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河】故乡，有条越发温柔的“凶河”

苏桃源

故乡，有条越发温柔的“凶河”
                                         文/苏尚海
   
     高高在上废黄河河床下面，紧挨着一条河流，名为“阜滨干渠”。此河，在故乡因为它的转弯多，因此有着“九里十八弯”的说法；又因为它在放水时，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危及生命，所以又有了“汹涌如猛虎”的歌谣。在我几十年花甲人生记忆中，此河因夺去多人无辜鲜活生命，称为“凶河”，非他莫属，当之无愧。
    站立这条爱恨交加的河边，此刻我的心情五味杂陈。原本平静如水缓缓流淌的河流，每次回故乡，我总会默默走近它，站立桥头，手抚栏杆，远眺两岸冲冠树木，近观堆堤繁花野草。在恍惚流连流水之间，心头凭空影现一幕幕，在此生出的，一桩桩生生死死，一串串悲欢离合难忘镜头，涌现出对此河一腔辛酸与怀恨，一腔莫名爱恋与乡愁。
   “阜滨干渠”，是一条人工挖成的河流，专门用于灌溉农田。它的源头南起阜宁段排水渠，北止滨海境内，跨度很长。因其地势南低北高，每当需要浇灌放水时，处于上游的两岸人民，可谓苦不堪言，一不小心当有灭顶之灾。当时，此河的桥梁很少，四五里路一段才有一座木桥。而偏偏凑巧，我的家园就在这两桥之间。由于河对岸有田地，如果过往两岸，非常不便。为了便利耕种，我的村庄购置了小船，进行摆渡作业。听父母及长辈们说，有一年的某一天，就在上游放水期间，因水势特别凶猛，水流将渡船打翻，造成翻船落水事故，发生一起四个人被淹身亡的惨剧。
    打我记事时起，每当到了开闸放水的季节，滚滚北去的水流，风起浪涌，滔滔不绝。水面上，从上游时不时飘来家禽家畜的尸体，当然，也有人的。有好几回，我就亲眼目睹正在寻找遇难者的人家，采用滚勾方式，在两岸打捞落水而亡的人，心里特别伤感。
     曾记否，儿时，我也曾在此河死去一回。
     儿时的我，每到放学，逢到星期天放暑假，约几个小伙伴一起，背着篮子，拿着铲子，来到干渠边，帮着父母打猪草，是我一门快乐的必修课。有一天中午，艳阳高照，气温很高，我与平平，才才三个小伙伴挖了满满一篮子猪草，汗流浃背。坐在堆堤上，我们用手作扇，防暑降温。后来我们商议能不能学着大人，不妨来回“下河调”。三个人不谋而合，纷纷表示赞成。但是有个提议，我们是小朋友，不能离岸太远，只能在边上浇浇水，降降温为好。谁知，真正到了水里以后，个个都忘记当初许下的诺言。特别是小他们一两岁的我，不知深浅，开始时确实是在水边嬉戏，再后来，感觉岸边没啥意思，稍微向深水区转移。就在此时，一股无情的暗流将我卷走。在水波上下翻滚，呛进浑浑的水流中，我一会儿来到水面，竭尽全力伸手向小伙伴们求救，一会儿又重回水底，手忙脚乱敢向五洋捉鳖。就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命悬一线，生死存亡之际，另外两个小伙伴，不敢贸然相救，见状马上爬上岸向远处呼救。也许我命不该绝，真巧，有一同村的，手里提着渔网，正在附近撒网捕鱼的杨姓汉子，听到呼救，立即赶来，衣服都顾不上脱，奋不顾身冲进激流之中，一把将我推向岸边，小伙伴一起帮忙，将我拉回岸上。此时，我喝了很多浑水，晃晃悠悠的，全不知天高地厚，分不清东西南北，那模样肯定是好滑稽好狼狈。好在，经过众人的一番救助，最终，我吐掉浑水，从鬼门关侥幸逃回。
    好人一生平安。事后，母亲领着我，专门登门，跪谢我的救命恩人。我在想，通过此次的死里逃生，如果不是救命恩人及时出现，如果不是他的奋不顾身，那么我将永留水底，永无出头之日，更不会出现这篇关于“凶”河的文字。
    时光荏苒，随着水利建设事业不断推进，这条在我心目中罪不可赦的“凶”河，也是一改当初，变成温柔模样。这些年，“阜滨干渠”经过科学规划，经过一系列升级，经过开挖改造，河道逢弯取直，一副全新面貌。如今的河面上，一座座桥梁，一座座排灌站横空出世。水质变清了，水流变得平缓了，两岸人民生命财产真正得到安全保障了。尤其是近年来，如果在夏日，我从江南回故乡看看，一般都会选择在傍晚，约上我的弟弟侄子们，陪我一起，到曾经让我死里逃生的这条河里，静心的泡泡澡，开心的冲冲浪，享受一番故乡所独有的，不一样的，入心入肺的河水亲情。

       2017-12-26日于昆山淀山湖畔
   
   

   
      

林慧妮

多少记忆都付河流中，呵呵

苏桃源

林慧妮 发表于 2017-12-26 16:44
多少记忆都付河流中，呵呵

谢谢关于“河“的“飞花令”！