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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飞花令:一条河的记忆之偷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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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4 13:3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夏春华 于 2017-12-13 17:35 编辑

                                                                                  一条河的记忆之偷瓜
                                                                                            夏春华
     冬天就要过去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是留给这个世界的念想,一条河快要消失了,可它在我的灵魂深处依然日夜汩汩流淌。
      小河宽不过五米,穿村而过,将村子一分为二。村南村北鸡犬相闻,中间一座木桥将村子紧紧扣在一起。村南仅有二十来户人家,庄子四周便是生产队的养猪场、养牛场,臭烘烘的养猪场我们年少一直避而远之,只有冬天最寒冷的季节,生产队里杀年猪时我们一帮男孩子才会蜂拥而至,个个小嘴甜的腻人,只不过是为讨好村里的杀猪匠吴大麻子,在他高兴时赏我们一个猪尿泡好做成足球,晒干后在村部前的大场上踢得浑身冒热气,天黑回家连刚放工的妈妈都心疼我们满脑门的汗黏住了头发。
      阵阵南风一暖,春天说来就来了,河两岸的柳树都绿了,村南的桃花、梨花也一夜间全开了,桃花红梨花白,布谷鸟开始催促农民春耕了,大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这些我们大多视而不见,我们心中挂念的是桃花谢了,桃子结了,渐渐长成拳头大挂在枝头,藏在枝叶间,风一吹,桃子的香甜就乱了我们的心。
      夏天来了,河水暴涨,一放暑假,整天泡在小河里摸鱼捞虾的我们再也禁不住桃园旁香瓜地里散发的阵阵瓜香。几天前,发小李三、刘二曾在傍晚时分趁着月色朦胧悄悄游过河,飞快摘了两个瓜游到北岸与我们分享,由于手忙脚乱,摘来的瓜还没长熟,吃在嘴里有点苦涩,可我们还是兴高采烈分而食之,估算着瓜熟的日子。
            看守瓜地的是徐老蔫,60多岁,足有一米九的高个子,整天绷着脸,好像村里人谁家都欠他钱似的。在我的印象中他一向不苟言笑,但是每每看到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他倒不反感,有时还塞给我们几块饼干或者糖块。
          徐老蔫一个人过日子,住在他母亲留下的一间小屋里,听说他当过十几年兵打过不少恶仗,还参加过抗美援朝,一直当到营长,在一次无比惨烈的战斗中,他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最后身负重伤的他掏出手枪准备自尽时,枪里没有了子弹……他成了战俘,后来战俘交换回国后又在大西北坐了几年牢,出牢后一无所有的他坚决要求要回老家侍奉八十三岁的老母亲,可他回到小河南岸的家中时,母亲已经在一年前撒手归去,临死前还在念叨在外打仗的他,徐老蔫在母亲坟前长跪不起。
            徐老蔫背了处分回家,村里人却没有另眼相待,村支书说,功过历史自有论断,再怎么说,他是我们村里人,就凭他一身的枪伤和那份孝心我们就得尊重他,于是刘老蔫成了生产队梨园、瓜地的看护人,挣着和壮劳力一样的工分。刘老蔫看护尽心尽职,谁也别想占到生产队的便宜,村里的人都说他太实在了。
           瓜熟了,在北岸我们都能闻到瓜地里飘过小河的瓜香,我们一个个挖空心思想偷一个来尝尝,可不管白天黑夜徐老蔫整天坐在瓜地旁的看瓜棚里吧嗒吧嗒抽着他自卷的旱烟,撒泡尿眼睛都紧紧盯着瓜地,让我们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周日,我们不上课,一个个被馋虫馋的口水直流,于是我们分开行动,水性好的游过河偷瓜,水性不好的我们几个绕过木桥用砖块去砸徐老蔫的那只被铁链子锁住的那条母狗,母狗刚生了4只狗宝宝,一见到不怀好意的我们就吱牙咧嘴,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警告声,把铁链子扯得哗哗响,被砖块砸中后不时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嚎叫……狗的嚎叫终于让徐老蔫挪动了身子,发小李三他们赶紧从草丛中钻出来溜进瓜地里摘上几个香瓜,待徐老蔫感觉上当时,他们已经抱着瓜冲进河水里拼命向北岸游去。
          有一年夏天,连续下雨河水暴涨,我们一个个看着河水发愁,水性再好也被满当当要溢上岸的浑浊河水吓住,好在不久我们发现瓜地对面的河中间居然有一棵漂浮的粗大槐树,一头系在南岸的树上,水再大,有了槐树中途抓住歇口气,下了铤而走险的决心后,我们偷瓜的阴谋终于得逞。多年后,在徐老蔫去世那天坐夜的时候才听队长说,那棵大槐树徐老蔫故意放在河里的,他担心有孩子偷瓜回游时体力不支……我听了泪立即流了下来,虽然我从来没有游过河去偷过一回瓜,但每次我都参与了,原来我们的心思,徐老蔫一直心知肚明。
            十几年后的一个冬天,徐老蔫一个人孤零零死在自家的顶头舍里,队长发现他好几天没开门才觉得不好,待打开门他直挺挺在床上身子早硬了,不知死在床上几日了。发现他死亡的那天,西北风渐紧,刮得人脸生疼,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天亮时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大地盖得严严实实,小河也被冻住,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后来我外出求学,走出村庄,渐渐离小河越来越远,农田承包给各家各户后,河南岸的桃园、梨园都砍了精光,种上庄稼。只是在跟发小通信时我还会问起那条小河,发小说,水小了,慢慢就淤塞了,只剩下一米宽的水面,被两岸的芦柴遮住了。
      每次回老家,开车经过那里,我都要看看那条给过我们童年无限快乐的小河,还会想起偷瓜后小伙伴们狼吞虎咽的狼狈,还有河边看瓜的老人,想起星空下端坐的他那亮闪闪的烟头和他冷漠的面孔。想起他戎马一生后因为战俘的经历,被打压到尘埃里后葆有的一颗慈悲的心和面对苦难的看透、放下。


发表于 2017-12-14 15:5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记得,我小时候偷过河边人家种的红薯
发表于 2017-12-14 16: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条河的记忆,让人读来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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