手拈茶叶，目光凝视，似在禅悟。
于此，解说员让我对顾渚山和贡茶院有了初步了解。
  陆羽一生嗜茶如命。他发现顾渚山之茶，生于幽野阳崖阴林，扎根红土烂石，不俟灌培，自繁自茂;其色微紫，其形似笋。陆羽名之“紫笋”，尝之则感“芳香甘辣，冠于他境，可荐于上(指皇帝。”于是他和湖州刺史裴清一起推荐给皇上。因皇上喜爱，唐大历5年，中国历史上第一座专门为朝廷加工茶叶的“皇家茶厂”――大唐贡茶院在顾渚山落成。从此，“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紫笋茶，作为贡茶自唐代开始持续走过了宋、元、明、清等朝代，名声大噪。唐朝上元初年，于大唐贡茶院，陆羽完成了世界上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也因此被称为“茶圣”。陆羽好友吉祥寺高僧皎然不甘生活的单调，他以"茶宴”、“茶会”调理生活，并首提茶道理念。由此，陆羽和皎然在顾渚山掘开了中华茶文化的源头，一发不收，在时空洪荒中又汇集了“茶艺”、“茶舞”、“斗茶”、茶诗、茶联、茶文等茶文化元素，形成了势不可挡的滚滚洪流，先淹没了华夏，再淹没以日本为代表的东亚各国，正咆哮怒吼倾泻世界。于是乎，顾渚山在我心中已然成一方圣土。
   
  下得陆羽阁，我行走在左边的回廊上，我走进了一个演绎茶艺的小厅。我坐在靠近表演茶艺的几案边的白布包裏的圆体凳上。
  “先生，请问要买茶吗？”端坐在几幅书法作品下，身着白色短袖禅服、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问。
   “不，我是来看茶艺表演的。请问，茶艺表演什么时候开始？”说话间，我目光扫了一下倚墙的展览柜里陈列的茶。它们都是我从未见过的、由碎茶末压成的中心有孔的茶饼，颜色青得逼眼。
  “现在就可以表演啊。”她看了看放在几案上的手机确定地说道:“现在正好一点钟（13点钟），是表演的时间。”
  “为我一个人表演？”我惊诧间，她点了头。在铺白布、置放着古色古香茶具的茶几旁的她，白晰的面庞面带微笑，透出茶花般的淡雅。

  优雅间，她放好了茶盅，正用摄子从茶饼上夹下些许茶末，然后放在茶盅里……青花瓷盅托在右手心，大拇指按住盅盖，左手托起右手腕，其他的手指呈兰花指，但不接触茶盅，右手腕连同茶盅翻转着，让我想起那蟹爪菊。茶盅翻转着，转动着天行健、地势坤，漫溢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茶盅翻转着，转动着潮起潮落、缘生缘灭，漫溢着不恶不善、无悲无喜；盅中旋转道生万物、阴阳相生，漫溢着祸福相依、上善若水。
  “先生，请你闻一闻。”当我还在陶醉那朵“蟹瓜菊”的时候，茶盅已被恭敬地送到我的鼻下。
  那茶香，清纯得就像未作粉黛的她那样自然;那茶香，动人得就像她笑颊下的酒窝跑出的灵气……
  我边品茶边和她闲聊。她告诉我，我喝的茶是由顾渚山金沙泉水冲泡，金沙泉水曾和紫笋茶同为贡品。我喝出了一种人生态度，就象她长兴城里的姑娘到人迹罕至的顾诸山服务茶艺、不逐功利的淡雅;我喝出了诗意，就象她绣口如金沙涌泉般，吟哦先贤关于顾诸山的诗句……
  我们的谈话被几个上海退休工人的到来打断。于是我带着几分茶香，不，是雅气，体味着苏东坡的诗句“从来佳茗似佳人”，告别了姑娘，沿回廊来到吉祥寺。
  吉祥寺处于最高的山坡上，高大的木结构大殿突显群伦。寺内，几米高的文殊菩萨座像，非怒目嗔叱的金刚伏魔般的吓人，亦非佛祖那佛法无边的深沉，而是慧目炯炯，在飞天仙女背景的衬托下,更显得德才无量！
  座像前的几案上，左右燃香三柱，有时鲜水果一盆，有清茶一盅，边上有一老僧闭目捻珠，念念有词，传送梵音。想到城隍帝里黑白无常受用奢侈，菩萨是否入“茶”随俗？从导游的口中得知：唐朝建贡茶院时，也建了吉祥寺，以僧人礼茶制茶。不说紫笋茶多么玄乎，单以“禅茶”作供，是茶史上绝无仅有的。
  吉祥寺的一切让我浮想翩翩。在我心中，茶能让人如庄周梦蝶般至天人合一，修身达性;禅能让人有心游万仞、神通八极，禅可度人至善超俗。陆羽，集茶痴和佛道一体的高僧，有对茶文化如死生契阔的坚守;就两次推却大唐皇帝对他的恩宠超擢来看，也有淡然处世的态度。于是乎，茶禅一味，佛俗同天。然而在我看来，茶优于禅，因为茶是儒、释、道一壶泡，泡出三观(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达雅、进取和辩证。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诗偈“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印证了我的观点。
  带着思考，我把脚步移山吉祥寺。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在西回廊的几个厅我看到了唐时制茶的工具及如何制茶的文字，又观看了介绍制茶的视频后，我于走廊尽头品茶大厅品紫笋的炒青茶时，不由心生感慨。
  顾渚山，禅味悠悠、诗韵悠悠，携紫笋禅茶辉煌地一路走来，又以炒青绰姿靓丽前行。在我心中，顾诸山――茶文化圣地的地位谁都不能撼动。
  

碧云天下

顾渚山，中华茶文化圣地，读罢游记，真长知识也，谢！

李永保

谢碧云老师。茶客如我，顾渚山、紫笋茶，大都茫然不知，是历史的原因，

顾林

游记写得挺文艺范的，像个大雅之人的文笔，而不像是出自于老司机之手。顶赞

李永保

顾林好，我在向你们学习呢。你文笔很自然，写兴化的垛用风情很美。

李永保

顾老师，对不起，直呼其名了。

李永保

顾林老师，你夸奖了。你文笔令我折服，我写文没几天，一直在向您及群里老师学习，但不达效果。开卡车忙，家务忙，年轻时候错过了学习机会，现在还想向你们诸位勉费学习。有空来千灯，当面请教。

林慧妮

佩服老李写游记也能引经据典，看来我得多看点书了

李永保

谢谢林老师的夸赞，你的文笔很美，让我想到你是内心娟秀的军嫂。

深林古木

大保哥你找到宝藏了，我寻思你是在藏宝图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你阅览书籍的本领还是比较高级的，我只是小范围点圆的摸索，有时顺路，回归也能碰见。你的人生轨迹也是我关注吸取的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